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親家登門。

最是講理的胡秀準備了一大桌子好菜。

等三人回到家時,豐盛的晚餐已經擺上了桌。

胡秀笑着招呼:“快去洗手,可以開飯了。”

婆婆的手藝極好,濃郁的菜香叫藺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頓時越發餓了。

她一邊去廚房舀水洗手,一邊道:“媽您坐着,我來盛飯就行。”

聞言,胡秀便笑着去安頓兩個孩子。

等一家人坐下來開動後,少不得要聊起分開這一兩個月家鄉的變化。

大多是胡秀問,藺偉回答。

待吃飽喝足,擱下碗筷時,胡秀感慨般說了句:“才出來不到兩個月,老家的變化也太多了,我咋覺得像是過了好久似的。”

聞言,藺葶給孩子擦嘴的動作頓了頓。

正在收拾碗筷,準備拿去洗的霍嘯則道:“等二哥回家的時候,您要不要跟着回去轉轉?回頭我再安排人送您過來。”

兒子孝順,胡秀自然歡喜,但她還記得來時車上的折騰,忙忙擺手:“算了,算了,車程太久了,媽也就那麽一說。”

霍嘯正團級。

住房分配的是三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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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秀帶着兩個孩子睡,所以家裏一直有間空置的屋子。

不過沒有多餘的床鋪。

所以待收拾好碗筷,霍嘯便出門去借折疊床了。

胡秀想着兄妹定然有話要說,也體貼的牽了龍鳳胎出去串門子。

于是乎,幾分鐘的功夫,屋裏就只剩下兄妹兩人。

也在這時候,藺葶才問起大姐的近況。

藺偉喝了口茶,慢條斯理道:“趙家出了個勞改犯,也就一開始跳了幾天,現在巴不得躲着人,不會再上門騷擾的。”

當然,他沒說的是,趙家如今的識時務,其中少不了他特地登門‘講理’一番。

比如,趙家這般上竄下跳,是否不服組織給的判決雲雲。

僅一句話,對于趙家人來說,威脅程度就足夠了。

畢竟趙凱被游街,被剃陰陽頭,再被送去勞改的這些流程,已經足夠吓破趙家人的膽。

本來折騰也是想給趙凱留個兒子養老。

如今被這般一警告,自然不敢再生事端。

兒子什麽的,哪有自己重要?

尤其他們趙家還不止一個兒子。

藺葶卻不傻,就算二哥沒有明說,她也猜到這其中的關鍵。

不過他不說,自己就當不知道,只是難免提醒一句:“外頭世道亂的很,大姐長的又那麽好看,怕是會招人眼。”

這也是藺偉擔心的。

早些年還好,但這兩年,一直在全國各地奔走的藺偉見識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貌美女子招人惦記的不在少數,所以這些日子大姐一直深居簡出。

但...長久肯定不行的。

聽了二哥的擔憂,藺葶心裏也不輕松,畢竟她很清楚,這場浩劫才剛開始。

自己之所以那麽容易接受已婚的身份,跟霍嘯是軍人有很大的關系。

且萬幸的是...霍嘯很好。

思及此,一時也沒什麽辦法的藺葶輕嘆一口氣:“要是有什麽不妥就聯系我。”

藺偉彎了彎桃花眼:“這是自然...對了,王書記已經準備試點養兔子了。”

這件事藺葶一直惦記着,聞言立馬追問了句:“在哪個大隊試點的?”

藺偉:“在向陽大隊,不過目前還沒有定誰家,得等兔子從花城運回來。”

“是向陽大隊就好...”藺葶放下心來,而後又道:“回頭應該也會去勝利大隊,這是王書記跟我說好的,咱爸媽要是有興趣,到時候可以報名,爸識字,可以争取記分員。”

藺偉笑了:“我知道..”

這廂兄妹倆閑聊家常。

那廂才出門沒多久的胡秀,也被軍屬團團包圍了。

之所以這般受歡迎,蓋因被美男子迷了眼。

倒也不能說沒見過長的俊的男人,不說旁的,霍團長就是難得的好樣貌。

但,霍嘯在外人跟前很嚴肅,眉眼也冷,瞧着很是不好親近。

藺偉就不一樣了,不止模樣生的可以用精致來形容,皮膚還白淨,桃花眼又總帶着笑,看的人臉紅心跳,誰不樂意多瞅上兩眼。

這會兒見到胡秀,自然少不得打聽。

打聽小夥子是做什麽的,今年多大了,有對象了沒...

胡秀被各種問題糊了一臉,最終也只撿了幾個回答,未了還有些哭笑不得:“...小藺是過來看葶葶的,頂多四五天就得回去,你們還想做媒啊?”

一個軍屬立馬不以為然道:“這有啥?我們如今不也多少年才能回娘家一趟?跟遠嫁有什麽區別?要我說,只要男人優秀,遠嫁也沒啥。”

這話一出,居然還得到了不少人的應和。

胡秀...

晚上。

藺葶洗好澡便回了房間。

本以為很快就會睡着,但只要閉上眼,就會想起晚餐時婆婆的感慨。

等霍嘯沖好澡進來時,就見到妻子在床上翻滾的畫面。

他好笑:“這是怎麽了?”

藺葶眼睛一亮,立馬盤腿坐起來:“你洗好澡了?沒用冷水吧?”說着,還伸出手,示意男人讓她摸一下溫度。

霍嘯好脾氣的伸出一只手讓妻子握,空着的另一只手則拎起薄被将她裹了起來。

雖然已經進入四月份,但早晚溫度并不高,一個不注意就會凍傷風。

這廂藺葶确定過溫度後,很滿意丈夫的聽話,又叮囑一句:“往後也用熱水洗澡。”

“好,聽你的。”霍嘯脫鞋上床,抱着妻子親了幾口,才擁着人躺下:“二哥有沒有說能待幾天。”

藺葶将腦袋在丈夫的脖頸處拱了拱,直到男人被癢的笑出聲來,才調整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說四五天。”

霍嘯沉思幾秒:“明天正好是星期天,咱們帶着孩子去市裏玩吧?順便帶着二哥轉一轉天京。”

藺葶有些心動,但想到如今的交通情況,又不大樂意。

雖然妻子什麽也沒說,但是霍嘯還是從她的表情中瞧出來了,當即笑道:“車子不要擔心,可以跟衛旅長打個招呼,借輛車能多轉幾個地方。”

“會不會被人舉報?”

“不會,大家都這樣,偶爾借用是正常的,只要自己出油費。”

藺葶果然笑了起來:“那就好,是該帶着孩子們出去轉轉...對了,順便再給龍鳳胎拍幾張照片吧...唔...”

想到不知下放到哪裏去的,龍鳳胎的親爺爺,她又道:“要不往後每年都去拍兩張吧。”

霍嘯立馬就明白了妻子這般做的用意,心口頓時軟乎乎的,低頭在她的眉心落了一個吻,才溫聲道:“好,再給你爸媽買些禮物讓二哥帶回去。”

“哎,這個可以,用我的工資買吧,再給咱媽也買...”藺葶前天領了第一個月的工資,雖然因為沒滿月,只領到28塊錢,但也是第一份工資嘛,只是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又想起了婆婆在晚飯桌上的感慨...

“困了?”見妻子突然不說話了,霍嘯低頭瞧過來。

藺葶搖了搖頭,看向丈夫,遲疑一會兒才道:“你說...咱們要不要給媽找一份工作啊?”

霍嘯挑眉:“怎麽突然這麽說?”

藺葶:“我只是覺得媽也才47歲,整天窩在家裏會不會太無聊?”

這事霍嘯還真沒想過:“...媽說什麽了?”

“沒有,就是今天聽到她感慨時間長,我就想着是不是日子單調無聊了,所以她才會覺得漫長。”

聽得這話,霍嘯眉心微蹙,卻還是安撫妻子:“你先別胡思亂想,回頭我問問媽。”

藺葶輕“嗯”了聲,又道:“你說...媽接生那麽厲害,能進咱們部隊的衛生院嗎?”

霍嘯搖頭:“不現實,外頭是有特招赤腳大夫進醫院的個例,但咱媽只懂接生,且部隊衛生站一年也接收不到一個産婦。”

只懂接生也很厲害了...藺葶雖有些郁悶,卻也知道自己異想天開了。

霍嘯順了順妻子絲滑的長po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扣裙依五而爾期無爾吧椅發,輕哄:“好了,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媽就是那麽一感慨,快睡吧。”

被順舒服的藺葶忍不住又拱了拱。

霍嘯按住妻子,眯眼調整了下呼吸才道:“不困了?那咱們...”

藺葶秒慫:“我睡了。”

已經被拱出火氣的霍嘯...

翌日。

知道可以出去玩。

龍鳳胎高興壞了,直到坐上吉普車出發,還興奮的不行。

盯着車窗往外看不說,小嘴也一刻沒停,直接化身成為十萬個為什麽。

到最後,腦瓜子被吵的嗡嗡作響的胡秀與藺葶齊齊出手,一人捂住一個,才讓耳根得了幾分清淨。

68年4月份。

天京的長江大橋還沒有正式通行。

但足有幾千米的冗長橋身已經建成。

作為我國第一架,自行設計的雙軌長橋,它不僅代表了祖國在技術上的創新成就,也是現代化進程的代表性建築。①

所以,即使尚未正式開通,依然有不少人将之當成拍照的禦用背景。

藺葶一行人在經過大橋時,自然也為之停留了腳步,并且還拍了照。

對了,霍嘯去衛旅長那邊借車時,順便在對方吹胡子瞪眼下借了寶貝相機,另一卷膠卷。

因為可以拍24張照片,很是‘富裕’。

所以一家人走走停停,又領着孩子們去動物園轉了一圈。

等到了市中心的百貨大樓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這次主要是給老家的長輩還有胡秀女士買東西。

所以進入百貨大樓後,藺葶一手挽着婆婆,一手捏着自己的工資與工業票,直奔賣雨靴的櫃臺。

不愧是大城市,雨靴居然有五種顏色。

與後世的款式自然沒有辦法比較,但這時候卻是難得。

藺葶正與婆婆挨着腦袋商量買什麽顏色時,就聽一道陌生的男聲喊自己的名字。

她有些懵,卻還是順着聲音瞧過去。

然後就見櫃臺旁邊正站着個中等個頭,帶着黑框眼鏡,模樣憨厚的男人。

藺葶狐疑的盯着人看了一會兒,總算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裏找出對方的信息:“...你是錢海濤?”

以為認錯人的錢海濤大松一口氣,笑回:“真的是你啊?你變化挺大的,我差點沒認出來。”

說着,他的視線又在這位大學同學的臉上逡巡了一圈,心說兩年不見,從前就好看的同學如今更叫人移不開視線了。

同時也能看出她過的很好,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好氣色。

記憶中,原身與這位錢海濤同學關系一般,但到底親切,藺葶面上忍不住也帶了笑:“我都結婚了,能沒有變化嗎?倒是你,跟在學校那會兒差不多。”

說着,又回頭看向抱着苗苗跟着自己的丈夫,笑道:“這是我愛人。”

愛人...霍嘯眸色深了深,定定的盯着妻子看了幾息,才客氣的點了點頭:“錢同志你好,我是葶葶的愛人霍嘯。”

衆人...

本來藺葶那句‘愛人’雖親昵,但也算尋常。

但霍嘯特意強調了一遍,就讓人覺得怪異的緊。

當然,只有藺葶明白這種怪異,其實是某個男人在秀恩愛。

她用胳膊抵了男人一記,才看向表情尴尬的同學:“我丈夫愛開玩笑,你別介意。”

錢海濤掃了眼一身軍裝,氣勢極強的男人一眼,咽下了到嘴的吐槽,配合的轉移話題:“你來天京是随軍嗎?”

藺葶:“對,你呢?我記得你就是天京人吧?結婚了嗎?”

提到這個,錢海濤面上喜氣洋洋:“我的确是本地人,已經有對象了,結婚應該快了。”

藺葶又寒暄兩句:“恭喜恭喜,來百貨大樓買東西?”

錢海濤搖頭:“我在這邊工作,對了,你要買什麽?我幫你問問有沒有好貨?”

聞言,本來打算再聊兩句就撤的藺葶瞬間來了精神,湊過去小聲問:“都有什麽好東西?”

錢海濤...同學變化太大,實在猝不及防。

最終,因為內部人員錢同志的幫忙,用極低的價格,拿到很多‘微瑕’,實則瞧不出問題的好貨。

所以臨別時,藺葶很是熱情的請人一起去國營飯店吃個飯。

錢海濤自然不願,連連擺手加搖頭,直說下回。

不過老同學意外相遇,雖然沒能相聚,卻交換了地址與電話。

只是在藺葶準備上車時,為難了好久的錢海濤到底還是小聲說了句:“我聽說柳浩腿瘸了。”

藺葶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腿瘸了?為什麽?”

柳浩是原身的初戀,他的父母則是學校的教授。

後來兩位老教授被戴了帽子,柳浩為了自保,當即就登報與父母斷絕關系,然後火速搭上革委會主任的閨女,與之結婚後,還不放心,直接跑去邊疆當知青了。

說來,也不過才一年半,這麽快就瘸了?

但,不得不說,知道這個消息,她是解氣的。

錢海濤一直留意着老同學的表情,見她一點也不在意,才笑了出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別人說是桃色糾紛,被當地人打瘸的。”

藺葶抽了下嘴角,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錢海濤又道:“當時柳浩那事情做得挺惡心人,同學們都不大看得上他,如今不管是真是假,都是過去的了,我看這位霍同志很在乎你,好好過日子吧。”

藺葶這才反應過來,對方之所以提起這茬,怕是還記得原身當初被分手,瘋狂哭鬧的行為。

這是想讓自己徹底放下呢。

還挺愛操心。

卻也...是個好人。

思及此,藺葶很真誠的道了聲謝:“謝謝你,錢海濤,我現在過的很好,放心吧,不會再想那誰了。”

錢海濤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笑容憨厚:“你不覺得我多事就好,快回去吧,你愛人等着呢。”

聞言,藺葶回頭,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立馬收回了視線。

藺葶...

藺葶憋笑招呼:“那我走了,今天時間不湊巧,下回再好好聚一聚。”

這次,錢海濤爽快的應了:“成!”

“聊了什麽?”上車後,藺葶又朝着站在門口的老同學揮了揮手,還沒坐正身體,就聽男人語氣平淡的問道。

藺葶轉了轉眼珠子,一本正經回:“聊我的愛人。”

霍嘯勾了勾唇:“挺好。”

藺偉美男子嫌棄的猛搓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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