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秘洞
秘洞
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裏陰森恐怖。牆壁上有很多的坑坑窪窪，像是從石壁上長出來的，跟鬼畫符似的。
簫毅分析:“這裏的石俑并不是整齊劃一的被排列固定。大小也都不相同。而且他們是半仰躺的姿勢。屍體表面的東西不是石頭，而是一種木本植物碳化了。”
莫雨歇說:“你是說他們是自然死亡，被人安葬在這裏？”
簫毅神色突然一冽，迅速回頭看向身後方，随即不由分說的牽起莫雨歇的手就跑。
“怎麽了啊？”莫雨歇沒發覺身後方有什麽不對勁。
其他三人也沒聽到什麽，但下意識的也跟着跑。陳心怡體力消耗嚴重，羅紳便将她背在了背上。
身後到底有什麽聲音？他們很快就都聽到了。
那是一種尖銳刺耳的怪叫聲。轟轟而來，聲勢浩大。在這空蕩的空間裏，有着天崩地裂般的音響效果。并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着他們所在的方向沖來。
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細想，莫雨歇只覺耳邊一陣風夾着呼嚎，呼啦啦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待她醒過神時，發現自己正被簫毅護在身下。他溫熱的胸膛正貼着她的，他的呼吸正噴在她的額角。
“他是不是已經這樣壓在我身上好幾次了？”、“他是不是借救人之機行非禮之事？”、“我現在是不是該給他一拳？”三個念頭同時在莫雨歇腦中盤旋。還沒盤旋出個名堂，已經被簫毅拉了起來。
“是蝙蝠。”簫毅拍着身上的灰塵，“是被剛剛棺木摔倒的聲音驚到了。”
莫雨歇抽出背後的棍子，丢地上:“硌死我了。”
簫毅撿起來:“若不是這個，挨到地面你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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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歇哦了聲。看到地上果真尖石嶙峋，摔上去雖不至于要人命，但一定會很疼。
想起還有三個人，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頭找。那三個人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人快速過去将地上的三人扶得坐起。陳心怡和龐才俊已經昏迷，這不奇怪，這兩人本來就是幾人中戰鬥力最弱的，一路又打又跑這會兒又是一吓，單是吓都能把他倆吓暈。但是羅紳不是有幾分身手嗎？怎麽也暈了？
蕭毅拍打羅紳的臉，羅紳恍惚了一下，很快就醒了。但他明顯有些懵，居然不認識他們倆是誰了！
莫雨歇懶得跟他解釋，一把将羅紳拉起，讓他背起陳心怡跟着走。然後她和蕭毅将昏迷不醒的龐才俊拖起，一人拎住一只手臂，像拖死狗似的，把龐才俊拖着走。探尋出口。
“餓不餓？”簫毅問。
“在這種地方哪有胃口？”莫雨歇納悶，“我們是不是走進迷魂陣了？或是遇上了鬼打牆？”
簫毅輕笑:“擅闖了人家的墓穴，怎麽可能輕易放你出去。”
“啊？”莫雨歇委屈，“我又不知道這是墓地。早知道請我我都不稀罕來。”
“你說……”莫雨歇刻意壓低了聲音，“這裏會不會有鬼？”
簫毅聞言站定，也不說話，只看着她。視線一點點的移動，最後盯住了她的身後的某一處。
莫雨歇先還納悶他站住幹嘛，随後看到他的眼神，頓時頭皮一炸。
“啊……”她丢開龐才俊，瞬間跳起，雙手抱住簫毅的脖子，雙腿夾住簫毅的腰。
這真是前所未有過的刺激。
她回頭看。
什麽……也沒有！
耳畔響起簫毅低低的笑聲。
“簫毅！你成心吓唬我！？”莫雨歇從他身上跳下，拿過身後的根子，作勢要打架。
簫毅還在笑:“是你先吓我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莫雨歇一棍子揮過去，見簫毅絲毫未躲，火氣一下子就被降了溫。
“那你說我們為什麽走不出去？”她将棍子塞回身後。
簫毅思索:“大概是光學反射造成的視力錯覺，障眼法。”
莫雨歇看周圍，黑糊糊的，看不出什麽特別:“那我們該怎麽辦？這胖子太沉了，再找不到出口我就把他扔這不管了。”
簫毅閉上眼睛，凝神聽。稍許後，他向着左側的斜後方走。
莫雨歇也不問了，拖着龐才俊跟上。後面是默不作聲背着陳心怡的羅紳。
有個問題一直被她忽略了，不是有意忽略，而是一直沒往心裏去。
這個問題是……一百多歲了，這個男人居然一百多歲了？！
她還怕什麽鬼啊？她明明每天都在跟只妖在一起。
但蕭毅是只什麽妖呢？
狐貍？男狐貍精？姿态不夠媚。不像！女妖電視裏看過不少，男妖還真是不多見。
莫雨歇還在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已經再次站到了進來時的那個石廳中。穹頂上的镂空射下的光線與之前明顯不同。大概外面此時已是日落的黃昏了。
莫雨歇反應過來，難免詫異:“這麽快？你怎麽做到的？”
“外面下雨了。”簫毅說，“尋着雨聲就找到了。”
“下雨了嗎？”
莫雨歇放開龐才俊，大步走出石門，發現外面果真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滴落在葉子上，聲音微不可見。空氣裏帶着濕潤的土氣。
莫雨歇坐到門口的石階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還能往哪裏走？
兩人并肩坐在石門口的避風處。身後是一群逝者的陵墓，身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灌木林。天上的雲層低沉暗淡，小雨飄忽着落下。周遭漸顯蕭索寂然。
莫雨歇感覺累，忽生感慨:“你說人這一輩子，活着是為了什麽呢？我為什麽會來這世上做一回人呢？仔細想想，其實挺沒勁的，到最後不過是死，什麽都不是，什麽也沒有。”
她忽然看向簫毅:“你挺好，不會死，倒是可以為自己争點什麽。争取到了就可以一直擁有。你不撒手就永遠都是你的。”
她随口問簫毅:“你有想要的嗎？”
簫毅低垂着眼，一言不發。
莫雨歇給他提示:“功名、利祿、愛情……你想要什麽都行，有的是時間去追求，也有的是時間拿來享受。”
簫毅還是沒說話，只是下意識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莫雨歇看着他的動作，問:“你心髒總是不舒服嗎？為什麽總按胸口？”
蕭毅聽了這話，擡起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想了想，說:“沒什麽不舒服，習慣動作而已。”
莫雨歇用情地看着蕭毅，說：“今後我陪着你，不再讓你一個人，那麽的孤單。”
蕭毅看了她一眼，沒做任何的回應。
莫雨歇看着蕭毅一臉禁欲的樣子，覺得自己的戀愛可能會和別人的不一樣。
別人的戀愛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又沒戀愛過，她怎麽知道戀愛是該怎麽樣的？至于性-愛，她更不知道。不過看書上說，那種感覺一旦有過，就會上瘾，欲罷不能。高中時政治課上講到人性，有講過性-欲跟人困了想睡、餓了想吃是一樣，是生物必有的需求之一。不過，她覺得愛一個人不應該是為了性，那樣是不會長久的。就像做事不應該是為了錢一樣，否則很難持久的堅持下去。
性應該是愛一個人後得到的附加品；金錢應該是做好一件事後得到的附加品。都不應該是事情的本身。
更肉麻的話莫雨歇現在不想說，因為身後還有三個人六只耳朵在聽着。
她瞟一眼身後的那三個人。龐才俊狼狽的簡直沒法看，像一攤沒有生氣的垃圾。陳心怡倒是醒了，睜着眼睛，半死不活的。羅紳抱着陳心怡，問他倆:“這是什麽地方？我們為什麽在這？”
蕭毅說:“不知道。”
莫雨歇沒搭理羅紳的問題，她把簫毅往邊上推了推，說:“讓我靠會兒。”
她挪動的時候簫毅不小心碰到了她露出的腳腕，手感冰涼，他問她:“冷嗎？”
莫雨歇把腰間的帶子解開。把雙腿蜷縮進寬大的襯衣裏，說:“不冷。”
兩人彼此靠坐着，看着外面的小雨。積攢體力準備重新上路。
“雨歇……”簫毅突然開口，聲音很低。
“嗯？”
“來到這裏，我覺得我是回家了。”簫毅的聲音很憂傷。
“家？這裏？”莫雨歇詫異。
“以前，我常常會想，我是個什麽？會不會是個妖怪？”簫毅凄然一笑，“會某一天突然要靠吃人活着？”
莫雨歇噗嗤笑了，覺得簫毅的想象力也挺豐富。
“但是這幾天，我有種感覺，我找到了我的歸宿。”簫毅說。
莫雨歇回身看他，語氣略急:“什麽意思？你不打算回去了？”
還不待蕭毅回答。前方突然有了響動，聲音還不小。是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起身尋聲望過去。只見一輛車正向着他們所在的方向駛來。車子長方形，車頂有遮雨的篷。四周有圍欄，輪子很粗大，碾壓得地上的枯枝落葉劈啪作響。像輛觀光車。看那模樣，這應該是輛由牛馬之類的牲畜所拉的車。但卻沒見車周圍有任何的牲畜。車速還挺快，轉眼就來到了近前。
車到近前，睜着眼的人都不自覺的伸長了脖子往車裏看。
空車！一目了然！什麽也沒看到。
蕭毅和莫雨歇站起身，走過去細瞧。到了車的栅欄邊，他倆才看到車裏面有人。一個很小的人，在睡覺。
莫雨歇小心地拍拍那人的腿:“喂！醒醒！”
那小人哼嗯一聲，忽的坐起來，嘴裏下意識地說:“哎呀呀！失禮失禮！”又突然盯住他們看，嘴裏忙不疊地說:“哇！哇！居然有人，居然有人在。我真是太興奮了。”
小人起身，打開栅欄門，動作利索地跳下車，矮胖的身材，是個成年的侏儒。他快步圍着他們五個繞了一圈。表情和語氣确實都挺興奮。他走到龐才俊身邊，很驚訝地摸了摸龐才俊的脖子，像是擔心他是個死人。發現不是就大松一口氣的模樣。然後催促:“上車！上車！請上車！快上車！”他說話的速度很快，像饒舌。
“去哪？你是那老頭兒派來的？”莫雨歇以為自己還在先前的那個村子裏。
“老頭兒？什麽老頭兒？我們國主的年紀可稱不上是老頭兒。你們快上車跟我走。一會兒天就黑了。把你們安頓好我也好回去睡覺。”
莫雨歇抽出自己腰間先前蕭毅的那把刀，如今已經被她占為己有。她把刀按到侏儒的脖子上，用刀拍打着他的臉，毫不掩飾威脅的表情:“說！你打算帶我們去哪？”
侏儒吓一跳:“還能有哪？當然是回家。你這女人怎麽這樣不講理。一上來就吓唬人。告訴你，今後可不行這樣。在這裏殺人吓人都是萬萬使不得的。”
“家？”莫雨歇不解，“哪個家？”
侏儒呆呆的看了他們一會兒，焦躁地原地轉了一圈，嘴裏嘟囔:“不對，不對，這不對。怎麽還記得？”
他突然站定，說:“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們都要是不肯回家住，那就住這。不行不行。”他煩惱的在車旁走來走去，“這裏野獸多，你們要是死了我可付不起責任。”最後拱手作揖，祈求道，“求你們跟我走吧！我就是來接你們一趟，別的不歸我管。”
“接我們去哪？”莫雨歇再問。
“去你們的家啊！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屬于你們的地方。你們可以自由支配的地方。我說明白了嗎？”侏儒講話的速度真不是蓋的。
蕭毅看了看昏死着的龐才俊，一臉懵圈的羅紳，還有他背上半死不活的陳心怡。
他對莫雨歇說:“跟他走看看吧。不然我們也沒別的去處。”
莫雨歇點點頭，願意聽蕭毅的。
将龐才俊拖進車裏，其餘人也在依次在車裏坐下。車裏有兩排座位。正好可以坐下他們幾個人。
侏儒剛一關好車門，車子自己就啓動了。莫雨歇探身四下裏看，沒有發現類似于發動機之類的東西。不禁好奇:“這車為什麽能動？哪來的動力？”
這個問題其他人也發現了，也是他們想問的。但侏儒的表情比他們還奇怪:“為什麽不能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永動力，這不科學，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是不可能存在的。
車子在樹林中快速穿行，夜幕很快降臨。與此同時，車子兩側的景致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莫雨歇發現車子漸漸駛進了一個燈火通明、建築林立的街道之上。街道并不寬，像他們所乘坐的這種車子，街道上至多可以并排行駛兩輛。
龐才俊這時也醒了過來，對面眼前的場景。他震驚的不停:“哇塞！”以為這是已經回到了他所生活和熟悉的那個世界。但事實上是……非也！非也！
因為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裏人的穿戴打扮與建築風格都與他們腦海中所熟悉的那些慣常的畫面不同。如果非說他們并未離開他們所生活的那個二十一世紀的話，那麽他們現在就是到了另一個國家。正在體會着異域的風情。這在他們幾個看來，處處都透着陌生的疏離感。
這裏建築物的顏色異常的豐富多彩且豔麗，配上閃亮的燈光，是當之無愧的光怪陸離，璀璨奪目。每一棟建築的頂部都有一個圓錐形狀的頂，頂上有一個随風飄動的長條形狀的旗，顏色也是各有不同；頂下所接是很大的牆面，上面有一個接一個小方形的窗戶；再下面是接地的、只有一人多高的長方形屋體。房門口還有一個栅欄圍成的小院子，栅欄上爬滿綠色的植物。整體看上去，像一個被放大了的玩具屋。
這裏所有的建築，除了顏色和尺寸有別外，大體都是這個模樣。像一個童話的世界。
而這裏的人對他們并沒有投來太多的目光，其實這裏本就人口不多。
在目不暇接的街景過後，車子停在了一處宅子門口。同樣的圓錐頂、三角面、籬笆院。足有兩層樓高的牆面上開着三個小窗戶。紅色的牆面，邊角和窗子有黑色的邊。頂上有藍色的旗在飄，底下有綠意盎然的小院子。美得像個童話城堡。
幾個人不用人請，依次從車上下來。站在門口打量這座宅子。
“這裏終于有人住啦！這可真好啊！幾位進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侏儒說着就要上車。
蕭毅一轉身，霸道地拎住侏儒的衣領子将人拎回來，發話道:“話沒說完你哪也別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