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門響了。
“叩叩~”
節奏不疾不徐，張靈山聽在耳裏，不自覺揪緊手中被子。
是他嗎？
他追過來了嗎？
“靈山，醒了嗎？你朋友過來看你了。”
噗~心裏的氣球洩掉了。
“媽媽，我知道啦，等下就下去。”
張靈山雙手搓搓臉，翻身起床，低頭找拖鞋，轉了一圈，沒看到，索性光着腳下樓。
客廳裏，楚南背對着她坐在檀木沙發上，微微偏着頭，高低錯落的側顏依舊好看得令人挪不開眼睛，張靈山卻看的眼睛發熱，想哭。
她真的好羨慕那個女人，擁有了她最喜歡的臉。
“楚先生，喝茶。”
“謝謝阿姨。”
聽到動靜，楚南站起來，雙眸沉沉望着旋轉樓梯上的張靈山，喜怒不辨。
張靈山被那目光盯着，心裏咯噔一聲，差點踏錯腳，“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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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沖過來的雙手伸張的男人，老臉丢盡的張靈山緊緊抓住欄杆穩住身形，“沒事，我能穩住！”
分手後第一次見面就出糗，毀滅吧！
“你這孩子，毛手毛腳的，看把你朋友吓得。”
張媽媽早對她的操作見怪不怪，穩坐不動，俨然是被吓出了經驗。
張靈山偷偷瞄了一眼楚南，恰好與他直白的目光相遇，臉皮瞬間升一股紅熱，不自在地挪開眼睛。
“媽，給我留點面子好嘛。”
“行行行”張媽媽轉向楚南，“今晚就留下吃飯吧，阿姨給你做拿手好菜。”
楚南不着痕跡瞥了一眼低頭沉默的張靈山，微笑着回應，“阿姨，不用這麽客氣，我跟靈山聊完就走。”
“就這麽說定了，在這吃飯哈，阿姨去忙了，你們好好聊。”
客廳只剩下他們倆，二人一時無話，氣氛便沉寂下來。
張靈山見他不說話，忍不住開腔，“你來幹什麽？”
此言一出，別說他感覺如何，她自己就被吓了一跳！
因為聲音裏的哭音實在過于明顯了，委屈巴巴的，要将滿腔委屈全然暴露給他看，仿佛跌倒的孩子尋求大人的關注。
但她本意不是這樣。
張靈山慌慌張張低頭，掩飾眼裏的抑制不住滾出來的淚水，下一刻卻被人抱起來了。
“放我下去！”
如果媽媽出來看到，她就是十八個嘴都說不清了！
“光腳會着涼的，你房間在哪？回去穿襪子。”
“我自己會走，不要你抱！”
她渾身僵硬，聽到頭頂上的男人輕淺的呼吸聲，聞到男人身上薄荷味的須後水味道，帶着微微的涼意。
在過去的兩個月，這個味道陪伴了她日日夜夜。
可是現在，即便待在這個熟悉懷抱，她卻不敢再貪戀分毫，掙紮着要跳下地。
懷裏的小姑娘撲騰猶如摔上岸的游魚，男人停頓了一下，手臂用力一托，姿勢瞬間由公主抱變成了小孩抱。
“老實點，摔下去又哭鼻子了。”
張靈山條件反射抱住楚南的脖子，小屁屁坐在他的手臂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肌肉的鼓起，又急又臊，倏忽冒出一個鼻涕泡來。
“噗啪~”
鼻涕泡破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上演了一出‘鼻涕泡的消亡史’，張靈山眼淚都出來了，特別是看到他眼裏明晃晃的笑意，一時更加傷心欲絕，沒臉見人，一頭紮進他的脖頸處，嗷嗷大哭。
楚南拍拍她的背，撞開房門，把人放在床上，張靈山一挨着床，立馬蛄蛹着鑽進被窩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過了會，被子被強行掀開，楚南将縮頭烏龜扒拉出來，拎着條熱毛巾替她擦臉擦鼻涕，嘴裏溫柔哄着，“別哭了，傻瓜。”
張靈山抽泣着反駁，伸腳去踹他，“你，你嗚嗚，你才是嗚傻嗚瓜……”
被他一把握住，掙不脫，抽不出來。
“嗚放開我……”
楚南捂住她的腳，等到自己的體溫将冰涼的腳丫子烘得暖起來，拿過一旁的毛襪子替她床上。
張靈山愣了一下，腳丫子蜷縮又張開，慢慢停止了哭泣，只是依然止不住抽氣而已。
他不是有潔癖嗎？
見她冷靜下來，楚南替她将垂落的額發撩到耳後，摸摸那哭得粉紅粉紅的眼皮，才開始秋後算賬。
“為什麽删掉我？電話也打不通？”
張靈山別過臉，小嘴巴再次鼓了起來，瞧也不瞧他一眼，仿佛一只傲嬌的小青蛙。
大混蛋，腳踩兩條船……
呃，其實也不算，畢竟他又沒有跟自己表白過。
“你去找我了？”
張靈山絲毫不意外楚南會推測出來，畢竟她打過電話給徐銳之問他的住址了。
“你看到別人抱我了？”
她翻了個身，眼不見為淨，現在她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那張大帥臉。
混蛋，去抱你的妹紙去吧，來這穿襪子給誰看？
楚南低頭望着氣哼哼的小姑娘，笑了，聲音低沉撩人，仿佛上好的樂器共鳴，張靈山耳朵發燥，心裏的委屈哭了出來，剩下的無名火可還憋着。
她倏地坐起來，眼尾上掠的貓兒眼瞪成了彈珠，“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抱女人很好笑嗎？”
随着怒火的爆發，眼淚也奪眶而出，張靈山狠狠抹着眼睛，生平頭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個愛哭鬼。
好丢臉，吵架就吵架呗，哭什麽哭！
可是眼淚它不聽話，越落越來勁，她把眼睛擦疼了也沒能把頭收回去。
“哎……”
楚南再次重重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倔強又傲嬌的小姑娘，除了會惹他生氣，還愛幹讓他心疼的事。
他拿她沒辦法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大自己懷裏，低頭，輕輕碰了碰那成了豔粉色的眼尾，“我的小傻瓜會吃醋了。”
這罪名真不能忍！
張靈山梗着脖子，抗拒他的懷抱，叫嚣着：“誰，誰吃醋了？胡說八道！”
“是我，是我吃醋了，行不行？”
楚南低聲哄着，時不時啄一下小姑娘潮潤水粉的臉蛋，這麽近的距離，他可以看清上面一層透明的絨毛，幼生生，嫩乎乎，像一只沾染晨露的水蜜桃。
還沒熟透，但美好的風情遮也遮不住。
張靈山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給親，掌心被啄了一下，癢癢的，她瑟縮了一下，忙收回手，氣哼哼指責，“花心大蘿蔔，去抱你的女人去吧，親我做什麽？”
“只有你，沒有別的女人”楚南凝視着張靈山，臉上的神情專注又嚴肅，“你見到的女人……是我妹妹。”
“你妹妹？！”
張靈山徹底愣住了，她想過那個女人無數種可能，可能是青梅竹馬，可能是白月光，也可能是兄弟的嫂子……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妹妹。
如果是哥哥妹妹，那為什麽會說‘我愛你’這種話？
呃……張靈山想起自己也會跟哥哥們說這種話，徹底沒了疑惑。
“呵呵，妹妹，挺好，妹妹挺好，感情挺好。”
張靈山打着哈哈，拍拍楚南的肩膀，“相親相愛一家人啊，不錯，不錯。”
所以這件事請翻篇吧！
“到我問你了。”
楚南挑眉，“為什麽删我微信和拉黑電話？為什麽哭？”
“好累哦，眼睛好痛哦”
張靈山從他懷裏出來，捂住眼睛，癱到床上，摸索着拉上被子，“我想睡覺了。”
扯不動，張靈山掀開眼縫，見到被子落入了男人的大手。
楚南欺近，目光危險，吐息濕熱，“如果你不說真話，那我就要……咬你了。”
男人天生自帶的荷爾蒙迎面襲來，帶着不可忽視的強勢，張靈山臉皮瞬間爆紅，不敢看那雙好看的桃花眸。
“我，我說，我以為你妹妹是別的野女人，我讨厭你跟別的女人親昵的樣子，我生氣了，以後都再也不跟你玩了。”
“乖”
楚南低頭，啄了一下那紅嫩嫩的唇，“繼續。”
張靈山捂住嘴，眼神飄忽，“我說了，你為什麽還要咬我？”
“這不是咬，是給你的獎勵”男人沉沉笑了，“說真話的獎勵，還想要更多甜頭嗎？”
張靈山愣愣望着這個眉目潋滟的男人，仿佛被蠱惑了一般，輕輕點了點頭。
要的，她想要更多。
下一刻，耳朵傳來濕熱的觸感，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張靈山，你喜歡我嗎？”
“我……”
“砰砰！”
拍門聲傳來，驚醒沉溺的交頸鴛鴦。
張靈山瞬間推開楚南，翻身坐起來，做賊心虛整理頭發和衣物，才敢打開門。
“媽媽，有什麽事嗎？我跟朋友在房裏看相冊呢。”
張媽媽乍一眼就看到女兒紅撲撲的臉蛋，濕漉漉的雙眼，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視線落在身後的楚南身上，抿抿嘴，卻什麽也沒有問。
“飯做好了，你爸爸和哥哥今晚不回來了，叫上朋友下去吃飯吧。”
楚南走上前來，站在張靈山身後，“謝謝伯母，叨擾了。”
誤會解開，餐桌上張靈山再次恢複了社交牛逼症的風采，叽裏呱啦說過不停，大家被逗得哈哈笑個不停。
“就你貧嘴，快吃吧！”
張媽媽笑得差點嗆到了飯粒，伸手打了她一下。
只有楚南全程沒多少話，只接上一兩句，但望着張靈山，眼裏不自覺流露出深深的寵溺，替她夾菜加湯，替她收拾拿紙巾，這些事情做得及其自然，仿佛刻在潛意識裏的反應。
而她的女兒接受得也絲毫沒有心理障礙，仿佛他們之間本該如此。
張媽媽不動聲色觀察着，心情複雜，說不上什麽滋味。
吃完飯，張媽媽趕張靈山收拾碗筷，她則帶着楚南去花園散布了。
暮色四起，白日裏熱烈的花園漸漸陷入寧靜，二人也始終無話。
走了一段路，楚南停下來，望着那與張靈山酷似的臉龐，誠懇道：“伯母，您想說什麽就說吧。”
張媽媽轉過頭，望着這個長大了的故人之子，心裏喟嘆一聲：
“我要你從此遠離靈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