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秘境
入秘境
不知過了多久,莫雨歇才能睜開眼。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移動。勉勵擡頭看,居然是簫毅正在單手抱着她向上爬坡。
放眼四周,竟是身處在一條四米多深的大溝裏。溝內雜草叢生,那輛小破車此刻正大頭朝下的栽在溝底,徹底報廢。
鼻端嗅到了血腥味,她将視線轉回向簫毅,發現他的深色襯衫上血跡斑斑。
莫雨歇擡手去扯他的襯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也滿是鮮血。她這才覺得疼,手被劃破了疼,頭被撞了也疼。
兩個人都在流血。
莫雨歇按住簫毅肩膀上的傷處,努力幫他止血。
簫毅很快爬到溝壑邊,一邊放下後背的背包,一邊皺眉看向自己的傷處。這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他以往可不會這麽容易受傷并流這麽多的血。他側身将莫雨歇放到地上,并随之一頭躺下,似是累極,壓住了莫雨歇的身體。
周圍的樹聲突然被刮響,有些瘆人。風帶起地上的枯枝敗葉,紛紛揚揚的砸落在兩人的身上。
林中的風,大起來很快,風聲響徹山谷,樹枝搖曳間,似是要下大雨。
莫雨歇擔心傷口被雨淋濕會感染,想盡快離開這裏。她拍了拍壓在身上的簫毅,說:“快起來。我們得快點離開才行。”
簫毅卻未動,也未出聲。
莫雨歇只好費力的從他的身下爬出來。
簫毅被推翻過身,仰面朝天,閉着眼睛,暈過去了?!
莫雨歇心頭一緊,萬沒想到簫毅會暈過去。
她拍打簫毅的臉,心慌極了,擔心他是有什麽疾病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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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心焦,簫毅好像完全沒有了生息。
莫雨歇捧起蕭毅的臉,叫着蕭毅的名字。她的手傷還在流血,血流在他的身上,與他的血混在了一起。
這場景很攝人,仿佛兩個人都即将要這樣死去。
無措間,莫雨歇感到眼前有水波蕩漾而過,像是氣流,又像是她的眼中有了淚。但只一晃而過。
她迫切想要對簫毅進行施救,能想到的方法,只有人工呼吸。
她不顧手傷的疼痛,用力按壓了幾下簫毅的胸口,然後捏住他的下巴,俯身低頭,剛要觸碰到簫毅的唇時,簫毅突然睜開了眼。
莫雨歇的動作一滞,看着他的眼睛,驚喜道:“你醒了?”
簫毅不說話,就只看着她。
他的眼神明亮、溫柔,還帶着莫雨歇看不懂的情緒。
兩人近乎鼻尖碰到了鼻尖。如此近距離的對視,令莫雨歇既心歡又害羞。她整理着被弄亂的頭發,坐起來,小聲嗔怪:“你吓到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
簫毅撐着地面坐起,慢慢的打量着四周。視線被密林遮擋,再好的視力也發揮不了作用。
他閉目,凝神聽。
莫雨歇從旅行包裏找出外傷應急的藥品,先将蕭毅的傷口包紮好,再把自己的左手包紮上。
蕭毅看着她的手,問她:“疼嗎?”
莫雨歇在“疼”與“不疼”之間折了個中,既不想顯得太嬌氣,又想要蕭毅心疼她。
她小聲答:“還行,有點疼。”
蕭毅聽了,也不知道應該怎麽關心人。他想了想,從背包裏拿出瓶水,擰開後遞給莫雨歇。
莫雨歇小喝了幾口後又遞還給蕭毅。
簫毅仰頭對着瓶口喝。
莫雨歇看着簫毅滾動的喉結,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對勁了。
他們居然共同喝了同一瓶水。不止呢,還共同睡了同一個房間。想到這些,莫雨歇再看着蕭毅時,心裏就有了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簫毅起身,将水瓶塞回包裏,然後一手提起地上的大旅行背包,一手牽起莫雨歇,擡步向林中走。
莫雨歇也不多問,由着他牽着走。雖然身處險境,心裏卻是美滋滋的,胸膛裏是滿滿的和心愛的人浪跡天涯般的浪漫情懷。
周遭全都是看不到盡頭的樹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日。
兩個人在松軟難行的林間跋涉。過了一刻鐘左右,莫雨歇突然聽到有人在顫聲的呼救。聽聲音是個男人,聲音時大時小,辨不清具體的方位。
莫雨歇看簫毅。簫毅神色淡淡的,仿佛什麽也沒聽見。
莫雨歇開口:“你聽到沒?有人在叫救命。”
“聽到了。”簫毅似乎不為所動,依舊一步一步的穩健前行。
行約幾百米,呼救的聲音便響在了他倆的頭頂上方。
***
“救我!救我!快救我下來!”一個趴伏在五、六米高處樹枝上的年輕男人沖着他倆大喊。一時間激動得聲音裏都帶了些許的哭腔。男人身上穿着一套迷彩色的專業登山服。從他的外表和語氣上可以判斷出,他并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
簫毅靠着身旁的一棵大樹站定,翻出背包裏的紙巾擦拭着身上的血跡,并沒有要立刻救下樹上男人的意思。
莫雨歇踱步到樹下。一眼便認出這個男人就是昨天在酒店大廳裏,跟女朋友吵架的那個胖子。只是此刻脖子沒有挂相機。
莫雨歇好笑地看着樹上的男人,問他:“你怎麽上去的?敢上去,不敢下來啊?”
樹上的男人急得不行,拼命催促:“快點,快點,這裏有蛇,非常非常大的蛇。你們快幫我下來。我給你們錢,我有錢,很有錢。十萬!我給你們十萬!你們快救我下來。”
莫雨歇聞言看了看四周,一邊活動着筋骨準備上樹,一邊調侃他:“大蛇那麽大,怎麽沒把你吃了呢?”
樹上的男人已經急赤白臉了,嘴巴不停地說:“真的真的……我沒說謊。快,快……快離開這裏。”
莫雨歇幾大步攀爬上去,毫不客氣地一腳将死抱着樹幹不放的男人踹翻下去。
林中傳出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
最後“噗通”一聲,男人掉在了原始森林厚厚的積葉上。
莫雨歇踏跳下來,站到男人身邊,問他:“你到底怎麽上去的?上去幹什麽?”
“完了完了……疼……疼死我了,摔死我了。”男人仰面朝天,把地面砸出了個人形的坑。因為體型偏胖且身材略矮,所以是個圓鼓隆冬的大坑,摔得滿頭滿身都是枯枝敗葉,四肢好半天都不敢動,嘴巴卻說個不停。
“哎呦我說你丫是不是腦子有病?你幹什麽啊?有你這樣的嗎?摔死我你賠得起嗎?小爺我貴着呢!我都說了不是我自己上去的,是那條大蛇一甩尾巴把我甩上去的。”
想到那條可怕的大蛇,男人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急道:“快走,快走,這可耽誤不得。”
莫雨歇從簫毅手裏拿過紙巾包,慢條斯理的抽出一張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問那男人:“你想去哪兒?”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出去啊!離開這裏啊!”男人急道:“我的車就停在山道邊,先去找我的車。我們開車走。”男人看到了他倆身上的血跡,知道他倆都受了傷,一時有點擔心血腥味會引來林中的猛獸。
“哪個方向?”莫雨歇問他。
男人原地轉了一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一臉懵圈,模淩兩可地說:“總之,就在這附近,肯定不遠。”
簫毅重新背起旅行包,拉過莫雨歇的手,沒有要再繼續搭理這個胖男人的意思。
“喂喂……等等我。”男人趕忙跟上,他可不敢再在這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裏獨自一人行走了。他現在非常的後悔離開他的車。
待穩定了情緒後,男人極力的同簫毅搭讪。
“帥哥你哪裏人啊?”
“帥哥看你長相是北方人吧?我北京的。”
“帥哥你貴姓?我姓龐,龐才俊。朋友們都叫我才俊哥。”
簫毅不搭理他,一如既往的高冷。
莫雨歇在龐才俊尴尬到不行時,适合地問了他一句:“你女朋友呢?”
龐才俊郁悶極了,垂頭喪氣,說:“不知道,可能已經回北京了。”他突然擡眼看莫雨歇,問:“你怎麽知道我有女朋友?”正說着,他突然兩眼放光,嚎叫着朝一個方向狂奔過去。
簫毅和莫雨歇的目光追過去。只見那矮冬瓜餓狼一樣的撲向一棵三人都合抱不攏的大樹。
就在莫雨歇以為他要撞樹自盡時,他卻拾起了樹下的一個包,相機包。
龐才俊高興地尖叫:“我的心肝寶貝,原來你沒丢。”他迅速打開包,先是檢查了相機和各個鏡頭,最後從包裏摸出手機,急吼吼地想要打電話求救。但是手機完全沒有信號。他擺弄了半天,不得不哀嚎一聲面對這個糟糕的現實。
該怎麽辦?如何走出去?
手機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功能。但好在還有指南針的功能。可他又說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平時從來沒注意過方向。所以方向感極差。眼下捧着指南針也不知道該往哪走。
莫雨歇問簫毅,“是不是該往車尾的方向走?”
簫毅搖頭:“車子剛剛就迷了路,一直在這周圍繞圈。”所以,以車子的停放角度來判別方向是不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