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櫃

“那你說，什麽樣的朋友讓你能夜不歸宿，這是打破家規的事情。”徐婉然依舊不相信，還是在追問着。

徐繼然被追問的沒辦法，看來今天不給出一個說法，兩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橫下心，擔着被發現的風險，徐繼然說了：“你們都想錯了，她是女生。”

“女生，”李素琴失笑了：“那你直接說是女生，我們就不會再問了啊，你一直吞吞吐吐的不說，才引的我們起疑，半天才說是女生，真是的，白八卦了。”

但是徐婉然聽見了之後卻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徐繼然很輕易地就打消了李素琴的八卦念頭，可是徐婉然投來的目光卻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李素琴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份尴尬與微妙，還打算和徐繼然說些什麽。

徐婉然就這麽直勾勾看着對面的徐繼然，徐繼然不免臉色尴尬，想着如何搪塞，她覺得背着李素琴，徐婉然一定要問清楚自己的。

其實道理很簡單，徐婉然比李素琴開放得多，她曉得現在的男女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了。

男男女女之戀在徐婉然的學校屢見不鮮，沒有人戳穿什麽，沒有人肆意宣揚，大家都是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就徐婉然自己來說，她也有這樣的朋友，她可以接受，她不會反對，畢竟那是別人的生活，她不能插手，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沒有資格。

可現在，哪怕徐繼然還沒有承認，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了。

不是說因為發生在自己姐姐的身上她就會極力反對或者支持，她只是替徐繼然擔心，李素琴知道了會怎麽樣？

徐繼然不是不知道，母親的脾氣對這種事有多接受無能。她要怎麽說服母親，她要怎麽解決亂七八糟接踵而至的問題以及麻煩？

何況，對方的家庭不會好到哪裏去吧，萬一徐繼然堅持下來了，傷害了所有人，然後對方放棄了呢？徐繼然要怎麽辦？

說白了，徐婉然覺得女女之間，要比男女之間複雜一些，家庭以及社會，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關鍵，社會還是好說的，家庭是最大阻礙吧。

在中國，在各種傳統文化束縛之下，真的很困難。甚至是出國，也難逃家庭牽絆，按照徐繼然的性格，她怎麽會不顧一切地為了誰而放棄養育自己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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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的，徐婉然堅信自己的想法，現在，只希望徐繼然真的只是把那個口中的朋友當做朋友。

如果不是朋友，也希望對方能早些另徐繼然失望放棄，甚至，直回來。

再困難，徐婉然能做到的話，她還是希望自己做出來。

她做好準備，等着進了卧室就要追問徐繼然了，而徐繼然自然感受到了妹妹的侵略性目光，她也坦然了些，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徐婉然比起李素琴要好解決的多。

對徐繼然來說，妹妹可能會變成她的助力，她要先說服對方。

電光火石間，李素琴終于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微妙，姐妹倆都只是盯着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自己也不好插話，就倒了杯水進了房間。

徐繼然看母親走了，也就進了卧室去，徐婉然在身後跟着。

“姐。我有事想問你。”徐婉然開門見山，沒有給徐繼然轉移話題的機會。

徐繼然看妹妹如此直接，更确信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聰明如徐婉然，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性向，她倒是也沒有想逃避：“你問吧，我知無不言。”

“你昨晚去陪的那個女孩子，你不許騙我，”徐婉然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是不是就是你喜歡的人。”

徐婉然想着徐繼然如果否認，不管是不是真心，都能讓自己緩解一下緊張情緒吧，可是徐繼然偏偏就承認了呢：“是，所以你們說是不是男朋友，我否認了。”

“那麽女朋友呢？是不是女朋友？”徐婉然又問，她覺得自己在退步。

徐繼然笑了，她發現妹妹不死心，明明發現了自己，還要垂死掙紮，現在她就是想要自己說不是吧。

“你笑什麽？我在問你話，你還沒有回我呢！”徐婉然有些氣急敗壞，姐姐真是的，怎麽能掉自己胃口。

“不是女朋友，只是我喜歡的人，她有男朋友了。”徐繼然聽見徐婉然終于呼出了剛才吸進去的氣體：“這樣啊，那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就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的，她對我也有喜歡。”徐繼然的話讓妹妹覺得不安。

“這對你不公平，她就算喜歡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我猜的對嗎？”徐婉然邊思考邊說着：“我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因為家裏的原因，哪怕互相喜歡，也沒有在一起，同性戀這種情況應該很多吧既然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又何苦呢？”

“哦？”徐繼然不是很懂妹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叫我換一個女孩喜歡嗎？”

“不是不是，”眼看着徐繼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徐婉然趕快解釋：“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放棄這個女孩子，我懂你的性格，我猜你不會喜歡別的女生，所以還不如幹脆試試喜歡男人？”

“嗯？”徐繼然驟然瞪大了雙眼：“喜歡男人？”她被妹妹的邏輯弄得有些雲裏霧裏。

反而是徐婉然被看得不好意思，她當然明白對于彎的人來說，這不太可能，不過，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在李素琴發現之前，她想試着把姐姐掰直，雙眼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可以考慮？”

“可是我，”徐繼然失笑了，有些無奈的磨練一把妹妹的頭：“婉然，我只喜歡過這麽一個人，并且不管她是怎麽樣的，我都喜歡，就算她不喜歡我。”

頓了頓，徐繼然接着補充：“她很清楚我對她的感情，我不知道跟她表白是不是讓她覺得唐突，但是我想，她能明白我的心意是真的，她人很好，也很好看，怎麽說呢？她在我心裏已經算是無可替代的人了。

至于你的意見我不會考慮，我不會接受任何一個男人，不管他怎麽樣，就像我現在要你考慮接受一個女人一樣，道理非常簡單。性向這個問題，你可以放棄改變我了。”

“難道她傷害你，你也能甘之如饴嗎？”徐婉然不死心的問她。

“傷害？”徐繼然溫暖的笑容夾雜了些許自嘲：“如果她能傷害我，至少說明，她沒有把我當做陌生人完全不聞不問。”

徐婉然內心有些難過，她的姐姐什麽時候這麽落寞過，她從來都是風光無限的。現在卻因為一個女人，寧願承受人家的傷害，都不願意換一個人喜歡呢！

她并不能幫助姐姐做決定，但是，只要有機可乘，她就會勸說這個死心眼的人去喜歡別人，實在不能喜歡男人的話，哪怕喜歡一個也喜歡她的女人也是好的。

“姐，你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我怕是勸不動你，但是我想說，如果這個人真的讓你太難受，你就放棄她，這總可以吧？”徐婉然商量着，語氣也軟下來，她覺得自己是為了徐繼然好，徐繼然總該領情的，哪怕是為了她自己，不為了別人考慮，都會接受她的話。

徐繼然很明白，這個妹妹在關心自己，她害怕自己受委屈，可就像她自己說的，張珥以哪怕是傷害她，也比現在壓着自己的神經，勉強接受她的強。

并且，是她徐繼然的喜歡，帶給了張珥以難過才對。她的萌萌本來應該是一個輕松快樂的人啊。

敷衍着答應了一句好，徐繼然就不再和徐婉然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

徐婉然憂心忡忡的看着徐繼然背對着她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關上房門出去看電視了。

徐繼然倒是沒有做什麽了，她覺得妹妹确實是為了她考慮的。是她很清楚，徐婉然是為了她好，是為了這個家好，一旦說出來，不知道母親會怎麽樣呢？

她想不出來，可現在，徐繼然不想要這份好。

出櫃一直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徐繼然之前看過很多和家裏出櫃的女孩子，遭到了哪些待遇她也很清楚。

身為女人，喜歡女人，在這個社會為禮法不容，徐繼然沒有任性過，她都是按照別人的意願，守護責任，這一次怕是她唯一的任性，并且是情節最嚴重的任性了。

那麽現在就要為了将來做準備了吧，徐繼然想着。

要開始攢錢，馬上畢業了也得盡量找到工作，考研什麽的，如果能就考，不能的話，還是不要了。

要徹底靠自己了，所有通過家裏找到的渠道關系都要慢慢疏遠。經濟獨立，才能有資本對抗或者說，才能有話語權。

之前在學校兼職賺來的錢大部分捐給了貧困地區，以後要更努力才對。思來想去，徐繼然有些頹喪，她所有的東西都是家裏給的，要自己獨立起來談何容易，不過，好在她有自己的人脈，只是這些朋友還沒有進入社會而已。

不管怎麽樣，我是要獨立的，徐繼然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