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自從抓捕犯人時弄傷眉骨後,形象被懷疑什麽的,已是家常便飯。
所以,見幾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謝灏不意外,更不在意。
藺葙看着大步走過來的男人,好奇問:“謝同志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謝灏先與胡秀還有藺葶點了點頭,才道:“前些日子醫院丢的孩子找回來了,陪家屬過來檢查孩子的健康問題,順便來提醒一下,晚上別睡的太死。”
“孩子找到了!”
“孩子沒事吧?”
“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偷的?”
“......”
一石驚起千層浪!方才還各有腹诽的衆人哪裏還顧得上旁的?全都聚了過來,表情很是義憤填膺。
也不怪他們這麽大的反應,誰家孩子不是寶貝?
案件已經告破,再加上謝灏也有意叫廣大民衆警醒,便道:“産婦的小叔半夜偷出去的,他對象的哥哥不能生,一早就盯上了産婦的肚子,等産婦懷孕,那邊也對外說懷了孕,後頭還在肚子上綁了個枕頭...”
除了通過網絡,啥狗血事件都瞧見過的藺葶外,所有人都驚呆了。
“福利院沒有孩子可以領養嗎?”最終,如何也想不明白的藺葙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衆人也好奇,于是又将視線齊齊投向謝灏。
謝灏...“那家人覺得福利院領養的不靠譜,養不熟,孩子們長大了早晚能從鄰裏那邊知道不是親生的...再一個,那家男人好面子,不想讓人家笑他生不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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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喝着排骨湯的藺葶無語道:“偷的就靠譜了?這都給自己偷坐牢了。”
這話一出,正罵罵咧咧的衆人立馬又笑了出來。
胡秀心腸軟,笑過一回又問:“謝同志,找回來的孩子咋樣啊?娃他媽媽呢?咱們能去瞧瞧不?再給娃送點吃的。”
謝灏點頭:“有不少同志都去送了,秀嬸子想去就快些,這會兒人還在産科主任辦公室。
聞言,中年婦女劉菊也很是意動,轉頭看向兒媳。
這年頭的人大多熱心又淳樸,許樂對上婆婆的視線,當即道:“媽,那孩子丢了這麽些日子,奶水肯定喝不上了,您給人送包奶粉去。”
于是乎,兩個家庭條件不錯的女人,各拿出一袋子奶粉,挽着手直奔主任辦公室。
不想,才沒走出去多遠,那幹癟老太太也揣着一把糖,被兒媳支使的跟了上來。
見兩人狐疑的盯着自己,本就不怎麽情願的老太太更氣了:“看什麽看?就許你們送溫暖?老婆子就不行?”
胡秀與劉菊對視一眼後,齊齊轉身繼續往前...
藺葶生孩子這事,除了自家人,并沒有通知其他人。
但相熟的,總有旁的渠道知道。
這不,藺葙請假條遞上去沒多久,鋼鐵廠的孫誠孫副廠長就知道了。
他是錢海濤的親舅舅,知道兩人關系親厚,便給外甥去了電話。
上半年,得益于藺葶的不貪功,帶着外甥周轉于各個工廠之間,叫外甥給百貨大樓拉了不少業績。
眼看外甥就要從副經理提到經理了,這麽大的人情,合該提些禮物去醫院關心一二。
等與外甥通完電話,孫誠又給方廠長去了消息。
方廠長對藺葶的印象很好。
一開始只是珍惜人才,再加上這年頭從國外引進器材并非一次之功,需要人家的時候多了去了,合該好好維持關系。
後來相處久了,覺得小同志雖年輕,卻極有原則,又被省報點名誇獎,人品極佳,實是可交之輩。
更何況小藺同志身後還站着個年輕有為的丈夫。
得了消息後,自然不能當做不知道。
當然,方廠長自己去不說,還不忘給交好的幾位廠長去了好消息。
而交好的幾位廠長再通知他們交好的...
于是乎,整整一個上午,鋼鐵廠、收音機廠、電視機廠、食品廠...大大小小将近二十個廠的一把手,只要在天京的,陸陸續續都拎着糖果糕點等物過來道喜。
擔心影響到産婦休息,他們逗留的時間都很短,笑着說上幾句恭喜的話,又誇了誇孩子便離開。
來道喜的各位廠長不覺的怎麽樣,藺葶一家雖意外,但到底來往了半年,也不多驚訝。
可對于醫護人員,與病房裏的其餘兩家來說,卻是驚的不行。
不管是劉菊家,還是幹癟老太太家,條件都不算差。
所以還真認識其中幾位廠長。
當然,大多只是單方面認識。
他們哪裏見過平日嚴肅不好親近的廠長,這麽平易近人過?
劉菊這人好奇心重,等又送走一位廠長時,實在沒忍住,湊到新交的老姐妹跟前,小聲問起了她兒媳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可是瞧的真真的,那些個廠長雖然對老姐妹的團長兒子很和氣,但對她的兒媳言語間卻更親近些。
胡秀正與藺葙登記摞成小山的禮物,畢竟這些往後都是要回禮的。
聞言,她想了想:“大約是...知識的力量?”
劉菊一臉懵逼:“...啥?”
錢海濤與新婚妻子來的晚,下午才到,卻拎來了好東西。
胡秀接過竹編籠子,看清楚裏頭是什麽後,驚喜道:“這是...活鴿子?”
錢海濤的妻子也懷孕了,不過才一個多月,他扶着人坐好,才笑回:“對,聽說産婦吃鴿子補身體,我媳婦就算着日子,請人預留了。”
胡秀沖着錢海濤兩口子連連感激:“費心了,費心了,這玩意兒可不好弄,我瞧着得有八九只,夠我家葶葶吃不少天了。”
錢海濤妻子餘可可模樣清麗,性格溫柔,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聞言嘴角笑出一對梨渦,慢聲細語道:“不費心,一句話的事。”
這哪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自己與老同學之間的确不用這般計較,所以藺葶索性歇了無意義的客套,轉頭讓抱着閨女的丈夫将孩子遞給兩人稀罕稀罕:“怎麽樣?我女兒像我吧?”
才不到一天的功夫,所有人都說孩子像她,對此,藺葶已經從懷疑到深信不疑!
遺憾的是,錢海濤從沒見到過這麽小的孩子,實實在在被霍嘯懷裏的紅皮猴子給醜到了。
老同學震驚的表情直接把藺葶給氣笑了:“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家閨女水靈的很。”
餘可可自己就是醫生,雖然不是産科,卻也見過不少剛出生的小孩兒,只幾眼,就肯定道:“剛生下來的大多這樣,你看孩子的眼長,鼻子也很翹挺...等長開了,肯定很水靈。”
聞言,藺葶才揚眉吐氣:“看!還是專業人士懂。”
錢海濤哭笑不得,連連認錯,沒辦法,再不認錯,霍團長就要用眼神刀了他了。
等笑鬧過一回,錢海濤又說起來年年初:“...班長跟副班長來天京出差,到時候來個同學會吧,你有空嗎?”
藺葶下意識皺眉,她對所謂的同學聚會沒有好感。
前世那會兒從不參加,就算真有聚會,那也是跟最交好的幾個姐妹自行組局。
看出她的排斥,錢海濤立馬道:“主要是去看看袁老師,她現在...不大好。”
聞言,藺葶眉頭皺的更緊。
袁老師是原身曾經的俄語老師,很是負責的一位女老師。
之前藺葶就聽錢海濤提過,袁老師如今在xx路掃大街。
這半年,她給曾經的老師們,陸續捐過幾次物資,都是班長組織的。
倒是從未見過人,她問:“老師怎麽了?”
病房裏還有旁人,很多話不好說的太明白,錢海濤便壓低了聲音,含糊了個大概。
大意是袁老師出事後,她的丈夫沒多久就病逝了,只剩下一兒一女。
兒子沒熬過去,登報主動脫離了關系。
女兒當時才13歲,本也可以一起脫離,但她不願意,一直陪着母親。
現在那姑娘已經快16歲了,模樣又不差,總住在廁所旁的棚屋裏,袁老師擔心護不住,就想着跟女兒脫離關系,送個好點的地方下鄉去。
“下鄉也很苦的。”藺葶總算知道為什麽找她了,因為幾個同學裏,只有她是農村人,向陽大隊那邊,也的确是個好去處。
但種地那活一般人真吃不消,起碼她不行。
袁老師家的小女兒原身見過,養的很是嬌氣,怕也吃不了什麽苦。
“你說的那是幾年前了。”錢海濤嘆息一聲,這三年,就算有他們幾個學生暗中接濟,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老師跟她那女兒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尤其一些極端分子,瞧見一回就唾棄一回,甚至還有動手的,種地起碼精神上不會受到折磨。
聽出同學的未盡之意,藺葶卻沒有急着給答複。
一是錢海濤說的是來年年初,那就說明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太差。
二則是,藺葶在不确定安全性之前,不想随意答應什麽。
并非她心硬,但總不能為了幫助別人,就不顧自身吧?
于是,她壓低聲音說:“...等年初再說吧,這事主要還是看袁老師能不能勸動她女兒。”
若真能勸動,安排一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到老家當知青,的确不難。
錢海濤點完頭又道:“我提前給你透個口風,就是告訴你,得以你自己的意見為主,若不方便,到時候班長他們約的時候,我就說你沒時間。”
藺葶笑着應下,算是接受對方的好意。
藺葶不知道在後世順産具體幾天出院。
但這時候醫療資源緊張,大約剛滿48個小時,醫生做完最後的檢查,便通知三家人可以出院了。
另外兩家都不大樂意,想多留兩天,再觀察觀察。
藺葶倒是挺高興,畢竟醫院裏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哪裏有家裏舒坦。
就在她又抱起女兒稀罕,婆婆他們開始收拾行李的時候,病房門被人敲響了。
離門最近,同樣在無奈收拾行李的劉菊幾步上前拉開門。
然後就與穿着軍大衣,帶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對上了視線。
劉菊總覺得在哪裏瞧見過這雙魅惑的桃花眼,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便問:“同志,你找誰?”
風塵仆仆趕過來的藺偉彎了彎桃花眼,溫潤着嗓音:“嬸子,請問藺葶是在這裏嗎?”
聽到聲音的藺葶眼睛一亮,沖着門口喊了一聲:“二哥!”
藺葙也激動的迎了過來,待看清人,驚喜壞了:“二弟,真是你啊?不是去滬市慰問表演了嗎?你這是請假了?”
“沒請,剛巧昨天晚上最後一場,我就買了早上的票先趕回來了,也幸虧滬市與天京離的近,不然差點沒趕上。”說話間,他又朝着秀嬸子問了好,才走到了妹妹的床邊站定。
盯着人仔細觀察了會兒,确定比大姐生孩子那時好多了,藺偉才放心一直提着的心,伸手點了點妹妹的眉心,親昵道:“還不錯,是外甥還是外甥女?”
藺葶将懷裏的女兒舉了舉,顯擺問:“我女兒,怎麽樣?跟我像嗎?”
藺偉先拿掉口罩,又脫了軍大衣與手套,才接過孩子,小心抱了起來。
像妹妹就等于像他!
所以,除了眼角下的淚痣,完全沒有瞧出任何相似之處的藺偉昧着良心說:“像你,也像我。”
霍嘯抿了抿唇,強調:“只像我家葶葶。”
聞言,藺偉斜眼看向讨人厭的妹夫。
進入文工團後,有各種老師教學知識,如形體、禮儀、文化、表演...等等等等。
又加之這兩個月的風頭正勝,紅能養人!
如今的藺偉已然有了走到哪裏,都會發光的程度。
雖然這話多少有些誇張,但真的就像後世,在現實生活中見到大明星時的那種既視感。
她/他只用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就能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顯然,兩個多月未見的藺偉已經有了這樣的本錢。
作為親妹妹,藺葶都覺得二哥好看的有些過分了,更何況是旁人。
這要是被他的粉絲瞧見了,可不得炸鍋?
就在藺葶慶幸二哥帶着口罩進來,應該不會被堵時,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驚呼:“媽呀!你是藺偉吧?!”
劉菊邊說邊靠近,眼珠子幾乎要掉到藺美男子的臉上了。
這樣的情況,自從電影上線後,藺偉就遇到過很多次,已經很坦然了。
他客氣的朝着人點了點頭:“同志你好,我是藺偉。”
确定是真人後,劉菊興奮中又夾雜了緊張,顫巍巍伸出手:“藺...藺偉同志,我特別喜歡你演的衛哲,犧牲那會兒看了十幾次,還是會哭。”
藺偉回握了下對方的手,桃花眼彎彎:“謝謝,我會繼續努力。”
劉菊努力繃着成年人的尊嚴,又寒暄了兩句,才飄飄然回到兒媳身旁。
但...到底還是沒繃住。
實在是幸福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劉菊表示見孫子的年紀,也不影響她稀罕美男子。
這會兒的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忍不住壓低聲音跟兒媳分享:“媽呀!我...我居然摸到藺偉同志的手了?!!我...我一個月不洗手!快!樂樂你也跟媽握個手,這好運媽只跟你分享。”
全聽到了的藺葶正哭笑不得之際,就見許樂神情激動的...緊緊握住了婆婆的手。
藺葶抽了抽嘴角...誰能想到呢,在六十年代末,她還能親眼見到追星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