第6章 （大修）
第 6 章（大修）
瘋狂加班下，張靈山完成了一個大訂單，終于能歇一口氣了。
工作順利，與室友楚南的相處越發順利，不僅摸清了他飲食上的忌諱，他的脾氣性格……呃，這個她還真摸不着頭腦。
不過小心注意些，再也不像以前那般頻繁踩雷了。
張靈山見他差不多吃完了，将桌邊杵着的一條塑膠假腿遞過去，“碗放着我洗就好，給，我帶你出去轉一轉。”
楚南望了她一眼，伸手接過醜絕人寰的拐杖，一起往外走。
經過郭聲雨的工作室，大門緊閉，不知道她去哪裏的，但張靈山也不在意，瞥一眼就過去了。
“你看這裏，看不出來原來是一片荒廢的工廠吧？”
張靈山指着一個畫滿塗鴉的大鐵門，一一細說這座創意園的歷史。
“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創意園還沒有改造完成，晚上連路燈都沒有，但租金特別便宜，所以我就索性把工作室搬到這裏來了。”
“以前這裏雜草叢生，夏天的晚上好多蛇蟲鼠蟻跑出來，有一天我到批發市場進貨，回來晚了，不小心踩到一條軟軟涼涼的東西，你猜猜是什麽？”
她轉過身，倒退着走，神秘兮兮地望着楚南，賣起了關子。
“……蛇？”
“答對了！是條蛇，我踩到它的尾巴，它一口咬在我腳踝上，我當時害怕極了我跟你說！”
楚南步伐一滞，明明知道她健健康康站在面前就是無事，但依舊忍不住心裏一緊。
“我直接捏住它的頭打車去醫院，還好是條無毒的黃花蛇，不然我的小命就交代給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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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
“你家在海城，為什麽會來粵州創業？”
“其實在哪創業都無所謂，之所以選定粵州最大的原因是光慧當時考上了粵州這邊大學的研究生，我就索性跟着來了，加上這裏傳統文化氣息挺濃的，也比較合适我設計的風格。”
其實她隐瞞了些無傷大雅的真相，如果她畢業直接回家，除了回家族企業茍日子，就是結婚生子，這兩種生活她都不喜歡。
“你跟她關系還挺好。”
楚南在學校時見過許光慧，但不知道她身邊還有張靈山。
“那是……”
二人邊走邊聊，路過一間版畫室，恰好遇上出門的店家。
“靈山？散步呢~”
張靈山停下來，點點頭，“是啊，君姐。”
李少君早有耳聞關于她的流言蜚語，此刻見了那位神秘的瘸腿美男，揶揄道：“這位帥哥是誰啊？也不介紹介紹？”
“這是我朋友，受傷了，我照顧他幾天，君姐，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聊。”
不理會李少君意味深長的笑，她直接牽着楚南的手，轉身就走了。
楚南指了指月亮門那邊，“去那看看。”
張靈山愣了一下，他認識路？
不過沒事，他想看那邊就那邊吧。
張靈山帶他抄近路，越過小花園，準備從月亮門進去，被楚南拉住了手。
“嗯？”
她剛想問怎麽了，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頓了一下，縮回腳，站在門後面。
“真的嗎？她真的那樣說？”
“可不嘛，我昨晚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張靈山一把将那瘸腿小可愛推倒在床上，還說‘你再不脫，信不信我打斷你第三條腿’。”
在場吃瓜群衆倒吸一口涼氣，已經有畫面了。
“我的天吶，好猛一女的！”
“難道就是因為張靈山需求太旺盛，許大爺不堪重負才甩掉她的？”
“那肯定啊，許老頭都老大爺的年級了，還剩多少精力？照張美女這猛勁，不出兩天就精盡人亡！”
“巴拉巴拉……”
“……阿巴阿巴”
躲在門後偷聽的張靈山臉都要裂了，不敢去看楚南的表情。
原來在創業園大夥嘴裏，她和許老頭勾搭在一起，許老頭不想精盡人亡就甩掉了她，她拿着許老頭給的錢轉頭就包了楚南？
好家夥，這劇情沒喝幾噸狗血是編不出來的啊。
楚南提議，“過去聽聽？”
張靈山點點頭，放輕腳步踏進游廊，湊近那堆圍成一圈的人。
別以為這些出門在外喜歡将設計師、藝術家名頭挂在嘴邊的人能有多高尚，從聚衆讨論非公衆人物的八卦、背後嚼舌根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他們還沒有脫離低級趣味。
“這麽說，那她的工作室都是用身體換來的咯？”
一短發美女提出質疑，拓寬了話題思路，從感情線到了事業線。
張靈山特意看了她一眼，發現有點眼熟，但又叫不出名字，也許是某個同行？
“這我可沒說哈。”
郭聲雨捂着嘴，矯揉造作地笑了，“不過呢，我也是開漢服設計工作室的，裏面的門道到底有多耗錢我一清二楚，按照許老頭的吝啬程度，他不可能養得起。”
“那就是說她以前不止跟過許老頭啰？”
“嗨，誰知道呢，不過做這一行一般十幾歲就出道了。”
一道甜美的女聲插入，“真的假的？你有證據嗎？”
被人質疑，被衆人圍在中間的郭聲雨不爽轉頭，“呵，證據！你……師姐！”
郭聲雨吓得從凳子上跌了下去，小俏臉紅紅白白，“你，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哦，反正沒什麽事就過來坐坐，吓到你了？”
張靈山肉肉的臉蛋笑得甜甜的，兩只小梨渦裝滿了蜜一般，看起來軟萌可愛，跟小精靈一樣。
有新來的吃瓜群衆眼前一亮，過來套近乎，“美女，你是新來的嗎？怎麽沒有見過你？”
“你剛才不是在議論我嗎？我就是張靈山。”
此言一出，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仿佛觸動了魔法，時空就此凝滞不前。
有人想悄然退場，卻不小心踢倒了紅酒瓶，驟然發出一聲脆響，打破了尴尬局面。
“哐啷~”
魔法消除，所有人活絡了起來，争先恐後告辭。
“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一個單沒跟，我先走了。”
“我，我也有一幅畫沒完成，我先走了。”
“我……”
“大家別走啊，剛才不是聊得好好的嗎？”
張靈山揚揚手機，“你們聊我的內容真是精彩，所以為了能時時重溫，我用手機錄下來了，我們一起來聽聽？”
這一招多虧了楚南的建議，她才臨時錄了音，否則以這幫人無恥的嘴臉，指不定裝傻不認呢。
衆人臉色皆變，特別是郭聲雨，臉色更加慘白，連嘴唇都哆嗦起來，“你，你怎麽能錄音呢？這是犯法的！”
“沒辦法啊，你們都能當衆造謠，毀壞我名聲，我錄音怎麽啦？警察叔叔肯定會諒解我的。”
她環視衆人，明媚的眼睛冷了下來，上揚的眼尾就顯出幾分兇和傲，仿佛生氣的貓咪。
“小郭”
張靈山蹲下來，湊到郭聲雨面前，睨着她那張又純又欲的禦姐臉，嘆了一口氣，原來人心隔肚皮是這樣的。
“我們同門一場，而且你住我旁邊好幾年了吧，我們平時走得那麽近，你不知道我口中的許老頭就是許光慧嗎？她以前來過我的工作室啊，還請你喝過咖啡呢。”
當初進駐創意園，她是第一家做國風服飾設計的，後來挨不住郭聲雨的求，她給這位師妹指路門路，才進得來這裏。
她還給她的工作室提供了很多裝修攻略呢，平時做了硬菜熬了好湯也會拿過去給她嘗嘗，沒想到她在外面竟然會這樣編排自己，好心都喂了狗。
“你生意做得那樣差，嘴皮子竟鍛煉得這麽利索了，真是沒想到啊。不過呢我張靈山堂堂正正做人，誠誠懇懇做生意，沒有一絲一毫不能見人的東西，什麽金主，什麽包養，全憑你一張嘴，你敢造謠，我就敢告到底，我們法庭見。”
“靈山師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張靈山站起來，後退幾步，避開郭聲雨的髒手，搖了搖頭，“在場的朋友們，多吃吃豬腦補補吧，腦子是個好東西。”
将這群道貌盎然的假君子一一擊潰，張靈山功成身退，打車出了創意園。
夕陽落山，夜幕降臨，月亮爬上樹梢，她帶着楚南回到27號工作室。
楚南一直跟在她身後，望着纖細的身影，沉默不語。
他以為她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謠言時會哭，她沒有，而是牙尖嘴利将所有人訓斥一頓，似帶刺的玫瑰。
特別是那雙被怒火點亮的貓兒眼，水潤晶透，讓他移不開眼。
在人潮散去後，他以為她會毫不在乎，她沒有，而是背着月光，落寞歸家。
她是傷心了吧？
進門，張靈山低頭換鞋，徑直上樓。
楚南望着沉悶落魄的女孩，今天下午之前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少有安靜的時刻，現在真的安靜下來，他卻覺得太過安靜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喜歡她這樣，“晚，晚安。”
張靈山頓在樓梯上，沒有回頭，良久，嘆息一聲，“你信那些人說的話嗎？”
“我只信你。”
明明想讓她嘗嘗被親近的人背刺的滋味，然而真的發生了，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快意。
對她，他總是毫無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