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為這事兒沒能趕上去海運勘察地形。第二天一早陳霆就獨自出了門，他開着車一路往海運跑，途徑威尼斯人他順勢往窗外一瞥就看到陸子文和唐胤秋并肩從階梯上走下來。

陳霆雙眸微凜，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他嘴角一挑伸手沖窗外人打了個響指。陸子文擡頭一看繼而臉色一變。他走過去敲了敲窗戶，陳霆盯着陸子文，眼底戲谑無數，他舔了舔嘴唇才說：“早啊，蚊哥。”

陸子文的手肘撐在車頂上，他白了陳霆一眼說：“大早上腦抽啊。”

陳霆松開手指，兩臂交疊搭在方向盤上，他頭枕在上面沖陸子文笑，語氣慵懶缱绻。

“看到你就抽了呗。”

陸子文清冷的眸子裏瞬間升起起一股惱羞成怒，他轉身就走，陳霆哈哈大笑，眼風卻很快掃過陸子文身後的唐胤秋。他咳了一聲正色道：“說正經的，你上哪兒去呀？”

“關你屁事！”陸子文伸手去拉唐胤秋，唐胤秋擡頭看了一眼陳霆沖他點了點頭就算打招呼。

“我去海灣碼頭看地形。”陳霆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看着唐胤秋的，他對這號人挺好奇的，能夠交出那樣的一份設計圖很顯然已經對海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這人是誰？

果不其然，唐胤秋的眼神頓了一下跟着他側過臉說：“剛巧，我也要去那兒。”

陳霆挑了下眉打開了車門說：“那一起走啊。”

唐胤秋點了點頭然後看了陸子文一眼，陸子文本來想說誰要坐他的車。眼瞥見那詢問的眼神，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他拉着唐胤秋的手腕往後排去，陳霆回頭說：“蚊哥，你不坐到前面來啊？”

陸子文鳳眸一豎冷冷地說：“再說我揍你。”

陳霆臉色的笑愈發深刻，他瞥了一眼後視鏡，眼尖發現他蚊哥那偷偷打量唐胤秋的小眼神，心中了然，輕笑着推了推排擋，車子走了起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海運，下了車之後唐胤秋就走在最前頭。他細細地看着這四周的一切，眼神毫無波動，整個人的氣場像蔫了一樣迅速敗退。他踩着的每一寸土地好像都在剜自己的肉身，他艱難地邁着步子，手緊緊地握着拳頭，喉嚨顫抖地上下滾動了一下，胸口處積壓的那股氣還是沒能散去。

十年了，十年之後再次卷土歸來，他卻已經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陸子文站在他身後，伸手覆住他顫抖的手溫柔地摩挲着，唐胤秋微微側頭，感受到手心裏那股溫暖的力量，他下意識地反握住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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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霆正潛心記錄着數據，他拿出手稿圖仔細地對照着，時不時擡眼看看。圖紙上的海王星X-28號近在眼前。陳霆沖他們喊了一聲邊自己走了上去。

守在入口的倆人不認識陳霆，剛想攔住，陸子文伸手擋了一下。倆人一見陸子文立馬點頭打招呼，側身就讓開了路。陳霆沖陸子文伸了個大拇指，陸子文随意地沖他揚了揚下颚，陳霆跨步登上了船。

唐胤秋和陸子文随即也登了上去。陳霆腳蹬一雙馬丁靴，踩在甲板上發出“吱呀”的聲響。陸子文和唐胤秋跟在他身後保持着一個人的距離。唐胤秋似乎對這裏的一切有着應激障礙，他臉色蒼白，嘴唇抿得極緊，卻強迫自己往前走。

陸子文一直緊緊地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走丢。陳霆在一間房間面前駐足，他轉頭看向唐胤秋說：“這間房間窗的細部尺寸能否再調……？”

陳霆開始和唐胤秋就設計稿讨論了起來，唐胤秋松開陸子文的手走到陳霆身邊，随着讨論，他對這裏的不适感逐漸消失了點，慢慢地他的面色變得正常。

陸子文趁這倆人讨論的當口随處轉轉，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一扇窗戶折射出了異常的光芒，他眼神一凜，悄無聲息地閃過然後貓着身子回到原點。

“有人！快撤！”陳霆和唐胤秋被他的低吼怔住了，但倆人很快反應過來！陸子文從後腰掏出槍拉了拉保險栓，他打頭陣，他擡手沖倆人比了一個手勢，陳霆點了點頭，袖口無聲地落下一把柳葉刀，他兩指捏住随時準備出擊！

就在這時，一個紅點越過幾個障礙物直指陳霆後心，唐胤秋臉色巨變，一下子把他按到地上！只聽“嘭”地一聲巨響，子彈就着陳霆的肩膀貫穿而入！陳霆吃痛，身體倒地時砸在地板上的那股沖擊力讓他胸口的舊傷撕得更大了，冷汗馬上就下來了，但是他沒時間顧及，身體一縮就地一滾，子彈像樹葉撲撲而來，陸子文反手對着那方向打了一槍，他吼道：“快走！”

陳霆縮到一個死角裏，他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扔給唐胤秋說：“去開車！”

“你也走！這他媽就是沖着你來的！”陸子文又擡手給了一槍，玻璃窗瞬時碎了一地。陳霆只說了一句：“蚊哥，還有槍嗎？”

陸子文的眼底浮動危險的流光，他從內側袋裏掏出一把勃朗寧然後順着地板滑了過去。那一瞬間又有數彈直擊地面！

陳霆閉着眼轉過臉，他把槍摸到手裏，左手熟練地上膛，他的肩膀在流血，血沿着手臂滴到手背。他擡起手背抹了一下，陣陣冷意滲進嘴唇，嘴角瞬間染血，他沖陸子文做了個手勢，要命的桃花眼帶着不同往日的冷漠，陸子文心神領會，倆人相視默數，三秒後同時将槍口調轉直擊對面方向！

而對面的來福槍活力也不弱，陸子文又擡手猛扣了幾下，企圖要把火力引向自己，來福槍的紅點果然轉移了方向，對準陸子文的右肩就是一槍！

陸子文本能地抖了一下，但他更加看準了火力的方向，擡手對準那方向就是一槍！兩聲相撞，火花碰撞，趁着當口，陸子文再一次嘶喊出聲：“走啊！”

陳霆抱着傷臂不再猶豫一下子站了起來，陸子文掩護的槍聲在耳邊不斷響起，直到子彈打光，他也技巧性地閃過射程範圍，同陳霆一起下了船。

唐胤秋焦急地把着方向盤，一見他們下了船迅速打開車門，兩人已閃電般地速度上了車，車子瞬間絕塵而去！

一路陳霆都白着臉，陸子文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他全然不顧自己擡手就去看陳霆的傷，陳霆喘着粗氣看着他，陸子文把眼光下移，發現他的下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中了一槍。

陸子文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幾乎是用盡渾身力氣吼道：“堅持住！別他媽死了！”

陳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半睜着眼，已經失去講話的力氣，他想笑一笑，但是連掀嘴皮的力氣都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