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們再複雜情感都會歸于最純粹的陪伴

第三十章 他們再複雜情感都會歸于最純粹的陪伴。

周斯時陪許悠妙吃了外賣,她的晚餐。她點了不少但沒吃多少,于是周斯時都吃了。

許悠妙看着周斯時吃她剩下的飯菜,半晌說了一句:“其實我是打算留在明天吃的。”

周斯時笑了笑說:“你不能客人來什麽東西都不給人吃。”

“我不是說給你再點了嗎?”許悠妙反駁。

“等送過來我都餓死了,我今天就在飛機上吃了一頓,一天沒吃什麽東西了。”周斯時回答。

許悠妙沒了話,她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許久她問:“你怎麽回來了?”

“聽我媽說你和彭阿姨吵架了,鬧得挺兇,我就回來了。”周斯時很直白。

許悠妙聞言擡眼看着周斯時,周斯時也看向她,他們看對方的眼神都很直接了然,沒有他為她付出的自我感動,也沒有她心裏藏着傷的難堪委屈。他們只是這麽看着對方,像他們小時候很多時候一樣。許悠妙在這一刻忽然清楚感受到她和周斯時之間的牽絆,對他來說,他們之間模糊細膩的感情像愛情,對她來說則更像親情,但不管哪一種,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是最特別且複雜的。但在對方悲傷的那一刻,他們再複雜情感都會歸于最純粹的陪伴。

許悠妙伸手拿過餐桌上一盒沒有拆封的小紙巾丢過去給周斯時,因為她看到他的嘴角髒了。周斯時接過包裝設計有些特別的紙巾看了看,眼神裏不自覺露出一絲探究小心,而後他才打開。

這個場景讓許悠妙想起一件事,他們一起在幼兒園上大班,那年的六一兒童節,老師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密封的盒子,說裏面藏着神秘的禮物。她拿到盒子就興奮拆開了,而周斯時怎麽也不肯打開,他害怕裏面的未知。後來是她幫他打開的,她還替他看了高興和他說:“小時,你的盒子裏面都是巧克力糖。”那天,她雖然興奮于過節,但在心裏也留下了他害怕拆盒子的印象,後來她就經常發現他對于拆盒子都有這種小情緒。

此刻,許悠妙不由問周斯時:“你以為裏面是什麽?”

周斯時不解其意,想了想說:“紙巾啊。”

許悠妙笑了笑,她發現周斯時都沒有發現他自己內心對開盒無形的抵觸甚至恐懼,就像她有時也發現不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你笑什麽?”周斯時好奇問。

許悠妙搖搖頭,起身說:“我去沙發上坐會,你慢慢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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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時看着許悠妙,他見過她開心憤怒激動各種各樣的情緒,但這麽冷靜的情緒,他還是第一次見。他不禁擔心她,便低頭飛快幾口吃完了飯菜,然後收拾好桌面把殘羹包裝丢進垃圾桶。

許悠妙抱膝坐在沙發上看着陽臺外暗下去的天色出神,周斯時走來蹲在她腳邊,她回頭奇怪問:“你幹嘛不坐沙發上?”

“妙妙,你要是不開心,可以打我罵我,不要憋壞了你自己。”周斯時仰臉看着許悠妙認真說。

許悠妙聞言放下腳,低頭也認真看着周斯時說:“周斯時,我在你心裏有這麽過分嗎?不開心就欺負你嗎?”

“沒有。”周斯時搖頭否認。

“但,我們好像一直都是這麽相處的,是嗎?”許悠妙又自己接話道。

“因為我一直故意惹你生氣。”周斯時回答。

許悠妙不知道接什麽話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側過了身繼續看外面的天色。

“我知道你很難過,妙妙。”周斯時說。

許悠妙點點頭,說:“謝謝你回來看我,周斯時,仔細想想,好像能和我說這事的朋友也只有你了,你能來真的太好了。我勸我媽跟我爸離婚,我媽覺得我很狠心自私,她覺得我破壞了我們家。”

“彭阿姨這麽想很正常,在她的認知裏家庭的完整比什麽都重要。人不可能做出超出她認知範圍的事,你看我媽也是如此。我媽那麽自私精明的人,也不願意離婚。”周斯時說。

“嗯,我這兩天也想明白了,只是有時候我覺得很諷刺,我的自信勇敢就是因為我媽的委曲求全,她讓家庭完整才培養起來的。她放棄自我,才有那麽無私的愛,才讓我小時候感到無限被愛很有安全感。可我長大後卻嫌棄她沒有自我,我真的很狠心很自私。”許悠妙說。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正确的想法,不同角度來說每件事情都有利弊,每個人都有好壞,你這麽想對你自己沒什麽幫助。我寧願相信是每代人的責任的确都不一樣,你要做的事情會和你媽不同。”周斯時柔聲說。他很少用那麽柔緩的聲音說話,但此刻他深深感到心酸,因為他看到許悠妙又一次抱膝埋頭哭了。

這次哭完,許悠妙感覺真的好多了,她知道是周斯時的話安慰了她。她再次低頭看周斯時,見他還蹲跪着,不由心酸難過哽咽說:“周斯時,你不要失去你的自我好嗎?你不要像我媽那樣……”

周斯時心頭震撼,他第一次感受到許悠妙對他的“愛”,充滿了情感。

但許悠妙下一句話又讓他感到清醒警覺。許悠妙說:“對我來說你也是親人。”

周斯時的臉色緩緩沉下去,但現在這一刻,他知道許悠妙傷心便沒有反駁,默認了她給他的定位。他還聽話緩緩站起了身,坐到許悠妙旁邊。他耐心陪着她,還幫她給彭珍打了個電話,他替許悠妙告訴彭珍:“彭阿姨,妙妙沒事了,你們都需要花點時間去互相尊重和理解。你不用太擔心了,她在學校裏都會很好的,有什麽事等過年回去,你們再坐下來好好談,那時候也會更冷靜。”

而許悠妙待周斯時挂了電話,很誠懇和他說了句謝謝。

周斯時沒說什麽默默鎖上手機。

許悠妙以為周斯時累了,她問:“你晚上住哪?”

周斯時知道許悠妙要趕人了,他們都長大了,她又很有自己的內心城牆,即便他千裏迢迢跑來看她,想留宿在她家也很難。于是,他以退為進說:“一整天沒吃東西,剛才吃快了,現在有點胃疼,我再坐會訂好酒店就走。”

許悠妙聞言,心裏有了難言的歉意,她說:“我出去給你買點胃藥。”

“不用了,我休息會就好。”周斯時說。

許悠妙見周斯時難得這麽正經沒有耍賴皮,心想他是真的胃不舒服,她便去給他倒了杯溫水,換她陪他聊天問:“你這次趕回來會耽誤學習嗎?”

“我請假了兩天,明天晚上回去。”周斯時說。

許悠妙震驚,因為周斯時說的好像跨國很近。

周斯時見許悠妙開始對他心軟,他便更柔弱說:“你別擔心我,妙妙,我習慣了飛來飛去。而且我胃疼也不是現在才有,之前忙學習也忙項目,我經常忘了吃飯,所以有點胃炎。”

許悠妙低下了頭,她知道周斯時看似吊兒郎當,但是個非常努力的人,她和他之間之所以存在差距,不僅僅是他先天一些條件優于她,也有可能就是他比她還努力。

“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你的項目都是忙出了結果了,要是不珍惜身體,再好的項目也沒有用。”許悠妙關心周斯時,但她的語氣有些不自然。長大後,她就沒有這麽心平氣和跟周斯時說過話。

“我知道,妙妙,你也是,再忙要照顧好自己,我相信你的首飾會越賣越好。”周斯時笑說。

“嗯,我想認真做一做。”許悠妙颔首。

“如果需要幫忙,随時可以找我。”周斯時說。

許悠妙點點頭問:“你的項目賣了之後要做什麽?”

“這個項目是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做的,現在我們大家意見有些不合,賣了之後,我打算退出先完成學業。”周斯時說。

“你爸知道你要退出嗎?”許悠妙心想這個項目讓周家覺得很風光,估計周國維肯定不會希望周斯時放棄。

“和他什麽關系?他的錢我已經還了,以後我的學費也不用他出了。”周斯時淡淡說。

許悠妙聞言垂眼看自己的手,說:“我也向我爸要了本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他。”

“如果你想做的項目起色,你就還他。如果沒有,這錢不也是你應得的嗎?你就不用想着還了。總之,你不要有心裏負擔,妙妙。如果你真不想拿你爸的錢,你就拿我的。”周斯時說。

許悠妙聽到這話大概愣了兩秒,然後她忍不住想笑,因為周斯時把她心裏想做的“惡”都說出來了,讓她莫名有種很痛快的勇敢,放下了無形道德上的心理負擔。她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但她感受到了真實,看到了善用惡的痛快。

“我已經拿了我爸的錢了,”許悠妙長舒一口氣說,“我會盡全力去做的。”

“我對你很有信心,妙妙。”周斯時笑道。

許悠妙笑了笑,她和周斯時之間在這時有無聲的默契。

許悠妙決定還是下樓給周斯時買胃藥,因為他一直捂着胃。周斯時這次沒有拒絕,他幹脆側卧縮着腿腳躺在小小的沙發上等着許悠妙照顧,他還提醒出門的她:“記得帶垃圾。”

許悠妙應了聲,提了垃圾出了門。等她回來的時候,周斯時躺在沙發上好像已經睡着了。她把他搖醒讓他吃藥。

周斯時迷迷糊糊坐起來,接過許悠妙遞過來的藥乖乖吃了。許悠妙回身順手收拾淩亂的茶幾,她這幾天過得很邋遢,東西都在家裏亂丢,她收拾得很認真,以至于回神就進入時間差,一不留神就問剛吃完藥的周斯時:“好點了嗎?”

而周斯時也真敢答:“好多了。”

許悠妙被氣笑說:“我敢問你還真敢答。”

周斯時笑不語只是看着許悠妙繼續收拾,她的千紙鶴最近都丢了一地,她現在正在一個個撿起來。屋裏很安靜,他也感覺內心很寧靜,他希望他們之間能一直沒有別人,但不是的。

周斯時忽然開口問許悠妙:“你和紀堂為什麽吵架為什麽分手,妙妙?”

這個突兀的問題讓許悠妙回過了頭,她望着周斯時半晌說:“我和他不合适。”

“他不敢和你去更廣闊的天地是嗎?”

“去的地方不一樣吧。”

“但你還喜歡他嗎?”周斯時又問。

許悠妙沉默默認,不自覺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結果發現那裏空空的,她早就把項鏈摘掉了。

“也是,剛分手需要時間去忘記。”周斯時不鹹不淡說,眼神開始微微發冷。

許悠妙沒有注意到周斯時的神色變化,将自己的千紙鶴放進了玻璃瓶裏。

周斯時倒頭躺回沙發上說自己人不舒服,然後就假裝睡着了。

許悠妙看了眼閉目皺着眉的周斯時,起身去房間給他拿了條薄毯蓋上,還給他頭底下塞了一個枕頭,無聲同意了讓他睡沙發。

第二天,許悠妙一早出門去上課,她給周斯時留了紙條讓他記得吃早餐。而等許悠妙中午下課回來的時候,周斯時已經離開了,他幫許悠妙打掃了客廳和廚房,給她留了紙條:好好照顧自己,妙妙。

許悠妙把紙條折疊好放進餐桌上的收納小盒裏,他的字跡很潦草,就像他不怎麽正經的性格陰晴不定的脾氣。

周斯時在機場等待轉機,他低頭在手機上看許悠妙的照片,這些都是許悠妙發朋友圈時,他保存下來的,所以這些都不是他的專屬。他心裏很不甘,不甘每次靠近許悠妙只能以朋友和親人的身份。他鎖上手機,神色越發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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