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謝謝你陪我腦子有問題

第五十七章 我謝謝你陪我腦子有問題。

周國維至今沒想明白周斯時為什麽能這麽讨厭他,他已經做了一個父親應該做的,給了下一代好的物質條件和基礎,周斯時現在成功應該要感謝他才是。而他個人生活作風上的問題是人之常情,他和袁莉的感情一直不好,袁莉喜怒無常,從來不懂溫柔體貼,要不是因為有了孩子,他們早就離婚了。

況且一個家庭最重要的就是延續和體面,在家庭裏不管男女都要為了家庭的體面出一份力。沒人能脫離家庭和族群,他們整個周家裏的人都應該有這樣一份榮譽感在。周國維認為這種家族家庭歸屬感是人,尤其是男人天生就有的,所以他很不明白自己教的兒子到底怎麽了。

他的兒子竟然敢站在他的病床前和他說:“我要和妙妙在一起已經快兩年了,我要和她結婚。”

“我不同意。”周國維很氣憤。誰都可以,但是許悠妙不行。

“沒關系,你保留你的意見,我就是通知你。”周斯時說。

“你到底被許悠妙灌了什麽迷魂湯?她是什麽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私自大,目光短淺又勢利,她爸現在這樣,她有能力不幫忙就算了,還撺掇她媽和他爸離婚,她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麽議論她媽?她媽也會成為別人眼裏勢利自私的女人!他們一家人的名聲都被她一個人搞臭了!你看看誰以後敢跟他們家結親!你小心她以後害死你!”周國維氣得額頭冒青筋。

周斯時克制聽着周國維罵許悠妙,冷冷出聲問:“你罵夠了嗎?要不是看在你最近剛做了化療,我真的會出拳,周國維。”

“你叫我什麽?”周國維震驚。

“叫你的名字,名字取了不是讓人叫的嗎?”周斯時說。

周國維氣到面紅耳赤,雙唇顫抖,許久他問:“我作為一個父親到底哪裏虧待了你?讓你這麽不忠不孝,目中無人?!”

“我作為一個兒子哪裏不孝順你了?我像你對我小時候一樣,該給你的物質基礎都給到了,你現在住最好的醫院看最好的醫生,你的公司我也替你打理得好好的,你還要什麽?我交什麽女朋友和誰結婚,這影響你了嗎?你外遇那麽多,和媽天天吵架,也沒見你說這影響家庭。”周斯時振振有詞回答。

周國維氣到啞口無言,只能怒斥:“我和你能一樣嗎?我是你老子!”

“老子怎麽了?你當初結婚就是為了當上老子,可以在妻子和孩子面前為所欲為嗎?”周斯時冷哼。

這話徹底讓周國維氣得砸東西,他抓過床頭的水果扔周斯時,怒罵:“等你自己當老子,別他媽比我更過分!”

周斯時躲開了說:“我絕不會成為像你一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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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什麽東西不是老子給你的?!”周國維怒喝。

周斯時懶得再和不理智的周國維說什麽,轉身往外走。他拉開門就看到袁莉在扒門,他厭惡皺了皺眉說:“你想聽就進去聽,媽,偷聽什麽?”

“不是,小時,你別生氣,媽是看你爸又動氣,怕他傷到你……”袁莉忙解釋說。

“……他在病床上躺着,誰傷誰?”周斯時感受到袁莉近期對他的過分讨好,他很不喜歡。

“他躺着,媽也怕他傷了你,他發火都是會動手亂砸東西的人。”袁莉哼聲說。

周斯時聞言,冷聲問袁莉:“那你為什麽一直不跟他離婚?”

袁莉聽到這個問題,面露鄙夷和遲疑,她思索片刻說:“你小的時候,我肯定不能和他離婚,不然你就沒爸爸了,多可憐。後來你長大了,我想想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也不差這麽幾年,幹脆等你結婚後再說。不然你連對象都不好找。現在嘛,他都病了,我還離什麽婚,總不能在這時候放棄他,這讓別人怎麽看我?你彭阿姨現在和你許叔鬧離婚,真是太傻了。她現在一鬧離婚,好事好話可憐就都讓你許叔占盡了。”

周斯時聽着袁莉這番話,很難說她到底是不是想幫彭珍,而她的邏輯其實和周國維很般配,他們兩人都只看面子不看裏子。每個人的情感和自我需求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怎麽看,他們不僅這麽對待別人,對他們自己也是如此。

于是,周斯時說:“我倒希望你像彭阿姨一樣勇敢,早早和周國維離婚。”

袁莉震驚。這時,周國維在病房裏憤怒喊她,她回神就忙推門進去,生氣喊回去:“吼什麽吼?有什麽事不會好好說?”

而袁莉進去幾分鐘後,又生氣沖了出去,她拽住正要走的周斯時,質問他:“小時,剛才你爸和我說你要跟妙妙結婚?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和妙妙在談戀愛?!”

“是真的。”周斯時答。

袁莉神色變得很複雜,好一會她急道:“你怎麽可以跟妙妙在一起呢?她從小就頑劣,一點都不懂得疼人,一天天在外工作還像個男人,你真要跟她在一起,你以後怎麽辦?”

“說夠沒有?”周斯時沉着臉一分鐘也不想繼續待下去。

“她之前還說以後小孩要跟她姓,這事你知道嗎?”袁莉真急了。

“知道,不就一個姓,我都可以跟她姓,怎麽了?”周斯時冷哼說。

袁莉目瞪口呆,她瞪着周斯時好像看怪物,半晌她問:“妙妙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

周斯時再度厭惡皺起眉頭,他不知道像他父母這樣的人,腦子裏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執着些什麽。

袁莉感到絕望了,她在周斯時離開後,打電話給彭珍,很生氣和她說:“我絕不會同意小時和妙妙的婚事!你們家現在這個情況,是想把我們家也拖進去嗎?”

彭珍是今天早上剛從許悠妙那得知兩人交往的事,她料想到周家會反對,也知道袁莉會是個什麽樣的态度。她耐着性子聽完袁莉的憤怒,最後什麽都沒有說挂了電話。她這麽多年出于對兩家友誼的珍惜,一直對袁莉包容退讓。她以前認為袁莉心直口快,雖然有時候刻薄了點,但不算是壞人,現在她回頭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忍讓什麽。忍讓換不來任何的尊重和理解。

而袁莉在彭珍那沒有得到發洩的快感,憤憤不平又給許悠妙打電話,強烈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反對的态度。

許悠妙聽了會,說:“行,我知道了,袁阿姨,我明天去醫院看周叔和你們當面談。”

“你最好當面過來說清楚!”袁莉很生氣。袁莉對許悠妙所有的關愛,都在她要搶自己兒子的那一刻消失了。許悠妙在她眼裏不再是個有小女孩成長記憶的小輩,她只是個企圖傷害她兒子的可疑對象。

第二天,許悠妙和周斯時下了班之後都去了醫院,他們到的時候發現許漢生也在。

許漢生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兩鬓忽然花白,滿臉寫着疲憊。他看到許悠妙和周斯時一言不發,枯坐在一旁,他已經知道自己對許悠妙的事情沒有一點發言權。剛才周國維一直說他從前教育的失敗,才把許悠妙寵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他什麽都沒有說,不過他以前真的沒有想過,父親犯了錯會在孩子那得不到原諒和諒解。

而許悠妙看到許漢生第一句話是:“錢要的回來嗎?”

許漢生擡了擡頭顯得很尴尬,周國維聽不下去了,生氣瞪許悠妙:“你腦子裏就只有錢,有沒有一點父母長輩?”

許悠妙平靜笑了笑說:“現在這是我們家最頭等的大事,我這是關心。”

“你要是真的關心就該幫你爸!”周國維怒斥。

“周國維,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吼什麽吼?許叔都沒有說什麽,你嚷什麽?”周斯時怒斥周國維。

一物降一物,周國維只能看向了許漢生,示意他阻止和教育許悠妙。

許漢生知道他們家的确因為他的錯誤投資和錯誤信人走到了絕境,而他們這一代所有維持的 體面,如果下一代不願意遵從和配合,一切都是虛無沒有意義的。而一樣東西如果真的是好的,下一代應該自然會跟随,但如果需要用強壓強權去讓孩子們屈服,那說明那東西的社會意義已經在減弱。許悠妙的反抗讓他徹底看到自己做父親的失敗,但他不能現在認錯,因為他一認錯,他還會徹底失去給他擡轎讓他擁有社會臉面的“兄弟”。

房間裏忽然陷入了沉默,許漢生還是一言不發。最終許悠妙先開口了,她看向周國維問:“周叔,聽說你和袁阿姨都不同意我和周斯時在一起?”

周國維冷哼,看了眼袁莉。袁莉立馬就道:“你們倆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然後周國維補充,一字一頓說:“你們要是在一起就是想把我氣死。”

對此,許悠妙回答:“我們有結婚的打算,那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到時候都不來參加婚禮?”

周國維料到許悠妙刀槍不入,他心裏很氣強壓着,冷笑說:“妙妙,叔叔真是想不明白你要做什麽?你這裏這麽恨你爸,逼着你父母離婚,這裏說什麽以後小孩要姓許,你到底想做什麽?”

許悠妙聞言深深嘆了口氣說:“周叔,為什麽姓許就是我爸的許?它其實就是我許悠妙的許。”

周斯時聽到這話不由笑了。

而其他人都再次震驚了,袁莉第一個跳出來說:“妙妙,你腦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你孩子跟你姓,不是沒族譜了?生女孩還好,生男孩怎麽辦?”

許悠妙聽到這些話再次深深嘆了口氣,她看了眼袁莉說:“袁阿姨,要那東西幹什麽?”

袁莉愣了下一時回答不出來,但在她的觀念裏那是女性歸屬的象征,所以大家都在說女人嫁人了才有家。

周斯時再繃不住哈哈大笑,拉過許悠妙的手對他們說:“今天我和妙妙把話跟你們都說到了。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們要是願意來,我們很歡迎,要是不願意出席,我們也不勉強。你們該養病的好好養病,該要債的好好要債,不用操心我們倆的事情了,我們好得很。”說罷,他拉着許悠妙就離開。

兩人走後,病房裏又出現死寂,直到許漢生忽然笑了聲站起了身。

周國維問他:“你去哪?”

許漢生答:“回家吧。”但他發現家已經面目全非。

周國維沉着臉,他再想說什麽反對許悠妙和周斯時的話,也開始感到無力。兩個年輕人像荒野一樣狂野,眼裏無一物,無拘無束,任何無解的關系似乎到他們那就松開了。

在回家的車上,周斯時開着車一直在笑。許悠妙問他:“你樂什麽?你爸真的氣得不輕。”

“他自己想不開,我也沒有辦法。我笑什麽?我就是覺得人真的很好笑,怎麽就會被那些世俗的規矩觀念束縛成那樣。如果你從小受的教育和這個完全相反,你就會完全是另一個人。這麽一想,眼前這些觀念規矩就沒有任何意義。”周斯時說。

許悠妙聽笑了,但轉開頭看着車窗外說:“可是在大部分人眼裏,我和你是腦子有問題。”

周斯時又哈哈大笑,說:“那我謝謝你陪我腦子有問題,妙妙。”

“我也謝謝你,周斯時。”許悠妙回過臉笑說。她知道他們要是少了彼此,這條路都會孤獨艱難很多,有了彼此就變得很簡單。他們是彼此從小就種下的幸運,也可能是上天最溫柔的憐憫。

在這一刻,許悠妙深切感受到了愛,她對周斯時的愛,以及這個神秘宇宙對她神奇又無聲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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