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想給我的品牌取名叫“解放”
第三十五章 我想給我的品牌取名叫“解放”。
火鍋在沸騰,鍋裏的菜在翻騰,周斯時心裏在煎熬,他一直往鍋裏丢菜。
許悠妙吃了碗裏的福袋,擡起頭看到一盤牛肉下了鍋,她說:“太多了,鍋裏先吃完。”
周斯時笑了笑放下了加菜的筷子,卻沒有拿起吃飯的筷子。
“幹嘛不吃?”許悠妙問。
周斯時沒說話,只是看着鍋裏。
許悠妙知道周斯時在想什麽,她晾了他一會,等牛肉熟了給他夾了一塊問:“一直沒問你,在外學習壓力大嗎?”
“嗯,壓力很大,不想渾水摸魚過日子想要好成績,每天都要學習。”周斯時說。
許悠妙笑點點頭,拿起手邊可樂說:“那祝你這次回去學業有成,事業也再創輝煌。”
周斯時見狀,沒有和她幹杯,擡起臉說:“妙妙,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許悠妙似笑非笑,眼神卻漸漸發冷,她說:“那些不重要,我重要是嗎?”
周斯時固執冷靜點點頭。
許悠妙的笑意愈發深,她放下了可樂嚴肅說:“周斯時,你是不是不長記性?你現在還算好什麽都不差,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但你還這麽年輕,如果以後有一天你失敗了一事無成,我還重要嗎?而且你一旦失敗,所有人都會說你是因為我而失敗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剛才在我家也是這樣,你就一點不長記性?你真的喜歡我為了我好嗎?那你有沒有能力保護我?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想害我?”
許悠妙說的話,周斯時都知道,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不像她會愛她自己,他只知道愛她,他對她的欲望勝過一切。
“你不能總是這麽冷酷拒絕我,妙妙,這樣我只會有逆反心理。你越是推開我,我越是要纏着你。”周斯時目光灼灼看着許悠妙。
“那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能不發瘋?”許悠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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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周斯時陷入了沉默,他一直在許悠妙面前找存在感不停發瘋只是想要她,但他不是真的瘋了。他心裏很知道許悠妙要什麽,也因為愛她而渴望她幸福開心,他要是真的強迫要挾她,那他們之間只有一條死路。說句變态的,他以前敢發瘋是因為知道許悠妙會反抗,她如果不反抗了,他也失去了發瘋的意義。
許悠妙看着周斯時臉上交錯着的矛盾痛苦,不禁微微笑了笑,她看到自己內心的掌控欲和霸道,不管是對周斯時還是紀堂,她在感情裏最享受的感覺就是主動權。她發現她天生就不會屈于任何人事,在情感較力裏,沒人能在她之上,而一旦讓她在上,她也願意照顧身邊所有人。但從黑暗的一面來說她要的就是別人的臣服,順她者昌逆她者亡。所以她天生會反抗,反抗無形的壓迫也反抗她自己內心的霸道。
許悠妙越來越懂自己,也就越來越自洽平靜,她将火調小,繼續說:“你想讓我愛你,至少先讓你自己值得愛。”
“紀堂值得你愛?”周斯時問。
“格局小了,我為什麽非要在你們兩個裏面選?這世界上人那麽多,我選擇很多。我越努力選擇就越多,我不會把自己困在原地。”許悠妙笑道。
周斯時聞言忍不住閉了閉眼,他覺得有點苦澀又不得不被許悠妙的話逗笑開解了,他其實能理解紀堂感覺許悠妙捉摸不定的痛苦,但他更多享受這樣的追逐。他的對手不是紀堂也不是任何一個男人,自始至終只有許悠妙一個。如果他們之間會産生愛情,那就是一場只屬于他們倆之間,物質精神靈魂多層面的對決和較量。
“你信不信只有我能追得上你,妙妙?”周斯時目光如炬看着許悠妙。
“我不信。”許悠妙徐徐笑道。
周斯時笑了笑,他這才拿起自己手邊的飲料喝了一口,他的目光不離許悠妙,好像要把她的樣子一寸寸釘在自己靈魂裏。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安慰得了他,還能驅使他前進的就只要許悠妙。
“你和紀堂要是複合,我還是會回來搗亂的,妙妙。”周斯時笑說。
“如果我喜歡紀堂那樣的人,你趕走一個紀堂還有千千萬萬個紀堂,周斯時。”許悠妙翻了個白眼。
“那你喜歡周斯時吧。”周斯時笑說。
“還是那句話,看你值不值得喜歡。”許悠妙說。
“你好像從小就是這麽鼓勵我上進的,妙妙。”周斯時說。
“有嗎?”許悠妙不自知。
周斯時笑不語。他想起小時候,他追着許悠妙跑跌了跤,他大哭起來,許悠妙回頭趕緊跑回來抱住他還幫擦眼淚。
“妙妙,你跑得太快了。”小周斯時邊哭邊抱怨。
小許悠妙就說:“那你跑快點追上我呀。”
“我跑不快……”小周斯時自暴自棄。
“你可以的,小時!”小許悠妙鼓勵他。
吃完火鍋,兩人在市中心漫無目的逛着,他們去商場看了一些品牌奢侈品的價格,也去街邊逛了小飾品店,然後他們坐在一家咖啡店外喝咖啡看來往的人,讨論人和人之間的共性。他們整個下午聊了很多卻沒有任何主題,只是打發時間,冬日的暖陽一點點傾斜到他們的肩頭,傍晚來臨路燈亮起,也起了夜風。
有一會,周斯時在等許悠妙回覆信息,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很是溫柔可愛,他看到有點癡迷。等許悠妙擡頭的時候,他就笑道:“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是啊,很舒服。”許悠妙點頭。
周斯時還是笑不語望着許悠妙,許悠妙則低頭繼續看手機。隔了會,周斯時問:“妙妙,你的品牌名字想好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許悠妙笑擡起了頭,她眼神裏有光說:“我想給我的品牌取名叫解放。”
“為什麽叫解放?”周斯時感到很好奇,卻隐約明白許悠妙要說什麽。
“共産主義的理想和根本任務就是解放全人類,我覺得很好,我也想解放,先解放我自己再解放身邊的人。女孩戴首飾是為了美更是追求自信自愛,最終是為了自我解放。”
許悠妙說這話的聲音很輕又有力,品牌的名字她想了有一段時間了,直到今天下午,她才想到了這個名字,可這兩個字其實圍繞在她心頭很久了。此刻說出來,她如釋重負,莫名有點激動想哭。
而周斯時聞言,許久說了一句:“沒有比這兩個字更适合你品牌的名字了。”
許悠妙笑點點頭。
周斯時看到許悠妙的笑容裏有了真正的光彩,果然,全世界人來人往,大部分人庸庸碌碌蹉跎歲月,只有他的許悠妙始終會閃着光。
晚上機場道別,周斯時在入海關前緊緊用力擁抱了許悠妙,他好像要把她融化在懷裏。而許悠妙也在被擁抱的瞬間,真正感受到了周斯時洶湧的愛意,她能察覺到變化,他們都長大了,彼此之間多了成年人的相惜和暧昧。
“好好讀書,周斯時。”許悠妙低聲說。
“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妙妙。”周斯時緊了緊懷抱,舍不得放開。
他們擁抱了幾分鐘,漫長十多年的互相陪伴和互相傷害達到了無聲的和解。最後,許悠妙在推開周斯時的時候,對他說了句:“謝謝你,周斯時。”
而周斯時也說:“謝謝你,妙妙。”
他們望着對方,彼此眼睛裏有隐約的淚光。
最後,許悠妙目送周斯時的背影消失在海關安檢,走向他未知的未來,她默默祝福他,祝福他也能走到他想去的地方。
寒假結束前,許悠妙和紀堂見了一面,他們約在一個下午一家餐廳。那天天氣不是很好,冷空氣來襲降了溫。許悠妙依舊穿了黑色羽絨服出門,戴了頂紅色針織帽。她出門的時候,陸紫琳剛午睡醒,兩人在客廳遇上,陸紫琳拉住她笑問她去哪。
“去見個朋友,晚上不回來吃飯了。”許悠妙說。
“我和你哥晚上也出去吃,你吃完飯給我們打電話,要是就在附近的話,我們開車去接你。”陸紫琳笑道。
“好,謝謝嫂子。”許悠妙點頭。
“謝啥呢,都是一家人。”陸紫琳笑摸了摸許悠妙的臉。
許悠妙便抱了抱陸紫琳,她挺喜歡這個嫂子的。
許悠妙坐公車到和紀堂約定的地方見面,她到的時候,紀堂已經到了。他在等她,看到她走進餐廳,他就站起了身。
紀堂今天穿了件灰白色的短夾克,人看上去精神挺拔,他細心幫許悠妙拉開椅子,然後一言不發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餐廳裏室溫舒适,許悠妙摘了帽子脫了外套,她問紀堂:“你不熱嗎?”
紀堂這才脫了外套,說:“我也剛到。”
“今天好冷,從車站走過來感覺人都要凍僵了。”許悠妙笑道。
紀堂聽着許悠妙輕松說笑,胸口微微發酸,她一點也沒有變。
許悠妙見紀堂沉默,想了想說:“我們點菜吧,你想吃什麽?”
“我都可以,按你喜歡的點。”紀堂說着把菜單遞了過去。
“嗯,好,那我看着點。”
許悠妙接過菜單就開始點菜,她利索點了三個菜,兩葷一素,知道紀堂不愛喝湯,她幹脆沒點湯,要了兩杯飲料。
點好菜合上菜單,許悠妙擡起臉見紀堂還在看她,她便問他:“最近好嗎?”
“不好。”紀堂回答得很幹脆。
“那要讓自己好起來。”許悠妙笑了笑。
紀堂盯着許悠妙,仿佛要在她臉上找到一些他們愛過的記憶,但他只看到了兩個字“向前”。然後,紀堂開口說:“我一直在想你,悠妙,想你提分手的原因。不過你別擔心,我今天約你不是想讓你和我複合。”
“我知道。”許悠妙回答。
紀堂苦澀笑了笑,他覺得許悠妙不知道,因為他心裏想複合,他還喜歡她,剛分手的那個月,他曾整個人失去了生命力。
“冠姓權對你很重要是嗎?”紀堂問。
許悠妙聞言,目光柔和落在紀堂臉上,微微點了點頭說:“平等的權利對每個人來說都很重要,你以後要當警察,你肯定很清楚。”
紀堂聽了心裏更難過了,他和他姐姐聊過許悠妙的事,他當時不是不明白許悠妙說的事,他只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事對一個女孩來說能那麽重要。在他身邊的女孩除了許悠妙以外,甚至連他姐姐提都不曾提過這事,他便認為這事可以不重要。他再次通過許悠妙,看到他自己借助性別優勢參與的無形霸淩。
良久沉默後,紀堂說:“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和你說句對不起。對不起,悠妙,我是個笨蛋。”
許悠妙聽到紀堂說“對不起”三個字,不由自主嘆了口氣,她說:“不需要對不起,紀堂,我們都往前看。”
紀堂捏了捏拳,問:“周斯時是不是更懂你?”
“我和他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許悠妙回答。
紀堂能感覺到許悠妙在讓他死心,但他的心裏依舊有不甘。這頓飯對他來說煎熬痛苦,他完全可以選擇遠離許悠妙,去到能讓他舒适的“正常世界”,那個世界對他來說簡單很多,但他內心無法騙自己,因為他還是想選擇許悠妙的世界。因為他認為她是對的。
整頓飯,兩人很少聊天都是默默吃飯,結束的時候,紀堂先付了款,許悠妙說:“我給你轉我的。”
紀堂沒有拒絕,他收了許悠妙轉來的款,盯着聊天界面很久。他已經删除過他們的聊天記錄,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今天的轉賬,他心裏很後悔。
而許悠妙轉完款,擡起頭笑對紀堂說了句謝謝,她說:“和你交往的時候,我很開心,紀堂,謝謝你。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很好的女孩。”
對此,紀堂只說了一句:“下次見,許悠妙。”
這句話讓許悠妙有些意外,她看向紀堂在他眼睛裏看到了執着,而在他擡手告別的時候,她看到他手腕上還戴着她送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