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心心念念去打包甜點給喜歡的人，卻在餐廳裏看到她跟陌生男人言笑晏晏一起吃甜點，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紮心的事嗎？
還真有，那就是跟情敵同桌吃飯。
“張靈山，張嘴。”
被大哥奴役了一整個上午，張靈山早就饑腸辘辘，此刻對着滿桌子好吃的，眼睛都挪不動了，猛嗦一口阿華田，就聽到老鄉的要求，下意識就張大嘴巴，“啊~”，下一刻，一顆水晶蝦餃被塞了過來。
楚南被她全然信賴的舉止取悅了，嘴角揚了揚，“先墊墊肚子，空腹喝涼的不好。”
“吱~”
刀叉劃過瓷碟，發出刺耳的聲響，張靈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瞥了一眼低頭檢視餐具的陳祁，毫不留情嘲笑一番，“哈哈虧你在國外呆了這麽久，刀叉都沒使利索。”
“是是，就你小嘴叭叭利索，我記得你小時候連筷子都抓不起，上小學一年級也要我喂……”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嬉笑怒罵，楚南冷眼看着這一幕，聽着那些他無法參與的過往，指骨用力到發白。
“張靈山”
楚南出聲，突兀打斷敘舊的二人，“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與我一起？”
張靈山略微為難，瞅瞅陳鐵柱，無奈攤手，“你看到啦，我現在暫時走不開，晚點去找你？”
她今天就是個工具人，得等到大哥來接手鐵柱，不然大哥會罵她渎職的。
“很好，很好。”
她寧願留下跟這個男人吃飯，也不願意跟他離開，這就是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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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點點頭，站起來頭也不回走了。
她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這麽多年，卻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可在她的世界裏，來來去去那麽多人，偏偏只有他沒有任何存在感。
呵，真是可笑，他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相處，對他肆無忌憚的親密動作，是對他懷有不一樣的感情，到頭來全是自作多情！
随便吧，沒有心肝的小白眼狼。
張靈山瞅着拂袖而去的楚南，那臉色臭得怎麽都看不出來‘很好’的意思，一時忍不住站起來，想追上去給他順毛。
手被拉住了。
就這當口，楚南已經出了門，背影消失在街角。
“靈山。”
張靈山收回視線，望着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陳祁，疑惑挑眉，“怎麽啦？”
“你跟楚先生是情侶關系嗎？”
她跟楚南看起來像是情侶？
張靈山驚得一哆嗦，差點打翻桌上的飲料，她瞪着陳祁，“為什麽會這麽說？”
天吶，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你們看起來很親密，他都跟伯父伯母見面吃飯了。”
張靈山哭笑不得，不過楚南那些話确實容易讓人誤會。
“昨天是我跟我爸媽去吃飯，在酒樓那裏碰到他而已，沒有一起吃飯啦，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陳祁怔愣過後，很快就轉移話題，避免他們之間的焦點圍繞在那個姓楚的男人身上。
“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你別放在心上。你現在做些什麽呢？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長大後要成為花匠來着。”
自打那個男人出現後便積累在心中的郁結此刻全部消散，姓楚的再喜歡靈山又如何，只要靈山和他還沒有确定關系，他就還有機會。
既然她察覺不到那人的情意，他更加不可能會去提醒她。
“嗐，小時候瞎胡鬧而已，現在做服裝設計，小打小鬧，混得兩餐罷了。”
張靈山強打起精神應付着發小，實際上腦海中一直回想着他們之間的相處。
很親密嗎？
好像真的耶！
他是潔癖，卻從不介意吃她吃剩的東西，不拒絕她用過的筷子，替她手洗貼身衣物；
他看起來溫和，實際上比誰都冷漠，但卻願意陪她玩幼稚的游戲，拍搞怪的視頻；
他是個成熟且成功的商人，但從來不否定她天馬行空的設計，反而協助她把所有想法付諸現實；
明明才認識不到兩個月，她卻感覺他們默契十足，合拍得很。
她以為自己得了一段奇妙的友情，事實上他喜歡她是嗎？
所以要求她不準對別的男人這樣那樣，所以在看到她跟陳祁吃飯時才這麽生氣，要她跟他走！
張靈山越想越心驚，越想才越發覺以前的自己真是心大，到底忽略掉了多少楚南動心的證據？
“靈山靈山？”
張靈山猛然驚醒，“嗯？”
終于發現餐桌上多了第三個人，她頓時喜出望外，“大哥，你來啦！”
“在想什麽？我茶都喝完一杯了你都沒有發現，你就這樣接待我的客人？”
陳祁笑着替張靈山解圍，“我們剛才還說起小時候調皮搗蛋挨揍，每次都是您跟二哥沖過來護着。”
“嗯嗯，大哥，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張靈山抓起手包開溜，不顧他們的挽留，出了餐廳，直接撥打楚南的電話，響了好幾遍，卻無人接聽。
沒關系，曲線救國的途徑她多得很。
轉頭打給好姐妹許光慧，從她男朋友徐銳之那裏拿到了楚南的行程。
打車到楚南現在居住的小區樓下，張靈山看看時間，正好是下午上班的點，而楚南卻躺在家裏，自己當老板就是爽，想不上班就不上班。
她已經從許光慧那裏陸續得知楚南不是受徐大資本家壓迫的打工仔，而是跟徐銳之一樣，是個讓人替他打工的合夥老板。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先是震驚，然後是不理解。
楚南明明不需要她替他出頭讨要帶薪病假，為什麽不說呢？
為什麽不回海城，而是跟她這個陌生人回粵州呢？
想不透，想不通。
張靈山琢磨着出了電梯，看到大門虛掩着，擡手敲敲門，無人回應，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過了玄關，視線瞬間開闊，客廳裏一對男女正忘情相擁，張靈山條件反射般躲回角落裏，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那背影，那身形，不是楚南是誰？
抱着他的女人是誰？
他們……在表白嗎？
轉身想走，女人輕啜的嗓調響起，将她釘在原地。
“阿南，我愛你，我愛你！我不信你這麽多年看不出來我愛你！你到底愛不愛我？”
張靈山的心瞬間糾緊，她也想知道答案。
過了許久，男人沉底嘆息，“我愛你……”
張靈山再也待不下去了，轉身出了楚南的家。
下到樓下，她擡頭往上望，自嘲一笑，這或許是第一次到楚南的家。
也是最後一次。
她翻出手機，點開楚南的頭像，一條條浏覽曾經的聊天記錄，親密随意到陌生客套，仿佛時光倒流。
直至最初的一條，是楚南添加她的微信時的申請。
【你好，我是楚南】
她回的是【你好啊，我叫張靈山】
你好，楚南。
張靈山站在街上，望着手機良久，想了許久，卻不知如何告別，默然删掉了楚南的微信。
再見，楚南。
她的情路還真是坎坷又幹脆，在知曉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失戀，一點沒給她輾轉反側的機會。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彙入人流中，漸行漸遠。
陳鐵柱還說他們看起來像是情侶關系，怎麽可能呢，他已經有心愛的人了。
他們，就此相忘江湖吧。
張靈山回到家，見媽媽在院子裏種花，跑過去抱着她許久不說話。
張媽媽笑着拍拍撒嬌的小女兒，問她是不是被哥哥欺負了，張靈山搖搖頭，只說累了，想媽媽抱。
“多大人了，還撒嬌呢，累了就上去睡會吧。”
張靈山點點頭，轉身上樓，拉上窗簾，關掉手機，躲進被窩裏，蒙過頭。
她不難過，真的，只是有點失落而已。
他故作冷淡的溫柔，她回頭便能看到的專注雙眸，深夜裏的粥，早晨的問候，再也，再也不屬于她了。
從此以後，他開心快樂，還是消沉失意，有了分享的人。
她不難過。
不難過。
只是，有點遺憾而已。
那個人為什麽不是她呢？
為什麽，不可以是她呢？
被窩裏拱起一個小團，間或響起一陣抽鼻子的悶響，最後終于徹底靜止下來。
迷迷糊糊間，手機響了，她閉眼摸索着接起，“喂……”
“張大山，你做了什麽？楚南現在翻天覆地找你算賬。”
張靈山掙紮着坐起來，扒拉扒拉雞窩似的頭發，腦子終于轉動起來了。
嗯？
算賬？
算什麽賬？
“我沒欠他錢啊……”
說到錢，張靈山心虛了一下，啊這……那二十多萬零花錢算不算？
現在是知道她删掉他微信，來算總賬是嗎？
“發生了什麽事？你為啥無端删掉人家微信又不說一聲？”
張靈山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姐妹的問題。
“大山，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察覺到楚南喜歡你了？”
否則以張靈山懶懶散散的個性，許光慧想不出什麽理由會讓她特意删掉某個人微信。
張靈山深深嘆了口氣，心裏的憂愁把電腦桌上的仙人掌愁死。
“姐妹，恰好相反，是我意識到我對楚南有企圖。”
“……這不是兩情相悅？楚南也對你有企圖的。”
“想多了，姐妹，人家确實兩情相悅，悅的不是我而已。”
張靈山揉揉眼睛，窗外夕陽西下，倦鳥歸巢，而她心裏涼風過境，空空蕩蕩。
“他有喜歡的人了。”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許光慧一頭霧水，楚南電話裏的焦急不假，而且她旁觀了這麽久，确信楚南肯定是喜歡大山的。
“删人微信，拉黑電話不是個事，你們面對面好好談談吧。”
張靈山一愣，“面對面？”
“是啊，他問我你家的地址了，這個時候估計也到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