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楚南前腳一走，倪雲雁後腳就開始逼問張靈山，問他們現在是什麽關系，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張靈山正皺着眉頭，咬着吸管滋溜滋溜吸着草莓泥泥，聞言，她吐掉吸管，咂咂嘴，“媽媽，想什麽呢？我們是朋友！”
倪雲雁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楚南還不算太混賬，至少顧忌自己的反對意見，沒跟靈山表露心意。
接下來仔細防着他，不讓他們再見面，同時給靈山介紹男孩子認識，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徹底斷了聯系。
然而那口氣沒松到底，女兒慢悠悠接了一句，“我還沒追到手，也不好叫他男朋友吧。”
倪雲雁一噎，那口氣梗在心中，不上不下，差點沒厥過去。
“不可以，媽媽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張靈山愣住了，第一次清楚直白聽到媽媽對楚南的看法，為什麽不同意呢？
楚南家境好，長得帥，人又上進，不正是丈母娘喜歡的那一款嗎？
“媽，為什麽啊？他不好嗎？”
倪雲雁拉着臉，不為所動，“他人是一回事，他的家庭是另外一回事，家庭成員太複雜，你嫁進去會受委屈的。這些道理你不懂，但媽媽是過來人，聽我的準沒錯。”
她的女兒自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一生受到最大的傷害皆因為這個人。
注定他不是良配。
“嗐，媽，您想得也太長遠了吧？現在人都沒到手，您就擔心我的婚後生活！”
張靈山服了，“沒準人到手，談着談着不合适就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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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雲雁詫異，不是應該倆小鴛鴦被棒打，彼此心意更加堅若磐石，不顧全世界反對，死了都要愛嗎？
這發展趨勢不對勁啊，現在的年輕人想法這麽通透的嗎？
瞅瞅自家媽媽驚訝的表情，張靈山貼心寬慰，“媽媽，您這麽大歲數好好享受自我吧，就別操心我了，我追楚南的事情我會自己拿捏分寸的。”
反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倪雲雁一整個無語住，什麽情況？現在是她的女兒在苦追楚南而不得？！
豈有此理，她倪雲雁的女兒打小聰明伶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顏值高身材棒才華出衆，居然會有男生不願意跟她交往？！
“楚南這小子是不是太嚣張了？他憑什麽拒絕你？我們靈山願意喜歡他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
張靈山閉上由于太過吃驚而長大的嘴巴，挑挑眉，似乎找到反制裁媽媽的措施了呢。
意外之喜啊~
不過也別太貪心，只要媽媽不反對楚南來看自己，剩下的一步一步來。
想起方才在病房裏，楚南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張靈山咬咬嘴皮子，耳朵禁不住發熱。
“我還要泡你呢。”
楚南聞言，伸出指腹蹭蹭她眼尾那一抹粉紅，笑了，“不用你泡。”
他頓了一下，直直撞入那雙燦若星辰的貓兒眼，“我自己送上門的。”
從始至終，他都是送上門的，從跟他回粵州到此時此刻。
那眼神炙熱太盛，篤定又深沉，仿佛充滿誘惑力的漩渦，讓人不自覺沉溺。
張靈山眼睫顫動，如蝴蝶振翅，帶着幾分焦躁，她舔了舔嘴唇，問：“那你什麽時候上門？”
楚南怔忪，不答，她繼續道：“我等不及了。”
良久，楚南低頭，肩膀微微抖動，張靈山正想問她怎麽了，卻聽見悶悶的笑聲響起，不由得老臉一紅，“不準笑！”
她不要面子的嗎？
好過分！
迫于淫威，楚南勉強壓制瘋狂上揚的嘴角，捏捏她的臉蛋，眼底多年積攢的堅冰徹底冰消雪融，“就來了，別着急。”
是的，她自始至終心性純質如稚子，情緒直白擺在臉上，喜歡什麽就去争取，勇往直前，不怕頭破血流，不怕從頭再來。
是他瞻前顧後了。
那麽，給他一點時間，他把所有礙眼的東西全部掃光，他會跑着來見她，會牽起她的手的。
傷好出院後，在家人和楚南的幫助下，她把粵州的工作室搬到了海大附近，楚南替她選好的房子裏。
回粵州創意園收拾東西時，張靈山去跟交情好的舊友告別，閑聊之間聽他們提起郭聲雨的近況，似乎不是那麽好過。
當初上次當衆澄清，郭聲雨丢了面子又丢裏子，徹底暴露真實的嘴臉，現在創意園裏的業主都避免跟她有交集，省得被敗壞了名聲，她被孤立了，失去朋友，無人敢近。
而且最慘的是長期合作的客戶不知道哪裏聽到的風聲，也紛紛跟她解除合約，要求賠償。
聽到這些，張靈山內心不為所動，這個人過得怎麽樣，與她毫無關系了。
只是沒想到離開前夜，郭聲雨卻過來找她，認錯，哭泣，求她給一個機會，給一條生路。
望着眼前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孩，張靈山搖頭嘆息，“你的路不在于我，在于你自己，你還不明白嗎？”
郭聲雨不管不顧，攤到在地，抓住師姐的褲腿，“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對我趕盡殺絕了，我沒有生意活不下去的。”
趕盡殺絕？
她從來沒做過這些事，她甚至沒把郭聲雨的造謠诽謗抄襲放在心上。
張靈山蹙眉，拔腿，轉身就走。
“憑什麽啊，你已經得到夠多了！永遠有男人幫你擺平所有一切，永遠有男人将我想要的一切雙手捧上給你，憑什麽我得不到錢，得不到公平的機會？”
聞言，張靈山調轉腳步，蹲在郭聲雨面前，目光一寸一寸挂過這張涕泗橫流的臉，冷嗤一聲：
“郭聲雨，你怎麽那麽膚淺啊。”
郭聲雨愣了一下，呆呆望着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我……”
“認識這麽久，你不知道我什麽出生吧，有空上網查查海城張家。”
“還有，我張靈山不需要男生給我錢，給我機會，因為，我有能力自己掙。”
她笑了一下，“如果我掙不了，也沒關系，我出生時就擁有了你夢寐以求的東西。”
郭聲雨跌落在地，渾身止不住地哆嗦，臉色越發慘白，“怎，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出生海城張家？那可是出了名的老牌豪門！如果她真的是張家人，何必在粵州辛苦學藝？何必耗費苦心經營自己的工作室？
然而心底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
望着師姐遠去，郭聲雨第一次嘗到了懊悔的滋味，百爪撓心，萬蟻蝕骨！
如果，如果她們沒有鬧翻，想從前那般要好，她是不是就機會進入張家了？
可是哪有如果。
第二天一早，張靈山告別生活了六年的城市，回到熟悉的海城。
生活忙碌充實，家人在身邊，喜歡的人想見就能見到，一切都在向美好前進。
臨近下班時間，張靈山收拾好散落的紙箱，準備去找楚南，他們約好一起吃飯的。
門口風鈴響了，她轉頭看去，詫異道：“稀客啊。”
陳祁手裏拿着一束雛菊，站在門口，不知道來了多久。
“過來看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陳祁走過去，四處打量着，“這個地方不錯。”
張靈山接過花，找了個斑駁的油漆桶裝上，擱在臨街的櫥窗前，後退幾步，欣賞了一番。
有油畫那股子味道了，不錯，她的審美杠杠的。
“差不多完工啦，謝謝你。”張靈山偏頭，“老實說，你想幹嘛？”
陳祁邊笑邊搖頭，眼神專注，“不愧是我的小青梅，我想做什麽都瞞不過你。”
“想請張小姐吃個飯，就當賠罪了，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會……”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張靈山把手中的水漬彈到他的臉上，露出惡作劇得逞後的嘚瑟，“哈哈~”
“我說過了，那不怪你，這件事就別再提啦。”
張靈山搖搖頭，老朋友在她住院時幾次探望，都不經意間流露出愧疚的表情，搞得她自己也有心裏負擔了。
他當初邀請她去看展，是她自己親口答應的，就算出了意外，又怎能怪別人呢？
“嘀嘀！”
門口鳴笛響起，張靈山抓起包包，揮揮手,“走啦，改天再約。”
陳祁順着聲音望過去，車窗緩緩下降，露出男人線條淩厲的側顏，原來是那個男人。
第一次見面就肆無忌憚對自己露出敵意的男人，毫不掩飾對張靈山占有欲的男人。
張靈山喜歡的……男人。
直到車身消失在拐角，陳祁的身影依舊未動，站在繁華的街角，路人來來回回，他第一次清晰意識到自己到底回來晚了。
她有了喜歡的人，他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般正大光明站在她身側，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跟她說話。
他以為來得及的。
陳祁自嘲一笑，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伊水，不好意思啊，靈山今天有事來不了，我改天再替你牽線吧。”
“行啊，那今天換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上次送我松山國風展的門票。”
“我們不是去餐廳吃飯嗎？怎麽……”
張靈山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嗎？
街燈一盞一盞亮起，将馬路映襯得猶如天上銀河，而飛速疾馳的輛輛汽車則成了河裏的小船，穿梭不止。
光亮透過車窗，投影在男人臉上，明暗分界出，是那雙冰消雪融的桃花眸。
“因為，我要送上門了。”
“你會拒絕我嗎？靈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