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07】

這張照片會出現在這裏實在是他們兩個始料未及的。

許施然肉眼可見的就焦躁了起來,像是一只被激怒的貓一般,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這是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這并不是一張真實拍攝出來的照片,而是經過一些複雜操作合成的東西,但如今除了簡慈不希望許施然忘記父親會給她看清沅的照片外,市面上幾乎是沒有清沅的任何相關信息,更別提被改成這樣的。

震怒過後許施然也漸漸冷靜過來了,謝星淵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法從戒備森嚴的首領府拿到東西,她能摻合進來,想必這張照片與她也有一定關系。

她擡頭看向一言不發的謝星淵,皺眉問道:“你這個地方,除了你還有誰能往裏面放東西?”

她不覺得自己會将清沅的照片改成這樣,不管許施然表面态度如何,心裏還是不希望提到清沅的,曾經那樣意氣風發受人敬仰的‘神’,既然已經為他做錯的事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那麽被遺忘才是他最好的歸宿,而不是被不斷的拉出來反複侮辱唾棄。

謝星淵見她冷靜下來,這才貼近她認真打量着那張照片,道:“這個地方是每個宿舍都有的,主要用來放置私人物品,不過據我所知也有把它當成零食櫃的,大概位置都沒什麽偏差,有心都能過來,會專門來我這裏放東西的……”

他頓了頓,道:“不好說。”

許施然閉了閉眼,如果說她之前只将這當做看戲的話,那如今牽扯到父親清沅,她則是不得不參與其中了。

謝星淵不太能理解她這樣複雜的情緒,站在她身邊附身打量片刻,伸出手去拿那張照片:“這大概是電腦合成,電腦在現在可是奢侈品,學校裏除了簡清和不常來的你,我們都沒什麽資本接觸到電腦。”

“慢着。”照片被他拿走經過許施然的臉頰時,她好像看到了背面寫着一行字,她站起身往謝星淵身邊湊了湊,道:“翻過來我看看。”

謝星淵不明所以,但還是将照片翻了過來。底面因為歲月打磨已經微微泛黃,正中寫着一行筆鋒淩厲的小字。

看到那一行字,許施然的臉色更加難看。那确實是她的筆跡。

看得出她寫這行字時心境一定不穩,字尾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并有微微凸起模糊的印記,像是受了某種巨大的打擊落下淚來,染髒了一小部分。

許施然抿着唇,偏頭看向謝星淵,突然生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這什麽意思?別告訴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哥?”

謝星淵抿着唇看着那行小字。

【生命即是如此創造而成】

謝星淵說:“不可能,不要瞎猜測。”

看上去确實怪異,尤其是許施然在清沅的照片背後寫下這樣的話,又放在他的房間裏,這其中意味本就讓人難以捉摸,但暧昧不清的一句話并不能證明什麽。

他想了想,又說:“清沅先生在戰時有一個別稱,叫做生命之神,也許是有這個含義在。”

許施然也沒真懷疑什麽,不說簡慈,就是基地那些老頑固都不可能讓清沅的血脈流落在外,一個個說的好聽,但若是真能讓他們掌握了清沅的能力,暴露出來的嘴臉一定會無比好看。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恹恹道:“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我記得保安室會記下每天發生的事并按時上報,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應該是來不及交上去的。好像我們每來一次,這個地方就都會有一些變化。”

謝星淵說:“蝴蝶效應吧,古書上記載過,我們還能來到這裏,就代表我們做的還不夠,或者說,并沒有觸及到事情的真相。”

許施然皺着眉煩躁道:“回去我就讓簡叔把這破學校拆了,屁用沒有還整天惹麻煩。”

謝星淵不置可否,突然問道:“你的異能是什麽?”

許施然向來獨來獨往,又在學校不太受歡迎,謝星淵不太能接觸到她那個層面,不過書上說子女會繼承父母的異能,這件事也許與她的異能有關?

“沒有,”許施然倒也不忌諱,語氣略帶幾分嘲諷地說:“簡叔沒測出來,我到現在也沒覺醒什麽異能,怎麽,那群嘴賤的東西沒跟你八卦八卦?”

“抱歉,”謝星淵一怔,略帶幾分歉意地搖了搖頭,垂下眼說:“我與他們不太熟悉,半路插進來的人總歸不是很受人歡迎。”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懶得跟那些人打交道,總覺得沒什麽意義。許施然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兩人都沉默下來,匆匆向樓下走去。

他們做好了應對外面疑似低階變異植物的東西,誰料剛擡腿往樓下走了一步,熟悉的窒息感就猛地沖上腦門,許施然心知不好,下意識握住一邊的樓梯扶手,又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伸手去抓可能摔下樓梯的謝星淵,随後眼前一花,周圍頓時亮堂起來。

兩人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很快反應過來調整身形,勉強穩住沒摔下去。許施然将他半扯進懷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摔下去,哪怕是異能者身體素質強于普通人也夠嗆。

兩人在樓梯上站穩,低頭就見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

許施然讨厭他們,見狀皺了皺眉,轉身上去走電梯去了。謝星淵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緊不慢地走下樓,道:“都散了吧,待會還有課。”

除了蔣涵之自來熟外,剩下的幾人與他交情不深,見狀也不敢多說,一哄而散。

謝星淵也沒有在意,打算再去圖書館一趟理一理思路,就見慢吞吞沒走遠的蔣涵之又湊了上來,小聲問道:“哥,你跟那大小姐什麽關系啊?”

謝星淵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道:“能有什麽關系。”

他知道許施然在這群學生眼裏名聲差的離譜,但也不想因為自己再給她加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就道:“過一段時間我就要跟隊出任務了,剛好和許同學有些關聯,她來找我商量罷了,剛才我沒站穩,多虧她拉我一把。”

蔣涵之讷讷應了一聲,這個說辭也算合理,謝星淵的聖光異能确實很可能與那位的女兒扯上關系,但……

他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湊到謝星淵耳邊,說:“你說的倒也是,你這異能就不可能跟許大小姐保持距離,但我建議你還是小心為上吧,這大小姐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關鍵是簡首領還護短的離譜,咱這些底層異能者就惹不起。”

蔣涵之想了想,又說:“那些大人物啊,哪裏把咱當人看,何況我們跟人家大小姐有仇,人家怕是恨不得把跟這個學校有關的人都當垃圾鏟了。你來的晚不知道,現在說什麽平等啊,一視同仁啊,都是扯淡,異能是大概率能跟着血脈遺傳的,喪屍一天沒殺幹淨,人家就一天靠實力說話,不然你看那些高層的子孫有哪個是在這個學校的?大小姐雖然沒覺醒異能,但武學天賦就比別人強,到底是那位的閨女,惹不起。”

謝星淵知道他嘴碎八卦,耐心聽他說完,才溫聲道:“我知道了,多謝你的好意。”

他本想随口敷衍過去,話音剛落就突然想起剛剛的事,遲疑着問道:“你們跟許同學……能有什麽仇?”

蔣涵之張了張嘴,表情有些為難。他又四下看了看,這才撓了撓頭說:“唉,也不是啥秘密,大小姐剛來的時候沒啥異能,簡首領也沒讓人說她的身份,小孩子不懂事……你也知道,父母是異能者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能測出異能,她啥也不是,跟人沒什麽共同語言,就不太受人喜歡。”

謝星淵神色沉了沉。

蔣涵之道:“正式實戰前不都要教一些基礎的東西嗎,她沒異能,實戰是跟我們分開的。那會她剛來,還沒那麽多人讨厭她,大家也都去看了,誰知道老師剛提到……那位,就說了實話嘛,她就發瘋了,讓老師閉嘴,還說要簡首領把人家拖出去打,都是小孩,六七歲也不懂事,以為她有病……後來我也不清楚,我以為她瘋子來着,見到她就跑,後來她十幾歲的時候不知道又惹誰了,被簡清他們幾個帶頭騙到喪屍聚居地去了……這事我可沒參與啊,我就看戲吃瓜。”

謝星淵深吸了口氣,槽點太多,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人都會在言語間美化自己的作為,蔣涵之的為人他知道,有賊心沒賊膽,可能确實沒參與,但背地裏碎嘴是絕對沒少。

一邊憤懑于基地對于強者的優待,覺得不公平不平等,一邊又看不起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謝星淵扯了扯唇,淡淡地敷衍他幾句,轉身走了。

這幾天的信息量過于龐大,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理一下思路。

謝星淵不理會身後蔣涵之招呼的聲音,快步下了樓梯,正要出門往圖書館走時,就見宿舍門上半靠着一個人。

透明的玻璃門将她單薄的脊背清晰地印了出來,謝星淵莫名就想到他還住在貧民區時喂養過的一只瀕死的幼貓,又想到整個學校賊喊捉賊似的對許施然的厭惡排斥,不由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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