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藺葶的身體到底還是虛。
所以衆人決定先去小洋樓休整兩三天,再回家屬院。
藺偉連續忙了兩個多月,好容易有了幾天休息,自然是家人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而藺葙一直覺得自己欠了妹妹太多,如今妹妹頭一次生産,作為親姐姐,不方便跟去部隊照應,小洋樓這裏是無論如何都要跟着的。
這不是臨時決定,在接到妹妹生産的通知時,她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藺葶見大姐一副鐵了心的模樣,無奈問:“你怎麽過來?你連自行車都不會騎。”
兩家距離不算遠,卻也絕對不近,騎自行車起碼半個小時。
藺葙将用抹布擦過的臉盆放進包裹裏,又将茶缸等物往盆裏放,才回:“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已經查好了,只要轉三趟公交車就成。”每天一大早坐車到妹妹家幫忙照顧,等傍晚天黑前再坐車回家,算起來與平日上班也沒甚區別,還不耽誤她上夜校。
藺葶:“那孩子們呢?”
藺葙:“萍萍跟美美白天也要上學,肉包有紅英嬸子照顧,我放心的很,行了,你別勸我了,我是肯定要去的。”撂下這話後,擔心妹妹又要喋喋不休,她索性将土布包袱系口,扛着就往外走。
見狀,被丈夫裹成繭,抱着跟上去的藺葶無奈之餘,又有些感動...
“哎?二弟呢?”剛走出病房外沒幾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少了一個人的藺葙再次折返。
藺葶抽了下嘴角,又看了眼正與婆婆依依惜別的劉菊劉嬸子,才好笑道:“剛才你收拾東西的時候,二哥就被我先趕去車上了。”
聞言,想到方才被劉菊大嗓門吸引過來的密集人群,藺葙頭皮依舊有些發麻,于是她轉身繼續往外,嘴裏還不忘肯定妹妹的機智:“葶葶你做的對。”
汽車被霍嘯提前停在了醫院大門不遠處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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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路快行。
藺葶被裹成了繭,也不耽誤跟大姐聊天,聞言笑回:“方才那場面都不算什麽,等哪天咱們陪二哥逛百貨大樓,那才叫壯觀,怕是要水洩不通了。”
藺葙想了想那樣的場景,趕緊搖頭:“要去二弟自己逛去,我可不陪着。”
已經提前坐在車裏,正好聽到大姐跟妹妹嫌棄的藺偉無奈的搖下車窗:“我人還在這呢。”
擔心颠簸到妻子,十分鐘的路程,愣是被霍嘯開出了極限。
四輪汽車與自行車齊平的速度,整整花了三倍的時間,才到了家。
等将人安置在床上,沒有熱水灌鹽水瓶,霍嘯便脫了自己的外衣外褲,掀開被子與妻子一起躺進被窩裏,抱着人幫忙取暖。
藺葶有些無奈:“我不冷。”
一路都裹成繭了,她真的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冷。
霍嘯卻依舊不放心,突然似想起什麽,他稍稍撐起身體,見小女兒睡的香噴噴,才又抱着人道:“我冷!”
知道丈夫這是關心則亂,等出月子應該就能正常了,又想起這人最近一直熬着,藺葶便心疼的拍了拍對方的背,溫聲道:“那就睡一會兒吧,我很好,別擔心,有這麽多人陪着呢。”
霍嘯也是人,肯定也會累,尤其被妻子這麽一哄,本就強撐着的眼皮瞬間耷拉了下來。
不過,他心裏還惦記着事,便閉上眼,将臉埋在妻子的脖頸處:“葶葶,咱們就生這一個好不好?”
這話生之前這人就念叨過好多回了,藺葶也不意外。
但她現在還沒想清楚。
可能是因為從小被哥哥護着長大,雖然也有打鬧,但基本是鬧着玩兒,兄妹的感情特好。
所以藺葶一直希望,若自己将來婚姻美滿的話,也生兩個孩子,最好能湊成一個好字。
雖說上頭已經有龍鳳胎,這麽久的朝夕相處,也的确當成親生的在養。
但是孩子爺爺那邊,到底是個不穩定的因素。
旁人或許不知道,藺葶卻很清楚,再過幾年,待風暴結束,如無意外,對方是肯定會被複起。
龍鳳胎是老人家唯一的血脈,到時候會不會将孩子們要回去?
畢竟一開始就說好的,只是暫時收養。
想到這裏,藺葶雖覺得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卻還是細細與丈夫說了她的擔憂與焦慮...
霍嘯還是第一次知道妻子的顧慮,如今,同樣也難住了他。
人是感情動物,孩子們又那般可愛,朝夕相處下,霍嘯也早就将孩子們當成親生的了。
但,就像妻子說的...有些事情是一開始說好的。
且老首長...只有果果跟苗苗這兩個家人了。
思及此,霍嘯心口悶的慌,半晌,緊了緊抱着妻子的手,沉聲道:“睡一會兒吧,幾年後的事情,現在焦慮還太早了。”
聞言,藺葶暗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人心裏也難受,到底什麽也沒再說,配合的閉上眼睛。
霍嘯在妻子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又給她拽了拽被子,确定将人蓋的嚴嚴實實,才抱着人跟着閉上了眼。
“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嗎?”吃晚飯的時候,擔心兒媳一個人寂寞,胡秀便将飯菜放在了卧室的書桌上,邊吃邊聊天,剛說完給親家去過電話報了喜,就又想起名字來。
藺葶今天喝的是鴿子湯,依舊沒有什麽鹽,但婆婆手藝不差,倒也沒有很難下咽,聞言笑道:“我跟霍嘯分工,我取大名,他取小名。”
胡秀來了興趣:“叫什麽?”
藺葶笑說:“還沒取好呢,不急,慢慢想,媽,二哥,你們也想想,回頭咱們挑個最好的。”
藺偉點頭應下。
胡秀卻是連連擺手:“我就算了。”勉強認字的程度,霍嘯的名字還是他爸給取的。
見婆婆如臨大敵,藺葶笑的不行,剛想安慰人幾句,就聽果果脆生生道:“我也要給妹妹取名字。”
藺葶訝異看過去:“你要取?”說着,她的視線又落在埋頭吃飯的小黑身上,連忙道:“你想取也可以,但是小紅小綠什麽的,媽媽可不同意。”
果果挺了挺小胸脯:“我已經想好了,叫花卷。”
誰家小女孩兒叫這種名字?所有人都給了反對意見。
果果表示不服:“我最喜歡媽媽做的花卷了,為什麽不能叫花卷?大姨家還有只肉包咧。”
這話說的...還挺有道理。
花卷也可愛,但...哪家小仙女叫花卷啊?
藺葶正要開口好好講道理,就見一直沒說話的苗苗奶聲奶氣道:“叫年年。”
胡秀好奇:“年年?怎麽想起來叫這個?”
苗苗組織了下語言,才認真解釋:“快過年啦,過年最開心,希望妹妹每天都能像過年一樣開心。”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驚訝的看着小姑娘。
見大人們這個反應,果果先不幹了,急急道:“今年是猴年...不叫花卷,那就叫大聖!”這可是他最喜歡的名字,本來打算留給自己的。
藺葶:“大聖沒有年年好!”
晴天霹靂!世界上最好的大聖,怎麽會沒有年年好?果果小朋友更不服了,小嘴一噘,就要開始瘋狂輸出。
卻不想,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嘴巴就被姐姐捂住了。
苗苗板着小臉:“閉嘴,不許吵!”
果果...?我還一句話都沒有說。
衆人...哈哈哈
被姐姐無情鎮壓的果果小朋友有些不開心。
飯後便拉着二舅舅陪他飛飛。
藺偉捏了捏小家夥的臉:“才吃完飯,不能飛飛,舅舅帶你出去走走?”
聞言,懷疑二舅舅抱不動自己的果果很貼心的同意了。
有好事,果果還不忘喊上小夥伴:“小黑,出去玩。”
“汪汪!”小黑搖着尾巴從窩裏沖了出來。
果果有些笨拙的幫狗狗扣上布條做的牽引繩,然後牽着小狗撒歡往外跑。
胡秀見狀,無奈交代一句:“不許亂跑,跟着你舅舅。”
說完,又看向正在換鞋的藺偉:“小偉,帶口罩啊。”
藺偉...“好。”
小洋樓外邊就是寬闊平整的馬路,馬路兩旁則是靜默矗立的,只餘滄桑枝丫的梧桐樹。
藺偉本來只是陪着小孩兒溜達,但站在褪去繁盛枝葉,滿是歲月沉澱的梧桐樹下,心口倒也生出了幾許詩意,腳步便漸漸慢了下來。
卻不想,一個錯眼,就見外甥抱上了一個男人的大腿,他一驚,趕忙朝着人大步走過去。
這廂,難得有閑暇,正領着女兒去附近合作社零嘴的謝灏冷不丁被人抱住了腿,本能就要踹過去。
好在腿剛提起來一點點,就覺察出了不對勁。
他低頭,果然,這麽小的力氣,是個小孩子。
職業的原因,謝灏多少有些辨別人臉的本事,自然一眼就認出了抱着自己腿的小家夥是誰。
果果天生膽子大,看到熟人,又想着對方人高馬大,肯定有力氣飛飛,便自來熟的沖上去,一把抱住人家,然後笑出一口小米牙:“謝叔叔!”
“你怎麽在這裏?”說着,謝灏又擡頭張望,沒瞧見藺葙的家人,反而看到一個帶着口罩的男人正站在幾步外,盯着小東西。
大馬路上帶口罩,怎麽看怎麽可疑。
難道是果果認出了自己?像自己求救?
可這麽小的孩子,可能嗎?
想到這裏,謝灏再次擡頭打量幾步外的男人,卻發現對方的态度很坦然。
正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就聽抱着自己大腿的小東西奶聲奶氣套近乎:“謝叔叔你是我大姨夫嗎?”
聞言,因為小外甥喊人‘謝叔叔’,明白是認識的人,所以不急着過來,等着看笑話的藺偉立馬眯起眼打量人。
什麽大姨夫?
這人...從哪冒出來的?
謝灏表情僵了僵,高聳的喉嚨來回滾動了好幾下,才沙啞着嗓音,有些期待問:“你...怎麽會這麽問?誰教你的?”
果果正是學嘴的年紀,自然是從奶奶跟媽媽的對話中聽到的。
不過媽媽說過,讓他不要把家裏的話往外學。
所以,他轉了轉眼珠子,賴皮的朝着人伸手:“謝叔叔你好高啊,你做我大姨夫是不是就能帶着我飛飛啦?”
謝灏有些跟不上小孩兒的跳躍思維,卻下意識彎腰去抱。
不想那帶着口罩的男人大步走過來,伸手攔住他的動作。
藺偉一手将小東西提溜到身邊,一手扯下口罩,對着人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這位同志,不好意思,我家小孩有些調皮了。”
謝灏平時很忙,沒時間看電影,自然也就不認識這位模樣出衆的男人是誰。
但見他與果果很是熟稔,還以自己小孩稱呼,忍不住有些在意。
卻又沒什麽立場問對方是誰,便沉聲回:“客氣了。”
藺偉有一肚子疑惑,卻也不打算這會兒就問出個子醜寅卯,朝着人點了下頭,又拉上口罩,就打算提着小東西離開。
見狀,果果立馬掙紮了起來:“我要大姨夫飛飛,舅舅你又飛不動我!”
謝灏驚訝...舅舅?那不就是藺葙口中拍電影的弟弟?
藺偉則氣的咬牙...哪個是大姨夫?還有,哪個飛不動他?他瞧着是有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