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身行了一禮,然後默默的退了出去。
看着那離開的背影,沈千姿又眯起了眼。好歹她們在宮裏也相處了幾個月,她始終覺得今日的小丫頭有些不對勁,至于什麽地方不對勁,她又看不出來。
晚膳後,上官游又去了書房,夜深了才回寝房。
房裏留着一盞燈,推開門的那剎,他又忍不住蹙起了濃眉,特別是看到床前一雙小巧的繡花鞋,他心裏又開始莫名的煩躁。
爹說什麽也不同意單獨給她分一處住所,說是這樣會讓她難堪。
可要讓他跟她同床共枕,他心裏就毛躁不已。
不管如何,她始終是個女的……
床裏很安靜,他掀開床幔躺了下去,除了蹬掉靴子,連外袍都沒脫,燭火的光暈打在他如玉般白皙的俊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明明是潋滟迷人的光芒,卻透露着幾分沉冷昏暗的氣息。
餘光掃了一眼床裏的人,那安靜的背影讓他抿緊了薄唇,一抹無奈從眸中閃過。
腦海裏不由得就顯出一張絕色又兇巴巴的臉……
是,他承認每次想到那個張牙舞爪、一點也不矜持的女人,心裏依舊失落。
可他上官游也不是個随性的人,他知道有些事一旦注定了,就得止步。錯過了,那就是無緣,強求又能得到什麽?
他上官游從來都是有理智的人……
床裏的背影有了動靜,突然翻身從側躺變成了仰睡。
上官游眯起了眼,有些防備的看着她的動作,女孩淺緩的呼吸讓他知道她正陷入熟睡中,她所做出來的舉動都是沒有意識的。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心裏更是毛躁躁的,有時候一晚上都可能閉不上眼,老想着她什麽時候會貼到自己身上來。
一想到那場面,他就極度不舒服。這輩子,他還沒跟女人如此親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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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收回防備的眸光時,突然間看到一截露在外面的手臂,募得,他瞬間斂緊了黑眸。
許是今日挨打的緣故,鄭歡樂睡得并不安穩,翻身動作之後,那白皙瘦小的手臂就從寬闊的衣袖中露了出來。小小的藕臂上清晰可見上面一道道血印,刺目驚心。
上官游猛得從床上坐起,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受驚的反應,總之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誰打的?!
難道在上官府中,還有人暗中欺負她?
一想到這種可能,上官游就覺得很是氣憤。不是說他有多在乎這個女孩,而是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在上官府中!
惡奴欺主,這是他們上官家最容不下的。
這個女孩雖然不受他待見,可這僅僅只是因為兩人的婚事,抛開婚事不談,這個女孩的生母對他們上官家有恩,正因為年紀當年救過他爹性命,他們還會接受這個女孩到上官家來,說簡單點就是看在她生母的份上給她庇護,不讓她受人欺辱。
可沒想到居然有人如此心狠,居然對她下了手。
誰如此大膽,竟不把他爹放在眼中!
就算是他,他都不可能對她如何,因為傷她就等于是在砸爹的臉面,那是對爹的不敬。
“鄭歡樂!”冷着臉,他突然厲喝一聲。
只見那沉睡中的人兒突然受驚似的坐了起來,直起身子的那一刻甚至連眼都沒睜開。
待睜眼看到床邊神色吓人的男人時,鄭歡樂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瘦小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床裏退去。
“相、相公……”
“把衣袖卷上去!”上官游冷冷的命令道。
鄭歡樂先是一怔,随即突然将雙手藏在了身後,低着頭的她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那顫抖的身子卻出賣了她的緊張不安。
上官游肯定是不會碰她的。見她如此,他沉着臉突然下床朝門外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帶着一名丫鬟走了進來,指着床上朝丫鬟命令,“去,把她衣物脫了。”
命令完,他轉過身。
鄭歡樂睜大眼,特別是聽到他的話,眼淚突然就在眼眶中打轉。她身上的傷哪能讓別人知道?
可是看着丫鬟走過來,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再傻她也知道相公在生氣。相公已經很不喜歡她,要是再生氣打她,那她該怎麽辦?
低着頭,她像一具木偶一樣任由丫鬟給她脫衣,然後又給她穿上。
“回大少爺,少夫人身上都有鞭打的傷痕。”丫鬟做完事,走到上官游身後如實禀道。
聞言,上官游雖然沒轉過身,可放在身側的手卻忍不住的攥緊。是誰敢背着他們在背後對她行兇?
“去,把皇後請過來!”他沉冷的再次命令道。
這個沒用的東西,他都不想跟她說話,他怕他會忍不住扔她出去。
這麽大的人了,居然被人如此欺負,還隐着藏着,這簡直就是丢他們上官家的臉面!
今晚月欽城沒出宮,天黑的時候就帶了話出來讓沈千姿晚上不用等他。昨晚累了一宿,今晚沈千姿早早的就上床睡了。可睡着正香,就被敲門聲叫醒。
得知是上官游找她,沈千姿還是起來了,從衣架上拿了外衫穿上,帶着疑惑不解跟着前來請她的丫鬟去了。
大半夜的往人家房裏跑,沈千姿也有些不習慣,進房看到上官游穿戴整齊的站在屋子中央,她不解的問道:“上官大哥,你找我有事?”
上官游皺眉朝她看去,冷聲道:“你去問問她,誰打的?”
她?
誰打的?
怎麽回事?
沈千姿走過去,就看到鄭歡樂跪坐在床裏,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聽到她來的聲音,更是連頭都不敢擡。
“歡樂,出何事了?”她走過去心疼的問道。主要是上官游兇巴巴的樣子她有些看不下去,都不知道這家夥平日裏的溫和優雅跑哪去了。
“……沒、沒、沒事。”鄭歡樂搖頭,突然拿被子把自己裹住,心虛的都不敢看沈千姿一眼。
“……”沈千姿嘴角微抽。
而這時,上官游突然轉過身,朝床裏冷聲斥道:“鄭歡樂,你身上的傷是從何來,你若不說實話,本少立馬就将你攆出上官府!”
他們上官家不會要這種無用之人!
受了屈辱,還想包庇兇犯,那就是在給他們上官家抹黑,讓人以為他們上官家的人都好欺負。
是外人所做,那勢必就要報複回去,若是府中人所做,那就更不能讓其留下繼續作惡。
上官家幾代榮昌,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當主子的被人傷成這樣!
聽着他冷漠無情的話,再看鄭歡樂的舉動,沈千姿立馬就反應過來了。心裏有些驚訝,她随即伸手将鄭歡樂身上的被子扯開,見鄭歡樂還不敢面對她,頓時也生了幾分怒意。
“傷哪了?”她嚴肅的問道。
許是從來沒見過她對自己兇,鄭歡樂擡頭,眼淚汪汪的看着她,可就是不開口。
沒法,沈千姿只好動手脫她的衣服,怕她反抗似的,她幾乎是三兩下就将鄭歡樂的衣物給扒了,此刻的她也沒多想,畢竟這屋裏的兩個人都成了親了,哪需要回避什麽的。
看着那遍身的傷痕,全是被鞭打的痕跡,她瞪大眼,幾乎都不敢相信。
何止是一個觸目驚心能形容的,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除了臉上完好外,從肩膀到腳踝,就沒一處完好的。
上官游來不及轉身回避,沈千姿就把人給扒光了,弄得他瞬間尴尬無語,就在他想回避的時候,突然看到那些鞭傷,同樣是睜大着瞳孔,幾乎都忘了轉身。
直到鄭歡樂佝偻着身子傳來哭聲,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麽,頓時趕緊背過身去,莫名的,他耳根突然有些暗紅。
沈千姿看着她匍匐着身子只知道哭,嘆了一口氣,她又将衣物給她穿好,再将她摟到自己懷中。
“傻丫頭,有什麽就說,你這樣藏着掖着只會壞事,知道嗎?你看你相公都生氣了,難不成你想讓他把你扔出去?”
“千姿姐姐……我不疼……”埋在沈千姿胸口,鄭歡樂低泣的聲音傳來。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我去給你拿治傷的藥。”
給鄭歡樂換了傷藥,看着她睡着,沈千姿才走了出去。
門外,男人迎風而立,颀長的身軀傳來一絲沉冷的氣息。沈千姿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上官大哥,去走走吧。”她提議。這裏并不是說話的地方。
“嗯。”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花園裏,在一處石桌前分別坐下。
“應該是鄭家的人動的手。”看着對面的男人,她直言開口。
難怪下午見到歡樂從鄭家回來時就覺得不對勁兒,原來是這樣的情況。
那鄭家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什麽樣的狠心腸才會把人打成這樣?
聽到她的話,上官游也并不覺得意外。發生這樣的事,他也不相信是府裏的人做的。
抿着薄唇,他沒開口。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女孩軟弱,遭此欺負也是她自己無能。
見他不語,沈千姿就有些看不下去,“我說上官大哥,你能不能別這麽冷漠無情?她怎麽說也是你娶回來的妻子,就算你不喜歡,可她也是你名義上的人。你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上官游掀了掀眼皮,平日裏溫潤如水的眸子此刻帶着冷意朝她看了過去,“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做?事情不是在上官府發生的,而她又閉口不提,難不成我還主動為她出頭?”
沈千姿抿唇緘默。這些事說到底跟她沒任何關系。可是一想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又忍不住想插手。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習慣,看到有人被虐,她就想過問。
而且這家夥實在是太冷血了,早前她怎麽就沒看出來?
“她是你妻子,更你府裏的人喊做少夫人,難道你就不該為她出頭?”她冷哼鄙視道。若是把她換做歡樂,月欽城舍得放她這麽委屈?如果他舍得,那他們之間也就沒任何關系了。
上官游被堵得沉默起來,冷着臉看向了別處。
沈千姿也是無語。
其實稍微動點腦子就應該知道歡樂為什麽要挨打。
通過這事,其實她還挺欣賞那丫頭的。鄭家的心思大家早就知道,歡樂能挨打,想必是某些方面讓鄭家的人失望了,所以才會拿她撒氣。而那丫頭隐忍,什麽都不肯說,這也說明那丫頭并沒有和鄭家的人勾結在一起。
對一個軟弱膽小的人來說,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的勇氣了。
為了鄭歡樂的事,沈千姿最後和上官游鬧得有些僵,可以說不歡而散。
翌日
沈千姿本來想去找沈韻堂的,結果去了隔壁院子才從上官嫣然那裏聽說沈韻堂天沒亮就出城辦事去了,至少得兩三日才回來。
看着上官嫣然恹恹沒勁兒的樣子,沈千姿就覺得好笑,忍不住打趣她,“不就是分開兩三天嘛,有什麽好舍不得的?”她跟欽城現在也暫時分開住着,雖然心裏也想着他,可是也理解這樣的分別。
上官嫣然被她直言揭穿,頓時就紅了臉,“我哪有舍不得?”
就算舍不得她也不會承認。
沈千姿笑道:“行了,你就別想太多了,我哥是替義父去辦事,又不是出去跟女人約會,你就放寬心好好等着他回來吧。”
上官嫣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饒是臉皮再厚,小心思被人揭穿,她也會覺得尴尬。
這才成親幾個月,她居然會這麽舍不得他。
習慣實在是太可怕了,每日跟他在一起,這種習慣就像上了瘾一樣。
他才離開半日都不到,她居然會去想晚上該如何度過……
想到什麽,她突然擡頭有些緊張的朝沈千姿問道:“千姿,你說我哥他在外面會不會找女人啊?”
“……?!”聞言,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只覺得頭頂有一只烏鴉飛過。
看着面前緊張兮兮的女人,她好笑的反問道:“你覺得我哥他是那種會亂來的人?”
上官嫣然嘟嘴,“誰知道啊,我跟他認識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沒半年。這世上不會亂來的男人太少了,他一個人在外,要是覺得孤單無聊,指不定就跑到那些花柳巷去了。”
沈千姿搖頭。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傻,說得就是面前這個。瞧這丫頭,腦子明顯是傻糊塗了。
據她所知,沈韻堂沒跟嫣然在一起時,應該還是處。別問她是怎麽知道的,那是沈老頭自己說的。有一次沈老頭當着她的面說自己兒子的壞話,一不小心罵出來的。至于怎麽罵的,就不好意思說了,那些都太損害沈老頭高大上的形象了。
沈韻堂真是個亂搞的人,就憑他那身份,估計還沒成年就被破了身,哪輪得到嫣然占便宜的?
起身,她走過去将上官嫣然拉起來往外走,嘴裏安慰道:“行了,別胡思亂想了,我哥沒你想的那麽壞。走,為了讓你放松心情,今天我做東帶你和歡樂出去找樂子。”
盡管她不是很想出去,可是看到這丫頭要死不活的樣子,她覺得眼疼。要知道,疑神疑鬼這種事也是會傳染人的,看她這樣,她同樣不放心某個在宮中的男人。
別以為她有多放得開,她只是不想去亂想罷了。
上官嫣然被她牽着走,心裏還在腹诽,那個臭男人本來就很壞,而且不是一般的壞……
難得今日天氣好,沈千姿提議去游湖,這樣人少,安靜,她覺得安全些。
兩個女人一個女孩租了一艘小畫舫,就停靠在岸邊,也沒去湖中心。
沈千姿和上官嫣然叽叽喳喳的聊天,鄭歡樂就在一旁給她們煮茶。
細風吹拂,欣賞着湖面微蕩的漣漪,可謂是一種安靜的享受。
只不過,今日三人出門明顯就沒看日子——
看着被丫鬟随從簇擁着來到湖邊的女人,上官嫣然頓時就冷臉了。
真是走到哪都會碰到讓自己惡心的人!
沈千姿也看到了。寧珍同幾名美豔的女子正朝她們這邊走來,身後還跟着不少丫鬟随從,走在她身邊的幾名年輕女子穿着皆不俗,幾人有說有笑,一看就是一起出來游玩的。
“千姿,要不我們去湖中吧?”上官嫣然提議。
沈千姿笑着朝她搖了搖頭,“沒必要,這地兒又不是她的,我們一走,人家還以為我們怕她們呢。”
寧珍從她們畫舫經過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并朝她們倆看了過來,美豔的臉上帶着一絲笑容。
那笑容在沈千姿看來,一點都不友好。
起身,朝畫舫外走去,她主動‘友好’的打招呼,“喲,這不是寧郡主嗎?還能在這裏遇上,可真是巧啊。”
她這人不喜歡太被動,與其別人主動找事,不如她主動點。
寧珍臉色微變。
“寧郡主,她是誰啊?”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女子好奇的問道。
不怪她們沒見過沈千姿,她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後宮娘娘,有幾個人能見到她的尊容?
而且近日沈千姿她們為了方便游玩,穿得也比較樸素,身上幾乎沒什麽妝飾物品,這在別人眼中,其身份自然就落了幾個檔次。而再看寧珍,精心描繪的妝容,高貴氣質的旎地長裙,華麗耀眼的首飾頭飾,怎麽看怎麽都顯得貴氣。
對于朋友的提問,寧珍美目微微一沉。盡管她知道沈千姿的身份,可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沒有理會朋友的問話,她朝沈千姿勾唇,對着假笑回道:“是挺巧的。”
看到沈千姿同寧珍說話,上官嫣然就很不樂意,特別是看到寧珍那一臉的假笑,更是厭惡。
“千姿,跟這種人有什麽好客氣的,瞧她那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後娘娘出巡呢?”不怪她氣,她本來就看不慣寧珍,更何況寧珍看到千姿居然還能倨傲成這樣,也不看看,站在她面前的是什麽人!
沈千姿回頭看了一眼,安慰的笑道:“她想做皇後,這輩子都沒機會。我不過就打打招呼而已。”
她随意的同上官嫣然調笑,這無疑是當衆扇寧珍的耳光。
寧珍的臉頓時就冷了起來,美目中的恨意藏都藏不住,直射向對面女人傾城絕色的臉。
這個可惡的女人!
當初在淮陽王府時就是這麽狂傲的羞辱她,現在居然還如此,她都做了皇後了,還要如何?
這個殺她娘親的兇手……
陰沉的眸光流轉,見畫舫裏除了三個女人外并沒有其他人,寧珍眯了眯眼,微揚着下巴走上了畫舫。
她的丫鬟和随從見她上去,也紛紛跟了上去。
其餘幾個女子站在畫舫下面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跟上。
見她還敢上來,上官嫣然頓時就從軟墊上起身,走到沈千姿身旁護着她,并防備的盯着寧珍的一舉一動,“寧珍,這畫舫可是我們包下的,不歡迎你,還請你下去。”
寧珍突然笑了,“上官嫣然,你如此緊張做何?本郡主不過是看看罷了。”說完,在丫鬟和随從的簇擁下,她大搖大擺的在畫舫裏走了一圈,陰沉沉的眸光掃遍了每個角落。
“你們也太小家子氣了,居然找了這麽一艘破船,也不嫌丢人的。”參觀完,她含笑的嘲諷道。
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寧珍是在故意挑事。
上官嫣然咬着牙,恨不得将她給推下湖去。而沈千姿則是冷笑的看着寧珍的舉動,怎麽,嫌她們人少?不過好像她們人是挺少的,加上歡樂都才三人,寧珍身後可是跟着七八人呢。
“寧郡主看完了嗎?”她眯眼假笑。
就在沈千姿以為她會繼續挑事的時候,寧珍突然揚着下巴準備離開。她現在有孕在身,自然不可能去跟這個女人正面相鬥。不過嘛,她不敢,可是她的人敢啊!
她已經看過了,她們就三人,沒有別人,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棄?
等着吧!
寧珍的丫鬟和随從見她要走,紛紛讓路,等着她先下去再離開。
而就在她剛準備下畫舫的那一刻,突然間從一旁沖出來一抹身影,在衆人全都反應不及時狠狠的撞向了寧珍的後腰——
“啊——”
一道凄慘的聲音震撼衆人的耳膜,更讓人震撼的是那從畫舫上摔下岸的女人。
“郡主——”除了沈千姿她們外,所有的人幾乎都驚呼了起來。
甚至有人眼尖的看到寧珍裙子上有血跡,當場大驚失色的喊了起來,“不好了,郡主流血了!”
而寧珍的丫鬟和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全都驚慌失色的跳下去救人。
“快快,把郡主擡回去——”有人繼續高呼。
一名個高的随從将寧珍抱起就往回去的方向沖——
看着那一幕,沈千姿有一瞬間都傻眼了,不是她被寧珍的慘狀弄傻眼,而是因為撞寧珍的人把她弄傻了。
她根本沒想到平日裏膽小怯弱的歡樂居然會這麽大膽!
換做是誰來也不會相信。
看着站在畫舫邊顫抖不停的女孩,沈千姿呼了一口氣,走過去将她帶到了懷裏。
“傻丫頭,為何要那樣做?”她不認為這丫頭跟寧珍有仇。
鄭歡樂渾身都在發抖,被沈千姿抱在懷裏,她緊緊的攥着沈千姿的衣襟,甚至連說話都是帶着顫音,“千姿姐姐……她、她對你不敬……”
“……?!”沈千姿怔愣。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歡樂,做得好!”一旁,上官嫣然突然開口。望着寧珍被抱走的方向,她眸中溢着一種叫痛快的光芒。
她不會同情寧珍,因為她本就該死!
------題外話------
國慶節大家玩得愉快哈!麽麽╭(╯3╰)╮
這幾天大忙,若是沒有萬更大家也見諒見諒,家裏人都放假了,要安心碼字不怎麽容易,特別是孩子也放假了,多少也要陪兩天,國慶還有朋友結婚,數一數,一堆的瑣事拍着隊。_
九十四 反擊 救兵來了!
看着鄭歡樂在沈千姿懷裏發抖,上官嫣然走過去,豪氣萬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歡樂,就是要這樣,對壞人要下得了手!放心,有爹撐腰,沒人敢把你怎樣的!”
沈千姿嘴角抽搐,“……”
為什麽她覺得嫣然越來越有某個男人的範兒了?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見她重重的拍在鄭歡樂肩上,而鄭歡樂很明顯的抽了一口冷氣,沈千姿不着痕跡的擁着鄭歡樂退了一步。歡樂身上還有傷呢!
“嫣然,讓暗衛跟去看看情況,到底寧珍傷得如何。”她朝上官嫣然提議,是死是活總要有個結果,這樣才能想好應對之策。
誰知上官嫣然撇嘴,“不用看了,估計寧珍肚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沈千姿有些吃驚。寧珍懷孕了?
不過這跟她好像沒什麽關系,寧家的人早晚都會死,她再心軟也不可能去同情什麽。不作就不會死,寧珍狂傲,她爹周正王寧海山心懷不軌,她丈夫盧子傑更是對隴南國野心勃勃,他們家從上到下随便一個人的罪都可以讓他們一家人滅亡,她不會因為同情孩子就選擇放誰一馬。
這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理了理思緒,她還是朝上官嫣然說道:“不管如何,先派人去看過再說。免得他們背地裏又搞什麽花樣。”
上官嫣然想了想,覺得也有這個必要,于是點頭,“好,我這就讓人去。”
而就在她剛準備下畫舫的時候,這才發現畫舫下面竟然還站着不少人。其中包括跟寧珍一起出來的各家小姐,還有寧珍的丫鬟和随從。
看衆人憤怒不平的臉色,她站在畫舫上抱臂,孤高臨下的望着下面一衆人,冷笑道:“怎麽,你們還想攔路不成?”
對她的身份,那幾名穿着貴氣、長相豔麗的小姐自然是清楚的,可對沈千姿和鄭歡樂,那就很陌生了。再加上,沈千姿和鄭歡樂打扮很樸素,一身行頭就看着布料好點,其他的還真看不出能代表身份地位的東西。
“上官小姐,不是我們要故意攔路,而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這麽多人都看在眼中,總不能袖手旁觀吧?”其中一名小姐朝她說道。聽她語氣,還算溫和,這态度也比較大方誠懇。
跟她在一起的另外幾名美豔的女子都紛紛點頭附和。
還有一名女子站出來說道:“上官小姐,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在京城中多少還是有點名氣,而且家中都有人在朝中任職,這擡頭不見低頭見,今日看到寧郡主被人推下畫舫,我們也不是要多管閑事,只是很為難罷了。更何況推寧郡主的人不是你,你也沒必要插手,只需要把傷寧郡主的人交出來讓大家回去有個交代,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說是不?”
聽着下面有理有據的言語,上官嫣然突然笑了起來。這些個小姐們她都認識,從小一個京城長大,誰是誰家的她清楚得很。
這些人能幫着寧珍說話,那也是因為她爹沒在朝中當官罷了。子雅棋社自朝陽公主死了之後就解散了,這些小姐們當初都是子雅棋社的人。
她笑得莫名其妙,下面的人也莫名其妙,還有寧珍的丫鬟和随從各個瞪着眼恨不得扒她皮一樣,場面就這麽僵持着。
笑夠了,上官嫣然擡手朝鄭歡樂一指,朝下面的人揚了揚下颚,“你們說的都有理,可是實在不好意思,她是本小姐的嫂子,我大哥的妻子,我的親嫂嫂,你們說我可能把她交給你們嗎?”
笑話!
他們上官家的人最講究的就是團結一致,別說買這些人的帳,太上皇在位的時候他們上官家的人都沒有懼怕過一分,更何況現在隴南國掌握在欽城哥哥手中。
想要他們上官家的人,除非有本事踏平他們上官家!
聽到她的話,畫舫下的人幾乎都變了臉。幾名小姐面面相觑,是沒想到剛剛傷寧珍的人居然是上官家的少夫人。她們也只知道上官家的大少爺不久前娶了鄭家的庶女,為此,還有好些心儀上官大少爺的小姐都暗碎芳心。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可真是讓人打掉眼珠子。
瞧瞧躲在別人懷中發抖的女孩,除了盤了婦人髻能證明她嫁了人之外,不論穿着打扮、樣貌氣質,都沒法讓人接受,這樣的人居然能被上官家的大少爺娶回去?
可卻是上官嫣然親口承認的了,難道這種事還能有假?
那現在該怎麽辦?
不僅是那幾名小姐在心中盤算,就連寧珍的那些丫鬟和随從都冷着臉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那個女人傷了他們的郡主,他們是不可能把人放走的,否則老王爺追責下來誰擔得起?可是這上官家的人并不好相處,全京城,誰不知道上官家的家主最護短?
可就這樣放過傷他們郡主的人,誰又甘心?
看着畫舫下衆人的反應,上官嫣然傲氣的揚高下巴,纖細的身子散發着倨傲又得意的氣勢,紅唇輕嚼着冷笑,眼眸流轉,張揚得有些刺眼。
沈千姿從來沒見過這樣張狂不羁的她,一時間,心裏忍不住的感到嘆服。
不得不說,上官嫣然的确是有狂傲的資本。她的出生、她的家世注定了她天生就該有纨绔的資格。這是任何人都羨慕不來的。這種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氣場真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學會的。
而且有一點,她和寧珍都有着兩面性,對待自己在意的人,她們都可以收斂自己的驕傲,寧珍當初在淮陽王府時不就是裝得跟只小白兔一樣麽?上官嫣然亦然,在沈韻堂面前同樣有點小綿羊的感覺。在對待自己憎恨的人和事時,她們卻又能化身最毒辣心狠的人。
不過不同的事,寧珍沒有遇到像沈韻堂那樣的男人,所以注定了她的溫柔得不到回報。上官嫣然就不同了,沈韻堂吃她那套,不管她是小綿羊還是刺猬,沈韻堂都能接受。而在為人處事上,她們雖然都有些勢利,可上官嫣然卻分得輕主次立場,能做到能屈能伸,對比自己勢力強的人,她會敬而遠之,而寧珍在這一點上明顯就遜了很多。寧珍也有驕傲,但驕傲得太不把人放在眼中,驕傲的近乎偏激,明知道自己鬥不過別人,卻偏偏要拼死一搏。
所以說寧珍該死!今日不是歡樂推了一把寧珍,還不知道寧珍又會做什麽事出來挑釁她們。之前寧珍在畫舫裏四處觀察的樣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下方依舊不肯離去的衆人,上官嫣然倨傲的目光冷了幾分。
“怎麽,你們都想同我們上官家為敵?”
幾名小姐閉着嘴巴不言不語。其實他們也很為難,到底該走還是不該走。
不走吧,得罪的是上官家。今日發生的事可是同她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若是因此得罪人,這也太不劃算了。可若是走了,那周正王要是追究起來,還不得說她們袖手旁觀?最重要的是她們的爹都在朝中任職,且官位比不上周正王,若是因為此事被周正王記恨上,那她們的爹豈不是很冤枉?
此刻,矛盾的心理讓幾位小姐懊悔不已。早知道今日就不該出門的,沒想到出來游玩竟然發生這樣糟心的事。
幾位小姐不開腔,不代表寧家的人也會沉默。其中有一名面帶憤怒的丫鬟直着脖子朝畫舫上喊道:“上官小姐,這隴南國可不是你們上官家的天下,殺人要償命,傷了我們郡主難道就不該受罰?我們郡主懷着身孕,現在還不知道是何情況,今日你們若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是不會讓你們離開的!”
聞言,上官嫣然‘呵呵’兩聲,朝那名丫鬟看了過去。
“那行啊,我們不走,就在這畫舫裏待着。我倒要看看,你們打算如何對付我們。”
寧家的丫鬟和随從各個憤怒不已的瞪着,把下畫舫的路堵得死死的。
沈千姿挑了挑眉,算是默認了上官嫣然的做法。擁着歡樂到軟墊上坐下,她親自給鄭歡樂倒了一杯茶水壓驚。
“歡樂別怕,此事有我和嫣然擔着,你沒必要放在心裏。”她看得出來歡樂內心的掙紮和恐慌。
也是,一個膽小怯弱、甚至連挨了打都不敢告狀訴苦的人,突然間做了這麽一件駭人的事,其心理肯定有罪惡感和恐懼感。
她感激這丫頭對自己的維護,為了維護她的尊嚴,為了不讓人對她不敬,她寧願承受這樣的罪惡感和恐懼感也要去做那些讓她害怕的事。這份心意,她沈千姿承下了。
靠在她胸口,鄭歡樂突然擡起頭,平日裏膽怯的眸光突然帶着一絲堅定,“千姿姐,人是我推的……我願意受罰……你就讓他們帶我走吧……我、我不想給你們惹麻煩。”
聞言,沈千姿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傻瓜,別瞎想,你不推她,我和嫣然也不會饒過她。你不知道吧,嫣然上一次被那寧郡主抓了去,還逼着嫣然跳下了山崖。若不是我大哥冒死相救,嫣然現在已經死在山崖下屍骨無存了。”她說的也是事實,只希望能減少這丫頭的罪惡感。
認真說起來,也真的是如此。若不是沈韻堂相救,嫣然已經死了。
正因為如此,她理解嫣然的恨。哪怕寧珍肚子裏懷着孩子,也依然得不到她的同情。試想,一個經歷過死亡的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