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子文沒有猶豫,伸手直接把後座放倒讓陳霆躺下來。他傾身擡手用力把陳霆的襯衣撕開,
紐子因此全部爆開。腹部處有血正汩汩而出,一路順着側腰流了下來。陸子文的冷汗陣陣上湧,他從陳霆的掌心裏接過柳葉刀,迅速将襯衣割成條狀,然後托起陳霆的後腰将傷口纏起,他的雙手死死地按在傷口上,襯衣薄如蟬,很快被浸濕。
陳霆的神情已經開始渙散,他微閉着眼,呼吸聲變得微弱,他的手指垂在身側發着抖。陸子文緊緊地攥着他的手,嘴唇死抿,他摸着陳霆的臉連聲音都變了形:“撐住,阿霆,撐住了!”
陳霆虛弱地看着他,只覺晃眼想一覺睡過去。
“準備血包!病人瞳孔已經放大!”嘈雜的醫院走廊裏擠滿了人,滿腔的消毒水味和冰冷的推車聲如冰刀一下又一下捅進陸子文的身體裏。他追着擔架到手術室前,被醫生惡狠狠地趕出來。他眼睜睜看着那扇門閉了起來,刺眼的紅燈亮了起來,他絕望地癱軟在地,冰冷的溫度刺進身體讓他閉了閉眼睛。
“蚊子……”唐胤秋在他身邊蹲下,伸手攬住他的肩沾到一手的血。他咻地一下就站起來要去找醫生,卻反手被陸子文拉住。
“……”陸子文的目光透露着一股無力的疲憊,他無聲地搖搖頭,然後把身體往後靠,喉結滾動只剩一口氣。
“琛哥來了。”
唐胤秋的眼睛驟然瞪大,陸子文嘴角露出苦笑,目光直至前方不再說話。唐胤秋的身體僵了一下,他十分不自然地轉過身,迎面而來的齊步聲叫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陸子文就這樣直直地看着陳琛和于曉光慢慢走近,他甚至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他受傷的地方也是血流觸目,蹭了一地。
“……琛哥。”陸子文的嗓子突然沙啞,他說話的聲音更像是在喃喃自語。他皺着眉還想再開口時,只聽“咣當”一聲巨響,陸子文只覺眼前一晃跟着腦袋被重重掄砸了一頓,他半個身體被甩到旁邊!腦袋從右太陽穴開始全糊上了血,他咳嗽了兩聲還沒勻上氣兒,又被人提着領子踹了好幾腳!
“琛哥!”“琛哥!”兩聲不同的驚呼同時響起,陳琛卻置若未聞。他一手提着陸子文的領子,一手拿着一把單椅,金屬單椅上還沾着血。
陸子文緩緩擡頭,血糊到他眼睛裏他看不清楚,腦袋痛得仿佛要炸開,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陳琛冷眼剮他幾下,跟着又是一個反手把單椅砸了下來!這次直擊陸子文的胸口,他沒受住倒了下來!
“蚊子!”唐胤秋嘶聲竭力地喊出聲,雙膝跪地抱起陸子文,結果剛剛把人撈起,一把槍就頂在了唐胤秋的太陽穴上。
陳琛不發一語,他的眼神已然是屠了血的猛獸,理智全無。他眼底的殺氣已全然徒升,沒有半點憐憫。他的手指搭在扳機上,大拇指推開保險栓。
于曉光心裏一驚,多年的敏銳讓他知道陳琛這是要動真格了。他竟然要在醫院殺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手術室的門突然有了動靜,有個小護士跑了出來,她着急大喊:“哪位是家屬?病人大出血,血包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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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曉光眼明手快得側身擋住護士的視線然後伸手不經意地奪下槍。他把槍別回腰後,幾步湊上去說:“是不是要輸血?抽我的!我O型!”
陳琛只覺自己心上被戳了好幾個窟窿,一條命已被劈去大半,他往前挪步子的時候甚至崴了一下。
“我是他小叔。”
護士瞥了陳琛一眼然後指着前面說:“去前面第二個窗口,先化驗再抽。”說罷就準備回手術間,轉頭的時候看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和一灘血跡,瞬間吓了一跳。她的聲音不免大了起來:“怎麽回事這是?”
于曉光趕緊示意唐胤秋把人拉起來,一邊和小護士問詢手術室裏的情況一邊拱着倆人離開。
陳琛轉過身拖着腳往化驗窗口走,他每走一步就感覺去一口氣,等坐下來針頭插進自己手臂時,他已經臉色灰白,滿頭冷汗。
護士還以為他是緊張,不停地安慰他放輕松。陳琛坐在椅子上後背連個靠的地方都沒有,他僵着身體伸出手臂,粗大的針頭插進靜脈裏,很快血就汩汩而出。血順着針管流進血袋裏。陳琛死死地盯着血袋,手指攥進肉裏掐得青筋凸起。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牛奶或者補點雞湯。”終于抽完血,護士抽掉針管轉身拿起血袋就往手術室方向走。
陳琛撐着椅子站了起來,他覺得頭暈得厲害,腳底有點打飄。他慘白着臉走出來正巧碰上于曉光,于曉光伸手将他扶到手術室門口的排隊椅上坐下。
陳琛閉上眼重重地喘了兩口氣,覺得格外難受。他抽完血的手還有些發抖。于曉光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替他把袖子挽下來,然後拿起一盒插了吸管的牛奶遞了過去。
“琛哥,喝點吧。”陳琛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他頭朝手術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于曉光捏着牛奶眉頭鎖得更緊,卻也不忍再開口。他脫下外套蓋到陳琛身上,剛想站起來就聽到陳琛幽幽然地開口聲。
“第二次了。這一次連命都要被人拿掉。”陳琛的眼神停在“手術中”的紅燈上,他目光空洞仿佛人都被噬盡。嘴唇泛得死白,那一字一句蹦出來的自責甚至讓人不忍聽。
“現在就去查,不管是誰,我都殺他全家,叼他老母。”陳琛眼神一動,那股陰森狠勁又細如密發般地飄散開來,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