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修）
第 10 章（大修）
楚南從廚房出來，見到一個不速之客坐在客廳裏，“你找靈山？”
“不，我找你。”
郭聲雨站起來，走到楚南面前，濃妝褪去，露出雙眼濕漉漉的，淺淡的唇色，更顯純淨，“楚南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楚南不動聲色後退一步，避開她抓過來的手，“幫你什麽？”
“今天靈山師姐聽到了那些人說的話，對我有些誤會，你幫我跟她澄清一下好不好？”
“她在裏面，為什麽不進去當面澄清？”
郭聲雨一滞，楚楚可憐的表情差點裂開了，她趕緊低頭裝哭掩飾，“我怕她見到我會生氣嘛~”
楚南點點頭，頗為認同她的話，“确實，別說生氣了，她可能都想打你。”
“……”
這男人到底什麽構造？
郭聲雨無往不利的手段一再折戟，她實在是裝不下去了，□□不吃，軟話不吃，撒嬌不吃，還是不是男人了？
她擦幹眼淚，收起楚楚可憐，“我直說吧，靈山師姐她對我有些誤會，說要告我，但我們好歹是師姐師妹，也做了這麽多年鄰居，不給我面子也要給師傅面子吧，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是不是？你讓她好好想清楚利弊，不要沖動。”
楚南冷笑出聲，睥睨這表裏不一的女人，“你造謠诽謗，現在有臉來威脅？”
郭聲雨臉色一僵，仍舊嘴硬，“不就說了幾句玩笑話嗎？她也太較真了吧，小肚子雞腸的。”
“你所謂的玩笑建立在一個女孩子的名聲之上，你在開玩笑嗎？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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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我就等着，現在私自錄音是犯法的，我就不信法官會偏袒她！”
郭聲雨當場被戳穿，想起方才被人當猴耍，面子裏子都丢了個幹淨，一時氣急敗壞，拂袖而去。
“郭小姐，你不是說我們較真嗎？”
楚南叫住快步離去的郭聲雨，“你造謠诽謗的罪行是逃不掉了，其次，抄襲的行為也要付出代價。”
“什，什麽抄襲，你給我說清楚。”
“靈山的工作室出什麽系列，你的店鋪隔兩天就出同款，這不是抄襲是什麽？”
“她可能不在意這些，但我這人睚眦必報慣了，不肯輕易罷休的。”
這個瘸腿的男人發現了她的秘密，郭聲雨臉色發白，“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跟靈山是同門也是同行，你這樣傷害她的師妹，你以為她會感激你嗎？”
自從她認識張靈山之後，她很久都沒有專注設計了，因為有現成的樣板可以抄，哪裏還需要絞盡腦汁去開發新品？
一開始她不是不擔心的，做這一行最忌諱抄襲，一旦被發現那就相當于一生的黑歷史了，很難再翻身，但是幾次過後，發現隔壁那個蠢女人壓根不知道，她也就越發肆無忌憚。
“這樣的師妹不要也罷，你等着收律師函吧，雙重罪名，想必會有別樣滋味。”
“楚先生，別！我求您，求您別告我抄襲！”
郭聲雨‘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到楚南面前，想拉他的手，卻被那冰冷的眼神給逼了回去，“做設計是我畢生的夢想，如果我背上抄襲的污點，那我這一生就算毀了！是我年輕不懂事，求求您，求您別告我抄襲……”
楚南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睨着跪地求饒的女人，內心沒有一絲動容。
告抄襲原本是詐她的，沒想到這人完全不禁詐，一吓唬全抖出來了。
道德低下到這種地步，犯了錯卻不敢承擔後果，真是又蠢又壞，徹頭徹尾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
“不告你抄襲也可以，第一下架店鋪所有産品，以後不得再買同系列的産品；第二，手寫道歉信，承認自己誣陷诽謗靈山的事實，并張貼在創意園各處，保證每位業主都能看到；第三，讓那天參與造謠的人親自登門跟靈山賠禮道歉。”
“……好的，沒問題！”
郭聲雨為了前途，咬牙答應了屈辱的條件。
楚南滿意了，下逐客令，“滾。”
郭聲雨站起來，掩面逃離，她再也不想見到這個男人！
“以後不要随意進出靈山的工作室，否則有你好看。”
聽到男人幽冷的補刀，郭聲雨腿腳一滞，差點跌下臺階，踉跄着站穩後，頭也不回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什麽好看？”
張靈山端菜出來，剛好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楚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挪到沙發上坐下，“沒什麽。”
*
“張老板，我鄉下有機果園新摘了一批水果，今早上空運過來的呢，還帶着露水，新鮮得很，您嘗嘗味，好吃的話告訴我一聲，過幾天捎幾箱給您。”
“小張啊，我茶室來了一批雨前龍井，給你兩盒嘗嘗。你啊，有空就過去我那坐坐，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喝過茶了。”
“山姐，我堂哥公司周年慶，要搞一個國風慶典，要定做一批漢服，我覺得你工作室的出品挺好的，要不我推你微信給他，你們談談？”
“……”
張靈山早上開門做生意，客人沒見多少，創意園裏的街坊鄰裏都是絡繹不絕，眼瞅着門檻都要被踩禿嚕皮了。
那些人走馬觀花似的，留下各色各樣的禮品或者硬塞過來的訂單，把本就不大的客廳填滿了。
“這些人轉性了？”
張靈山拎起一方墨玉硯臺，掂量掂量，“出手忒大方了。”
原來抓到背後講壞話的人，就能點亮他們的送禮技能，她不理解，但大為震驚。
她并不知道郭聲雨親筆寫了道歉聲明的事，還以為這些人在背後說她壞話，被抓到了，現在良心過意不去才上門賠禮道歉的。
楚南站在一旁，用塑膠假腿戳了戳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冷呲一聲，“垃圾而已。”
張靈山斜了一眼王霸之氣外洩的狂拽瘸腿美男，同為讨生活的普通老百姓，你怎麽就那麽吊炸天呢？教教我好不好？
楚南沒有漏掉張靈山的小表情，“你有異議？”
“嘿嘿，沒，完全認同！”
張靈山假笑擺手，卻不知道自己在點頭，身體力行演繹了什麽叫口是心非。
害，這張臉妥妥‘冰山傲嬌霸總’。
胡思亂想着，又有人上門了。
郭聲雨站在門口，迎着陽光，臉色憔悴，洗盡鉛華，仿佛晚春時節挂在枝頭的花朵，殘留着幾分顏色，花期卻是将盡了。
不複以往豔妝濃抹的郭聲雨，張靈山乍一看也愣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漂亮妹妹如此落魄的模樣。
“你有事？”
郭聲雨不安地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楚南，不敢上前，“靈山師姐，你出來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聊聊。”
張靈山回頭瞧了瞧不動如山的楚南，挑挑眉，“好啊。”
奇怪，郭聲雨不是很喜歡粘着楚南嗎？怎麽現在活像見了鬼一樣。
難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走到巷子盡頭，郭聲雨将一份手寫的道歉聲明原件遞給張靈山，語帶哽咽，“師姐，我知道我在外面說你壞話是我不對，我年少無知，我已經道歉了，也叫那些人過來給你賠禮，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張靈山一目十行看完，點了點那張A4紙，“聲雨，你這聲明格式不對，開篇連個對象都沒有，必須開篇定格啊。你是要跟我道歉，那麽道歉對象你就得寫上：尊敬的張靈山女士。”
明明是一封道歉聲明，張靈山卻拿出了甲方爸爸般的嚴謹，對待錯誤零容忍。
郭聲雨一窒，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差點維系不住，“……是嘛，可能我沒太注意格式，但……”
“還有啊，這是你私人道歉說明，道歉人落款那裏必須摁手指模，不然沒有公信力的。”
張靈山擡手制止她的解釋，認真指出她的第二個錯誤之處，“這稿不行，你拿回去再改改吧。”
郭聲雨哭不下去了，麻木着臉，“哦。”
她腦子一片空白，搞不明白事情為什麽就成了這樣，不是祈求撤訴嗎？
怎麽現在還得多寫一稿道歉聲明？
拎着輕飄飄的道歉信，郭聲雨一改來時的梨花帶雨，腳步飄忽地拐個彎，茫然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張靈山搖搖頭，不滿意郭聲雨交付上來的東西，這麽明顯的原則性錯誤都能犯，她張靈山好講話，指點指點就過了，如果是遇上阿慧，指不定得哭瞎。
阿慧最讨厭工作不認真的人了。
張靈山嘟囔着回到27號工作室，看了看時間，挽起袖子收拾雜亂的客廳，要着手做午飯了。
楚南拄着假腿走過來，伸手拎起盒子，“聊得怎樣？你答應撤訴了？”
張靈山搖搖頭，“小郭拿手寫的道歉聲明給我看，我覺得她寫得不好，讓她回去重寫了。”
楚南：“……”
她的走位太風騷，他永遠預判不了她的預判。
“如果她想私了，讓你撤訴呢？”
“我當時說起訴只是吓吓她而已，誰讓她在外面胡說八道污蔑我名聲的，就讓嘗嘗心驚膽戰的滋味，長個教訓。”
張靈山伸手奪過他手裏的水果盒，塞了一盒茶葉給他，“這個輕，拿這個。”
楚南跟在她身後走向廚房，聞言，不置可否，“別人不一定感激你。”
張靈山聳聳肩，不願再糾纏此事，将東西收進冰箱裏，“我做這些事又不是讓郭聲雨感激的，看在師傅面子上而已。”
楚南看着她天真的雙眼，心下了然，她會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