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這麽快就回來了?你老師怎麽樣啊?”胡秀還以為兒媳起碼得晚上才能回來,不想中午十一點就到家了。

藺葶:“媽您等會兒,我洗個手,先去給孩子喂奶,回頭跟您說。”

知道她這是漲的難受,胡秀趕忙道:“正好,年年也該餓了。”

等藺葶從卧室裏出來時,胡秀正在剝花生,她也拎了張小凳子坐過去:“剝花生要做什麽菜?”

胡秀:“昨天問蘭給孩子們抓了把油炸花生,我瞧着他們挺喜歡吃的,就想着也給做點,哎,你老師那邊咋說的?”

藺葶抓起一把花生,邊剝殼邊說了起來,最後總結道:“...我是覺得這城裏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不然誰也不知道後頭會怎麽樣,偏遠地方反而能...消停。”

她本來想說‘保命’的,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個溫和的詞。

胡秀這人心軟,聽到袁老師為了保護女兒被打破了頭,眼淚花子就出來了,連連唏噓“不容易”“太苦了”。

等聽完兒媳的總結,也很是贊同:“說到下放的農場,我娘家附近就有一個,嘯小子他小舅在裏頭,我倒是能打個招呼,就怕起不到什麽作用,他舅只是個看大門的。”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看大門那也是熟人啊。

藺葶将這事記在了心裏,中午等丈夫回來的時候,又問起可操作性。

相較于妻子的消息封閉,霍嘯一直知道外面的情況,所以對于她老師的近況并不算意外:“這個不難,老家那一塊幾個農場長都是退伍軍人,旁的幫不了,不被惡意欺負還是可以的,你老師要是願意主動申請去勞動改造,後面的事情不難辦。”

藺葶雖然想幫人,但不想給家裏添麻煩,她不怎麽放心的追問了句:“不會礙着什麽吧?”

霍嘯給妻子舀了碗魚湯遞過去,笑回:“放心,只要她自己主動申請,後面就是一句話的事。”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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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藺葶給百貨大樓那邊去了個電話。

錢海濤今天在單位裏。

從他的口中得知袁老師情況穩定了不少,小月亮也準備登報斷絕關系後,藺葶便說了自己這邊的進展:“...這事兒還得袁老師自己做決定,我就提一個意見,不能保證什麽,說不定到最後還不如現在好。”

錢海濤:“我懂你的意思,咱們盡力就成,你也別太有負擔,老師會明白的。”

藺葶松一口氣:“你幫我把意思轉達到了就好,回頭老師要是願意下放,你再聯系我,對了,小月亮什麽時候下鄉也跟我說一聲。”

錢海濤驚訝:“你要來送?”

藺葶:“不一定有空,過兩天就開學了,如果時間允許就過去。”

錢海濤:“還是算了,小月亮那邊我會找人送她的,你就別特意跑一趟了。”

藺葶:“那也跟我說一聲,我給我爸媽去個電話,讓他們關照關照...”

錢海濤:“這個成。”

挂了電話後,藺葶招呼陪着自己過來的龍鳳胎回家。

這時通訊室裏的小戰士喊了一嗓子:“藺葶同志,有你的信。”

聞言,藺葶又牽着孩子們走了過去。

等從小戰士手中接過信件一看,才發現是小弟寄過來的。

說來,小弟藺宏去年秋季征兵入伍,過了新兵時期後,就被分到了離家只有一天車程的部隊裏,倒是沒想到他會給自己寄信。

藺葶在登記本子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又跟小戰士道了謝,才将信件放進口袋裏,打算回家再看。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軍屬大部隊,全是去合作社買東西的。

衆人看見她,少不得熱情寒暄幾句。

于是藺葶回家的路上,聽了一耳朵的八卦。

等到了家裏,她一邊跟婆婆分享,一邊拆信。

“是有什麽好事嗎?”見兒媳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胡秀也生出了好奇心。

藺葶點頭:“藺宏當副班了。”

胡秀眼睛一亮,笑誇:“小宏這孩子出息了。”

藺葶也笑:“還是個小屁孩呢,立馬就寫信過來顯擺了。”其實以小弟的身體素質與高中學歷,當上副班并不算意外。

但作為姐姐,該鼓勵的還是要鼓勵,回頭得多寄些好吃的過去。

唔...在信裏還得跟他說說,不能驕傲,繼續好好表現,要是過幾年能拿到內部推薦名額,才是大好事。

想到這裏,職業病又犯了的藺老師便急急進屋開始給人回信。

學習什麽的,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松!

開學前一天中午。

藺葶接到了錢海濤的電話。

小月亮林皎皎的下鄉證明已經拿到手了,一個星期後會與大部隊一起出發,下放的地點正是勝利大隊。

而袁老師,她到底不放心女兒,也決定等身體養好了就申請去農場再教育。

這是好事!

坦白說,得到這個消息的藺葶是松了一口氣的。

她比誰都清楚,離真正天亮還有八年之久。

越是繁華的大城市日子越艱難,這時候避到偏遠的山村,才是自救。

說句不好聽的,在老家,不管是藺葶還是霍嘯,都能、也願意托些人情拉扯一把。

但一直在天京,她還真不敢做什麽。

惦記有些日子的事情總算往好的方向發展,藺葶的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當然,她的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多久。

下午,看着渾身跟泥猴一樣的兒子,藺葶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她努力平複已經冒到頭頂的怒火,一邊快速給小東西脫半濕的衣服,一邊看向送兒子回來的女孩兒問:“藝靈,你說你在哪裏遇到果果的?”

自從過繼到黃校長名下,黃藝靈小朋友吃的好,穿的暖,再無責罵,整個人已經大變了模樣。

她本來長的就不醜,從前只是太瘦,加之從小被打罵,形象難免陰郁。

可如今已經與正常孩子差不離了,又剪了個學生頭,倒也清清秀秀的。

就是有些黑。

蓋因黃校長從不拘束孩子。

暑假的時候,更是親自帶着孫女爬山下河,三天兩頭再去文工團看看黃藝童,直将小姑娘養的黢黑。

哪怕捂了一個冬天,也還是比一般孩子黑了不少。

不過小姑娘顯然不覺得這有什麽,兀自高興的厲害。

藺葶也覺得挺好,黑點怎麽了?沒什麽比開朗自信更重要了。

黃藝靈笑出一口白牙:“在衛生站後面的小水溝裏。”

怕果果凍着,等将人剝的赤條條後,藺葶立馬用小被子将人裹起來,又讓藝靈坐一會兒,才快步走進洗漱間。

胡秀已經兌好了水。

婆媳倆一頓揉搓,又趕忙給穿上衣服,然後再給灌了一杯姜茶,将人塞進被窩裏,又灌了暖水瓶,才稍稍放下心來。

也在這個時候,藺葶才有空問是怎麽回事。

果果癟了癟嘴:“河裏有魚,想抓給媽媽吃。”

聞言,藺葶怔愣了下,突然想起吃早飯的時候跟婆婆說過,想吃油炸小魚幹。

這一瞬間,藺葶心口所有的怒火全都消散了去。

她伸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笑罵:“媽媽有沒有說過不許靠近河水這些地方?”

果果更委屈了:“不是河水,就一點點水溝。”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滑倒摔進去。

抱着麥乳精喝的黃藝靈小朋友很是認可的點頭:“那裏很淺的,水只到果果的小腿位置,不是河,是水溝。”

藺葶抽了下嘴角,心說你倆用詞還怪嚴謹的。

不過這種時候,小孩兒明顯也被吓着了,藺葶便沒急着給他上教育課,而是再次道謝:“藝靈,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黃藝靈彎了彎眼:“也不是我先發現果果的,是唐醫生發現的,不過她走不開,剛好遇到我,就讓我送果果回來了。”

唐醫生是去年年底新來的女醫生,還是單身,據說不少軍官都有些小心思。

藺葶在路上遇到過一次,但是沒說過話。

的确很好看,是那種大家閨秀型的,瞧着就知家教良好,家庭富足。

藺葶屬實沒想到這裏頭還有唐醫生的幫忙。

當即就在心裏記下,打算等果果緩一緩,就帶着人去衛生站道謝。

只是叫她沒想到的是,從小活蹦亂跳,格外健康的小東西這次沒抗住,沒一會兒渾身就起了熱意。

一直守着的藺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當即沖着廚房喊道:“媽!媽!”

胡秀急忙跑出來:“怎麽了?怎麽了?”

藺葶一邊給孩子穿衣服,一邊急道:“果果發熱了,我得送他去衛生站,您看着些年年。”

“要不還是我去送吧?”胡秀趕忙上前探了探孫子的溫度,雖然不算高熱,還是擔心道。

藺葶搖頭:“我去。”婆婆到底快五十歲了,哪裏跑的動。

胡秀:“那你等着,我請問蘭騎車送你。”

聞言,藺葶也沒有拒絕,畢竟果果五歲了,又養的敦實,背着他跑到衛生站,對她來說的确不輕松。

唐問蘭來的很快。

這廂藺葶才給孩子穿好衣服,抱着人來到門口,她就推着車過來了。

見到兩人,趕忙道:“快快,我騎慢一點,你跳上來。”

其實藺葶沒怎麽跳過自行車,她家霍嘯人高腿長,每次都是直接坐上去,然後人長腿一蹬,車子就出去了。

但這會兒沒的選擇,果果哼哼的叫她心疼,哪裏還能顧得上許多,只能硬着頭皮沖上去。

幸運的是,跳上去的瞬間,唐問蘭的車龍頭雖然晃動的厲害,到底穩住了。

等自行車一路飛馳到了衛生站。

巧合的是,坐班的醫生正好就是救了果果的唐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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