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嗯?”

岑一清反應遲鈍地應了聲, 他擡眸看向沈朝,眼眸裏淌着微醺的醉意,“我不會主動去見他的。”

“嗯。”

沈朝記下他說的話。

岑一清自己默默趴了會兒, 沒再想以前的事情,心情轉換過來後,感覺到眼皮有點重, 他問沈朝:“明早有課嗎?”

“有。”

沈朝正在推小狗的腦袋,它在咬自己的褲腿。

但他怕動靜大影響岑一清休息, 所以沒太欺負灰灰。

“...我不能送你回學校了。”

他喝酒了,這會兒還有點困,不想動彈。

“我自己能回。”

岑一清“嗯”了聲, 調整了下姿勢,就沒再說話。

此刻安安靜靜,小狗哼了聲,也不鬧騰了。

沈朝想到,明明岑一清都醉了,卻還在想着自己送他回學校這事,總是有一顆想要照顧別人優先別人的心,在很多事情上也總是将就別人。

所以待人溫柔的評價也是這麽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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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沈朝卻覺得有些心疼, 明明岑一清也應該安心地享受被人照顧。

岑一清閉着眼睛, 呼吸均勻, 朝沈朝這邊的方向側着臉,粉潤的嘴唇微張。

他那顆小痣顏色很淺,墜下漂亮的眼睛下方,有些特別, 沈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發現了。

岑一清看起來像是已經睡着了。

沈朝心頭鼓噪,小心地伸出手指, 動作極輕地在他那小痣的地方碰了下。

但岑一清迷迷糊糊間還是有一點意識,輕輕皺了皺鼻子。

卻沒有要醒的想法,

客廳并不冷,但也不能一直這裏睡覺,他又穿得薄,很容易着涼。

“岑一清,”沈朝壓低聲音喊了聲他的名字,“不要在這裏睡。”

見他沒給出回應,沈朝回身看了看卧室的距離。

然後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岑一清抱起來,準備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

岑一清身形清瘦,對沈朝而言不算太重。

小狗小跑着跟在他後面,小爪子踩在地上“噠噠噠”地響。

岑一清中途迷糊地醒了一次,但身體懸空讓他感到很沒有安全感,無意識地向沈朝靠緊了,貼着他的胸膛想要一點實感。

沈朝身體微僵,他快步将懷裏的人放到大床上,但岑一清這時候卻抓着他的衣襟沒有松手。

他應該是想要起來,但是因為迷糊而顯得有些混亂,不知道怎麽就摟上對方的肩頸。

動作間,嘴唇無意識地擦過了沈朝的側頸。

沈朝霎時愣住,全身血液回流。

他立刻往後退了退,擡手捂住自己剛剛被親到的地方。

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

他看向岑一清,但對方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意外的發生。

因為手裏虛空而有些懵,這會兒岑一清醒了幾分,紅酒的後勁上來,頭比之前要更暈,臉頰也發燙。

他嘴裏變得很幹,口幹舌燥的,岑一清舔了舔嘴唇,想自己起來喝水,但實在有些困難。

所以他憑着直覺抓住了沈朝的衣服,小聲開口:“...想喝水。”

他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知道自己在家,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喝醉也不會存在什麽危險,只是說話有些慢,得思考幾秒。

“沈朝。”

不同于以往總是溫和的語氣,醉酒後的岑一清說話要慢上幾分,很柔軟,落在沈朝耳朵裏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撒嬌。

“好,你等我。”沈朝忍着內心的洶湧,啞聲應道。

心髒連同整個後背都湧上一層熱意,裹挾着他。

沈朝聽到自己聒噪的心跳,幾乎僵硬地走出了房門,去給岑一清接水。

岑一清躺在床上等,又覺得這厚被子蓋着實在熱,将自己逼出一點汗來。

沈朝回來時就見他把被子掀開一角。

他先杯子擱在床頭,給岑一清墊了個枕頭讓他坐起來。

然後才把水遞過去。

岑一清渴得厲害,小口小口地喝着。

水是溫熱的,很暖和,喝下去大半杯才得到緩解。

喝完有些心滿意足,還杯子的時候還不忘說“謝謝”,禮貌得要命。

“睡覺。”

沈朝自己也不禁口幹舌燥起來,重新給他蓋上被。

岑一清身體暖和,還熱着,況且房間還有空調,他小聲埋怨:“我都出汗了。”

沈朝耐心地應着:“哪兒?”

“臉,”岑一清閉了下眼睛,又摸自己額頭,補充道,“額頭。”

沈朝又去浴室,給他拿了條毛巾來擦臉。

岑一清臉頰紅撲撲的,醉意上臉明顯,沈朝指節碰到他的面頰,觸感柔軟,但燙得厲害,跟發燒了一樣,難怪會喊熱。

沈朝垂着眼眸,細心撩開額前的碎發,替他擦拭。

岑一清閉着眼睛,毛巾帶着點微涼的水意碰上臉頰讓他感覺很舒服,纖長的睫毛止不住地顫動。

沈朝很想要觸碰。

但他忍住了。

照顧完,沈朝在床邊默默站了會兒,看他沒什麽別的要求,甚至有些滿足地睡過去。

而他心裏久久沒有平靜。

小狗很少來岑一清的卧室,興奮地在房間裏跑來跑去,精力旺盛。

跟沈朝此刻亂跳的心有的一拼。

被嘴唇碰過的那點皮膚泛起熱意,存在感強烈,讓他想忽視都難。

他緩過神來,又鬼使神差地摸上去。

莫名揚了下唇角。

啊,被親了。

沈朝回味完,将口袋裏的展票放在床頭櫃上,出去,把門帶上。

再一低頭,小狗眨着圓溜溜的眼睛和他對視。

忽然地,灰灰沖他很不客氣地“汪”了一聲,為自己被趕出岑一清的房間而鳴不平。

小狗身體沒多大,叫聲倒是不小。

但沈朝沒同它生氣,只是一把拎起小狗,将它丢到該去的小窩裏,用眼神示意它安靜。

灰灰打不過這人,無助地趴着腦袋,輕輕哼唧了聲,瞧着可憐。

-

岑一清醒來的時候,天還早。

也許昨晚喝完酒後睡得早,沒怎麽做夢,直接一覺到自然醒。

意識漸漸回籠,他開始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晚跟沈朝一塊兒喝了酒,然後他趴在沙發上犯困睡着了,後來沈朝又将自己挪到卧室。

大概就是這樣。

岑一清理了理思路,沒發生什麽別的事情。

印象裏沈朝還幫他接水,挺照顧自己的。

這一覺睡得還行,所以醒來時也沒有頭暈頭痛這些不舒服的反應。

倒是心情放松不少。

就是很多細節記不太清了,很模糊。

岑一清翻了個身,感覺自己肚子空得厲害,身上還殘留着點酒氣。

他緩過神,便起床。

視線裏出現一個新事物。

岑一清愣了愣,伸手拿起來一看,是兩張藝術展的票。

地點在美術館,時間是元旦那兩天。

...嗯?

他什麽時候有這個了。

這展倒是挺姜咛提過一嘴,當時沒在意,沒想展票忽然出現在自己的床頭。

想了想,只能是沈朝落在這兒的。

他拿起來,拍了張照,給沈朝發了過去。

【小沈同學,展票怎麽落下了?】

那邊沒回,岑一清看這時間,估計是還在上早課,所以先将這票收起來。

他打開門,小狗乖乖守在門口睡覺。

見岑一清出來,灰灰立刻睜開眼,又困又強打起精神沖他搖尾巴。

岑一清不禁笑了笑,心軟軟的,将它抱起來,送回它自己的小窩裏,好好睡一覺。

沈朝是岑一清在外面吃早餐的時候回消息的。

沈朝:不是落下,就是給你的。

岑一清看着這句話反應了下。

岑:又給我?

沈朝:嗯,你收着吧。

沈朝換了話題:你醒這麽早?感覺還好嗎?

岑:挺好的,昨天謝謝你照顧我。

沈朝:記得吃早餐。

岑:正在吃。

岑一清順便發了張圖片過去,不忘提展票的事情。

岑:票我就不收了,下次見面帶給你。

但沈朝這次卻沒回複。

岑一清也沒繼續強調這個事,想到他還要上課,便由着他去了,沒再打擾。

岑遠的生日就在幾天後。

岑一清今年實在沒想好給他送什麽,好多禮物早就送過了,沒什麽新意。

于是讓他自己發個想要的東西過來,岑一清給買。

岑遠對這倒沒特別在意,他哥對他夠好了,送什麽都樂意。

岑遠給他轉了個球鞋的鏈接過去。

岑一清:就要這個?

岑遠:嗯,就這個了。

岑一清沒猶豫,給他下單了。

但兩人對話沒停,岑遠心裏憋不住想法,跟他哥說自己想跟宋纖告白的事情。

其實他琢磨好一陣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告白好。

他感覺宋纖對自己也有好感,所以一直抓耳撓腮的,想跟人談戀愛。

岑一清持支持的态度,把想法傳達給對方是最好的,就算被拒絕也沒關系。

他這麽一說,岑遠心裏也有了勁兒。

以前岑遠過生日都是一寝室的人出來,但今年他還多喊了幾個好朋友,還邀請了宋纖以及她的室友們。

很是熱鬧。

他人緣一直不錯,大家都答應下來。

除了宋纖,岑遠跟其他人都打過招呼,提前告知自己會跟人告白。

同時也跟大家商量到時候不要給宋纖壓力,催她答應什麽的,考慮得還算周到。

先吃飯,再去唱歌。

一切進展順利。

岑一清是唱歌的時候出現的,從畫室過來,今天還特意捯饬了下,畢竟一會兒要見證他弟弟表白這麽重要的場面。

他套了件長大衣,裏面是中高領加絨的底衫,身形顯得很修長,從門口推門而入,吸引了衆多目光。

岑遠跟大家介紹這是他哥。

宋時雨忙不疊地誇他好看,岑一清笑着回應過去:“就你會誇。”

沈朝坐在靠裏的位置,也看過來。

兩人目光在光線缭亂的包間裏對上,岑一清沖他彎了下眼眸。

人都到齊了,周星川便去安排,服務生推着蛋糕進來,大家一起給岑遠過生日。

“生日快樂!”

祝賀聲混在一起,氣氛熱烈。

禮物來時都送過了,岑遠挨個給大家分蛋糕,第一塊先給了宋纖。

大家邊吃蛋糕邊聽人唱歌,還有喝酒玩游戲。

岑一清很快融入,被拉着一塊兒玩游戲。

他在哪都會受歡迎。

沈朝目光默默地落在他身上,看他笑得很開心,但運氣并不算好,輸了好幾回。

輸的人得喝酒,沈朝坐過來,将岑一清往他身後拉,讓他坐自己旁邊,說:“看着,我替你玩。”

沈朝玩什麽游戲都能很快上手,他腦子靈活又很冷靜,剛剛那兩個讓岑一清輸的人,這會兒已經喝了不少。

周星川也被整了兩次。

有人不滿道:“不是吧沈朝,上來就給我們下馬威。”

周星川也開玩笑地說:“你是來給岑哥複仇的吧?”

沈朝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掀起眼皮看回去:“嗯,就是報仇。”

他氣定神閑,神色冷靜,這話說得也認真。

岑一清頭一回體會到了被撐腰的感覺,面頰無端地泛起點熱意。

“靠,我說呢,難怪你一直整我,”那人終于知道為什麽了,趕緊跟岑一清道歉,“哥我錯了,我剛應該讓着你。”

“我也是我也是,我肚子都撐了,岑哥你快幫我們說句話。”

岑一清笑了下,“沒有,是我玩得不好。”

他看向沈朝,拉了下他的衣服,替他們說話:“你別欺負人了。”

沈朝垂眸看了下他拉自己的手,這才答應。

“好,聽你的。”

大家向岑一清投去了感謝的眼神,頭一回知道沈朝跟岑一清關系這麽好。

又玩了一陣,周星川看時間不早了,催促岑遠趕緊行動。

岑遠緊張得厲害,先把歌暫停。大家一下都反應過來,知道他這是要告白了。

宋纖有些疑惑,被推着站到岑遠跟前。

岑遠手裏多了束花,還拿着麥克風,又緊張又激動地跟宋纖表達自己的心意。

他提前寫了封情書,很是正式,頭一回這麽真情實感。

說到最後,岑遠看着宋纖,真誠地問:“...宋纖,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大家都很安靜,等着宋纖回答。

宋纖完全沒想到岑遠會今天告白,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點下頭,答應着“好”。

她接過岑遠的花。

大家激動得慶祝,有人喊着“親一個”,但岑遠害臊,兩個人臉都紅了,特別害羞。

岑遠只輕輕抱了下宋纖,小心翼翼地。

特別純情。

在一片熱鬧中,沈朝看到岑一清也不禁欣慰地笑着,清亮的眼眸彎成皎潔月。

快回去的時候,一夥人都意猶未盡。

收拾了下殘局,各自出包廂,岑遠先去買單,今天他請客。

包廂歌停了,人也走得差不多,岑一清在沈朝還沒出去之前,叫住了他。

岑一清從口袋裏掏出那兩張展票,“給。”

是還給他的意思。

“我說了給你。”沈朝沒接。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眼裏的情緒微暗。

岑一清見他跟自己較勁,緩慢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沈朝這裏得到很多東西了。

最開始只是一份希望自己開心的甜品,又變成了一束馥郁的鮮花花,承載着努力與喜悅的獎章,現在是兩張難得的藝術展門票。

岑一清回想着這些時日裏發生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要從沈朝這裏得到的答案了。

“沈朝。”

岑一清垂下手,視線從展票上挪開,他看向面前的人,說出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你對我...好像有些不一樣。”

沈朝絲毫沒有慌亂,目光直接,坦然承認,“的确是不一樣。”

“為什麽,”岑一清眼裏閃着困惑的情緒,猜測道,“是因為那天我收留你?所以你才做這些。”

“你覺得我是感謝你才這麽做?”

沈朝忽然往前邁了一步,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

“不是嗎?”岑一清感受到對方逼近的壓迫感,忽然心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其實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弟弟看待。”

他這麽說,想讓沈朝知道自己沒有別的想法。

同時也希望沈朝不要抱着別的想法。

“是嗎?”

沈朝挑了下眉,又逼近一點。

直到将岑一清抵上牆壁。

沈朝語氣裏帶着點輕慢,故意道:“你不記得昨天對我做了什麽嗎?”

岑一清腦海裏飛速閃過昨晚發生的一切,“我沒做什麽吧。”

“是沒做什麽。”

沈朝垂眸,盯着岑一清紅潤的嘴唇,慢悠悠道:“親了我不算做什麽。”

“...什麽?”

岑一清心頭震驚得厲害。

“原來你不記得了。”

沈朝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微微低頭,擡手指了指自己側頸的部位。

就是昨晚岑一清嘴唇碰到的地方。

他開口聲音裏帶着點引誘,在安靜的氛圍裏有些撩人。

“這裏,需要再親一下,回憶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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