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憶戀人(一)

失憶戀人(一)

第七軍團駐地。

在一衆肅穆的黑色軍裝中,一個銀發藍衛衣青年顯得尤為突出。

那青年容貌生得極好,柳葉眉,秋水眸,單薄的嘴角上挑,似笑非笑,卻帶着若有若無的情意。

姚流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禁被青年的風華吸引得有些失神。

“姚上校,怎麽了?”銀發青年似乎是因為有些感冒,說話時還帶着淡淡的鼻音。

“沒什麽,沒什麽。”姚流連忙回神,将話題帶回正軌:“這次試驗機甲的參數記錄已接全部完成,我現在帶時先生過去。”

銀發青年,也就是時灼與姚流并肩走着,一隊士兵迎面而來。

那隊士兵中央簇擁着一個俊朗的黑發青年,那青年穿着帝國将領的黑色軍裝,胸前挂着銀制狼紋勳章,而他本人氣質,亦如孤狼般冷傲危險。

初見故人,時灼下意識多看了黑色軍裝青年一眼,對方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漆黑的眼眸注視着時灼。

那目光深邃幽暗,如同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似乎要将時灼的身影吞沒,可是再一看時,那目光又異常空洞,不帶有一絲情緒,仿佛在他眼中,時灼微小到不值一提。

有周圍人的打斷,時灼不過與黑發青年對視一眼,對方便匆匆轉移目光。

黑發青年依舊在人群簇擁中離去,而時灼只是一個普通的實驗人員。

姚流注意到時灼的目光:“剛才那位殿下,時先生認識?”

“不認識。”時灼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那位就是咱們帝國第一皇儲盛鈞殿下。”姚流說話時不由自主帶有幾分崇敬:“他帶領第三軍團數次對抗蟲潮守衛帝國,聽說這一次盛鈞殿下回來是陛下有意放權給他,讓他在盛都學習處理政務。”

時灼想起記憶中的那個永不服輸的青年,與之前驚鴻一瞥的那個冷傲深沉青年,不由感慨時過境遷。

二十年能改變很多事情,比如将一個充滿棱角的原石打磨成一個深沉的黑曜石。

收回思緒,時灼想起了自己今日前來的最主要目的。

“姚上校,阿堯現在灰II星系還好嗎?”時灼的眼中滿是關心與期待,那溢滿感情的雙眸令姚流有一瞬間的驚訝,他沒想到一向以冷靜理智狀态示人的時灼會有這麽感性的時候。

大約是注意到姚流的驚訝,時灼垂下眼簾,語氣平淡卻又失落:“之前阿堯每日還會通過光腦聯系我,只是上次他說他有重要任務後,我就再也聯系不上他了。”

“我等了一周,但是阿堯依舊沒有聯系我,我擔心阿堯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時灼輕咬嘴唇,看起來惶恐又有些不安。

姚流笑了笑,寬慰時灼:“時先生不用擔心,賀少校帶領的小隊正在進行勘探任務,信號不好是正常的。勘探任務時限不短,有時候花費一個多月也有可能,所以時先生安心在家等待賀少校歸來就好。”

聽見姚流的話,時灼擔憂的臉龐才展顏一笑:“多謝姚上校。”

似乎是注意到時灼與姚流的對話,1379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

「宿主,現在的賀堯已經受傷失蹤兩天了,今天主角受司白就會撿到失憶的賀堯。」

「嗯。」

面對時灼冷淡的回複,1379開始擔心起自己不谙世事,天真單純的宿主來。

1379是在一片廢墟中遇見時灼的。

時灼是人形兵器,為他的國家征戰百年,一統天下。但是在這之後,他強悍的武力值受到了當權者和世人的懼怕,于是為殺戮而生的人形兵器失去了他存在的意義,走向毀滅。

與之一起毀滅的,還有他的國家。

1379作為救世系統,在知道時灼的經歷後覺得時灼非常符合它宿主的要求。

它救下了瀕死的時灼,在那之後,他們開始了到各個世界成為救世主的旅途。

在成功完成50個A級以上任務後,時灼厭倦了這樣刀口舔血的生活,想要退休,過上養老生活。

他們現在身處的世界,就是時灼的第一個養老世界。

這是時灼曾經做過任務的世界,在那個任務中,他是聯邦萊特溫家族的繼承人,希明·萊特溫。

二十歲軍校畢業的他加入軍隊,在對抗蟲族的戰場上征戰六年,成為聯邦少将,最終殺死母蟲,拯救星際,卻與衆人失去聯系,不知所蹤,外界公認他已經死去。

如今時灼來到了自己失蹤的二十年後,成為了一個狗血文的炮灰男配。

他是被主角攻賀堯從星盜手中救下的小可憐,被賀堯一見鐘情,成為賀堯的戀人。

故事進行到這裏或許是個圓滿的結局,但是時灼不是主角受,他只是個炮灰。

所以在與賀堯相戀一年後,賀堯接到第七軍團命令,離開盛都星執行任務。

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賀堯身受重傷失憶,并被司白撿到,失憶的賀堯喜歡上了精心照顧他的司白,兩人很快成為了戀人。

三個月後,賀堯被第七軍團找到,與司白一同返回盛都星。在醫生的治療下,賀堯恢複了大半記憶,但是雖然他記起了時灼,卻依舊選擇和司白在一起,放下了對時灼的感情。

作為前戀人的時灼當然不願意,他數次糾纏賀堯,卻被賀堯厭惡,最終只能遺憾退場。

他的存在,大概就是主角受生氣或者吃醋時能對賀堯拿喬的工具人。

對于時灼來說,他要走的劇情不多,更不用跟上次的自己一樣還要去戰場跟蟲族拼命,可以說是十分安逸的養老世界,時灼對此也比較滿意。

1379覺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這個狗血的劇情。

在它看來,時灼從沒談過戀愛,單純得和白紙一樣,與賀堯相處的一年,或許也動了真心,但是顯然根據劇情的不可抗力,時灼的真心只會是一場空。

唉,1379心中長嘆,情之一字最傷人,它一定要好好安慰宿主受傷的心靈。

時·小可憐·單純·深受情傷·灼正在思考之後的規劃。

只走這個劇情對于他來說有點無趣,他倒是想挑戰一下劇情的不可抗力。

如果賀堯沒有放下對他的感情,或者賀堯重新愛上他,這個世界有會有怎樣的變化呢?

這個試驗想想就比當什麽救世主有意思多了,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想放飛一點。

完成這一切的第一步,就是維持深情人設。

……

時灼跟随姚流來的試驗場,看新款機甲飛雷的實驗狀況後,将飛雷的實驗數據收集完,便離開了第七軍團駐地,回到了帝國第一研究院。

時灼在等電梯時,身旁只有一個人,他同組的同事李固。

看見他,李固嗤笑一聲:“從第七軍那裏拿到飛雷的數據回來?”

“你也只配做這種工作了。”

“一個沒有任何學歷,只靠賀少走後面加入我們研究院的人,想必是沒有資格接觸我們研究院的核心工作。”

李固說到核心工作時特意加重語氣,似乎是想嘲諷時灼。

時灼對此熟視無睹,這樣的話他聽多了,早習慣了,而且他一個經歷過50多個世界,總年齡超過三千歲的老人家,是真的對這種口舌之争沒興趣。

他是來這個世界養老的,也懶得來那套打臉逆襲流的劇情,人家愛怎麽說怎麽說吧,他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來到27樓,時灼将飛雷的數據交給他所在的第六研究組的組長許游年。

許游年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待人溫和,品性高雅,更有一顆愛才之心。

他能加入帝國第一研究院,正是在許游年的擔保之下。

他被賀堯帶回盛都星後不想當一個被賀堯養的米蟲,于是想起自己曾經的機甲設計師的願望,便讓賀堯給自己一個可以向帝國第一研究院自薦的機會。

還是希明·萊特溫時,他就學過機甲設計,他的機甲“雪銘”就是他自己親自設計的,這一次給帝國第一研究院的設計案是他的雪銘的升級版,他命名為“千雪”。

許游年看完他的設計案後格外激動,不僅極力邀請他加入帝國第一研究院,還給他八年時間,讓他完善他的設計案,包括克服其中的技術難題。

當然,這也不代表他只需要每天坐在辦公桌上修改方案,他時不時也會被安排一些普通工作,參加一些小項目,比如這一次,去第七軍團取回飛雷的數據,而他也是飛雷的設計師之一。

許游年見到時灼,溫潤地笑了笑:“飛雷的實際操作效果還好嗎?”

“看起來還行,但是還需要根據數據進行驗算。”

“辛苦你了。”許游年笑着點點頭:“小時,你應該聽說盛鈞殿下回盛都星的消息了吧?”

“聽說了,之前在第七軍團駐地還有一面之緣。”

“其實盛鈞殿下這次回盛都星并不只是陛下将他召回這麽簡單。”

“小時,你知道星際英雄希明·萊特溫少将嗎?”

許游年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深陷在回憶之中。

他永遠不會忘記與那個被稱作“星際明月”的金發青年的一面之緣。

哪怕二十多年過去,青年的容貌在他記憶中已經漸漸模糊,但是那個矜持高貴的小少爺為了拖延時間掩護衆人撤退,毫不猶豫進入“雪銘”的背影,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間。

他曾以為自己有機會與那個小少爺再見一面,或許還能探讨該如何幫助那位小少爺改進他的“雪銘”……

這一切的願景成為了他的奢望、他的遺憾,以至于在得知青年的死訊後,他甚至沒有勇氣再看青年的照片一眼,任由對方的畫面在心中漸漸模糊,仿佛這樣就能将心間的傷痛抹平。

許游年強壓心中的苦澀感,緩緩說:

“二十年前,聯邦的萊特溫少将與母蟲同歸于盡,蟲潮銳減,原本我們以為能在下一次母蟲誕生前迎來和平,可是事與願違。”

“雖然沒有母蟲,蟲族依舊在自行進化。據盛鈞殿下所言,他在前線遇見了一個特殊的高等蟲族,那個蟲族的外殼十分堅硬,四肢和口器無比鋒利,他與那個蟲族戰鬥了整整五個小時才将對方擊殺。他自己的機甲也因此損毀。”

“小時,你在設計案中提出的原放射元素合金的技術,現在可以提前研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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