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從尹舜對夏槐表白後,夏槐對待尹舜實在是沒辦法像從前一樣。“保持原樣”這話是他說的不假,真做起來還是尹舜做得到位一點。

答應了夏槐在高考結束前不會再想其他事情,尹舜真沒再對夏槐有那方面的言語和舉動。倒是夏槐變得敏感多思,同一屋檐下,總會覺得別扭奇怪,有意無意的疏遠和刻意地去淡化關系,反而讓他們的關系逐漸尴尬。

尹舜開學後專注學業,和夏槐接觸的時間變少,話也說得少了,有時候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夏槐常常在想,或許尹舜早已經沒了那種想法,那天的表白,只是在氣氛的催使下心血來潮。

市面上出了一款新的智能假肢,廣告上說這新款智能假肢,活動起來比真腿還方便,還能随時放歌拍照打電話。夏槐想起夏楠那破舊老式的假肢,想起夏楠時不時提起她假肢裏的黴菌難以清理。

他想在夏楠生日時,給她一個驚喜。

但智能假肢的價錢,讓夏槐覺得這個願望不太可能在今年實現。

夏槐這天出去辦案,路上碰見一個偷奧迪車的賊,把偷車的賊抓了後,發現被偷車的男人是他的老同學。

老同學一眼險些沒認出夏槐。他能理解二十四歲的男人還不能做到像他這樣西裝挺括有車有房,可不能理解為什麽夏槐會正經大學畢業出來,還混得這麽寒酸。

跟夏槐熱情地敘過一陣舊,大概是為了感謝夏槐,他給夏槐抛出一個機會:“我最近在一個朋友的公司裏做總經理,公司正好缺個會計,工資比你現在幹的這個多好幾倍,你要不要來試試?”

“你說笑了,我哪會做會計。”

“你大學不就是學經濟的嗎?我還好奇你怎麽後來到警局去了。”老同學看了一眼表,“哎,趕時間,不說了,這是我名片,考慮好了之後聯系我!”他把名片塞進夏槐手中,坐上他的奧迪車走了。

回家後,夏槐再次打開智能假肢的售官網,發現他想買的新款智能假肢腿已經售罄,目前缺貨登記中。

夏槐想,如果今年不把這款假肢買下來,可能過不了多久這款産品就要下架了。

他查詢自己的餘額,再算了一下每個月的工資和開支,算到最後,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他再次看向智能假肢腿官網界面,忽地,他好似發現什麽,從制服口袋裏翻出今天老同學塞給他的那張名片。

名片上寫着老同學的大名楊司雲,職位總經理,底下标注,昕譽科技有限公司。

和研發制作這款假肢的是同一所公司!

這個奇妙的發現沒有給夏槐帶來多大的喜悅,他望着這張名片陷入沉思。

他很早以前就想過辭掉協警這份工,換一個工資更高的工作,真的等到機會來了,又沒辦法做出決定。

尹舜走進客廳,看見夏槐一直盯着桌上的名片,腦袋探過來瞄了一眼:“楊司雲?”

夏槐沉思得入神,尹舜突然地出現讓他吓了一跳。

他定定神,說:“一個以前的同學。他今天問我,願不願意去他們公司當會計。”

“你想換工作了?”

“不知道。”夏槐搖搖頭說,“不過我覺得,或許我該嘗試走其他路了。你覺得呢?”

尹舜淺笑:“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面上是這麽說,回到房間,尹舜便開始徹查這家公司的資料。

昕譽科技有限公司,注冊資金兩千萬,法人代表向昱新,成立時間四年,市值……

查詢完這家公司的資料,尹舜立刻查詢它的法人代表向昱新。

考慮了一個禮拜,夏槐決定辭職去同學的公司做會計。同年畢業的同學,考公務員的有,進大公司的有,發大財的也有。

就他一個,幹着賣命的活兒,做着自以為在贖罪的工作,妄想為自己“平反”的一天,因為一塊心病,他讓母親和妹妹到現在還沒過上好日子。

夏槐想開了,他想走出他為自己畫的這個圈,他要邁出走向新生的第一步。

夏槐先是跟婁京讨論了這件事,再是打算這個月做完,便向上面遞交辭職報告。

婁京是打心底舍不得這個兄弟,但一想夏槐這麽年輕,志不在此也不能攔着他發展。

婁京建議夏槐還是先去向易清決說明情況,畢竟當初是易清決招他進來的,辭職報告上交前,得先打聲招呼。

夏槐聽取婁京的意見,月底最後兩天的早晨,夏槐辭職報告已經打好,計劃着去易清決的辦公室和他談這事。

夏槐來到易清決的辦公室內,易清決一見他人,情緒便熱忱起,自顧自說:“上郊入室搶劫案嫌犯有線索了,後天行動,你跟我去。還有集安區那個案子,你說得對,嫌犯還在那一帶附近活動,上午那邊出勤的人就把他給抓着了。”說到這,易清決臉上露出贊賞的笑,指指夏槐說,“下個月開會我就把這件事跟領導說,記你個功,年底優秀獎還是你的。還有,下個月聚會你記得跟我去,給我開車。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事?”

“我……”一連串的話把夏槐原本挂到嘴邊要說的事又堵了回去,讓他不知該怎麽開這個口。

局裏同事常說,盡管易清決本人不願承認,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易清決是很依賴夏槐的,出去抓賊靠他,盼着未來辦案也能靠他。他常在組裏開會時說,大家辦案時要是都有夏槐這樣的韌性和毅力,那海島市的罪犯能少一半。

易清決很欣賞夏槐沖前線時的精神,他一直覺得,夏槐是他的一件好兵器,可能算不上絕世,但送給別人是絕對不舍得的。

夏槐一直很欽佩敬仰易清決,但該走的路還是得去走,他沒法為這位好領導停下步伐:“易隊,我來是想跟你說——”

辦公室的門霍地被打開,男人嗓音寒沉如冷泉,一句話不客氣地扔在這間辦公室裏:“易清決,我有事找你。”

進門的高大男人穿着一件深褐色風衣,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拿着份資料。他面容冷峻,五官俊秀,臉白到不似常人膚色,渾身散發着脫塵絕世的清冷氣息,以至于看起來有種病态般的美。

緝毒隊的隊長白澤廷,夏槐見過他幾次。他不茍言笑的面孔,不怒自威的氣場,總會令身邊的人不寒而栗。想起他這些年來緝獲過的毒枭毒品,為警局為人民立下過的功,夏槐不由肅然起敬。

易清決大概是整個警局裏,除了局長外唯一一個敢不給白澤廷好臉色的人。

“你沒見我在忙嗎?”易清決剛才還和夏槐談笑風生的神情,在白澤廷踏進門的那一個走得一點不留。

白澤廷斜望一眼那個讓易清決忙的人,眼神飚到夏槐身上,夏槐整個人一毛,慫慫地說:“我先出去了。”

走出易清決辦公室的門,夏槐一口氣才要松下來,又被眼前景吓一大跳。

門口聚着婁京和其他同事,偷偷摸摸貓在這裏,一個個豎起耳朵聽辦公室裏的動靜。

“你們在這裏幹嘛?”夏槐睜大眼問。

“噓!!!”婁京食指放在嘴前,連忙把夏槐拉過來,壓着嗓子說,“這對冤家難聚頭,這景千年都難見一次,當然要來看看!”

夏槐無言。被婁京拉着也走不了,只能跟他們一起挨在這裏偷聽。

可能是夏槐剛出門被門外這群人吓傻了,門沒關緊,裏面人說的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看看。”白澤廷似乎扔了份資料給易清決,“這條線我們追了幾個月了,現在線索出來,我們發現,近兩個月,一直在這一帶運毒的是個女的,還未成年,你猜誰?”

易清決冷笑一聲說:“我能知道是誰?”

“你當然知道。蘇小寒,上次報假案謊稱被她班主任強.暴的那一個。你們之前發現的死在水泥管道裏的瘾君子,生前跟她接觸過,可能和她說了些線索,她現在搞毒品去了。”

本來還想聽點八卦的同事,在聽見這個消息後全震驚了,夏槐也為之震了一震,瞬間把耳朵湊得比婁京還往前。

辦公室裏沉靜了一會兒,易清決的語氣柔和下來:“那件事以後,她們全家都搬家了,沒有海島市出入記錄,可能還在市裏,調監控數據來找需要點時間。”

“這些是次要的,我來這裏是想跟你說……”

大家耳朵豎得頂尖,想仔細聽白澤廷要跟易清決說的話。不料這個時候,白澤廷的腳步聲逼近門口,将未關上的門驀地關死。

裏面的聲音被徹底隔絕,混亂不清,再聽不清他們說的一句話。

十分鐘後,門再度被打開。

衆人機警地作鳥獸散,就夏槐沒來得及跑,還杵在門口。

白澤廷收拾衣領目不斜視地走出辦公室,腳步在經過夏槐時停住,側頭看了夏槐一眼。

夏槐心想完蛋,雙手緊緊貼住大腿。白澤廷突然一把拎起夏槐的後衣領,朝辦公室裏的易清決說:“你這個人,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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