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負擔
負擔
外面天色漆黑，對面居民樓零零散散亮着燈，她反手拉上玻璃門，接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溫母的質問迎面而來：“手機怎麽關機了？”
“沒電了。”
“好好地去趟香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要鬧分手？”
“沒什麽，就是不合适。”
溫母理解不了，聲音大了些：“才三個月，真正處的時間連一雙手都沒有，你怎麽就知道不合适？”
她很倔強：“我知道的，不合适。”
溫母的脾氣被她激起：“不要小孩子脾氣，你已經長大了！時谙人不錯，又沒做錯什麽，好端端地因為一點不合适就分？哪有人天生就合适的？凡事都需要經營，不要碰到點小麻煩就逃避，跟你那個沒出息的爸一樣！”
溫淇擡頭望着夜空，眼底有些黯淡。她和媽媽總有意見相左的地方，但出發點都是以她的角度為她好。
世上不是每個大人都開明諒解，能和孩子平等溝通，聽取意見的。
溫淇念及媽媽早年離異，一個人帶着她，至今未曾再婚，身邊最親近的人只有她，所以總是盡量順從忍耐。
溫母見溫淇半晌沒說話，語氣放緩：“淇淇，時谙還是很喜歡你的，立馬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好好勸勸你。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談呢？你和他好好談談，把問題解決就好了。”
“淇淇，媽媽從小到大沒讓你做過什麽事，這次聽媽媽一次，去和時谙好好談談，別動不動就分手。”
溫淇不想讓媽媽生氣，可是她不能再順從了：“我和曾時谙徹底分手了，我不喜歡他，和他在一起很累。”
溫母氣她油鹽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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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以後別再給我介紹了，我不喜歡，會有負擔。”
溫母氣得連說三個“好”，“我以後再不管你了！”說完，“嘭”地撂下電話。
溫淇放下手機，心情十分低落，推開窗任冷風吹進來，臉上身上吹得涼飕飕的，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吹了一會兒，她鼓起臉頰呼出一口氣，感覺心情恢複了些，關上窗戶，走出陽臺。
屋內開着暖氣，後知後覺感覺到身子的寒意，她站了一會兒，走進卧室。
梁詩洗過澡正躺在床上刷手機，聽見腳步聲擡頭看了眼溫淇的臉色，不用說，肯定鬧得不愉快。
溫淇為手機繼續充電，掀開被子爬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到肩膀以下。
時間已經不早了。
梁詩把手機關機，臨睡前又去了趟洗手間。
關燈，睡覺。
卧室昏暗，梁詩疲累一天打了個哈欠，對她說：“明天我早些下班，咱們出去吃吧！想吃什麽？我請客。”
溫淇知道梁詩在變法兒安慰他，轉移她注意力，
“火鍋？日料？烤肉？西餐？···聲明一點，高級大餐我可請不起。”
溫淇認真考慮起來，“等我搬了新家，我請你去我家吃火鍋。”
“也成，不過也不用太着急搬。”兩人睡一張床，吃一頓飯，總讓梁詩仿佛回到大學時光。
溫淇格外識趣：“我可不想打攪到你男朋友。”梁詩男友是個富二代，某次聚會認識的，算算時間也一年多了。
“關他什麽事？我都沒讓他上來過。”
黑暗中，溫淇察覺到梁詩語氣裏的不開心和郁悶，忽然想起，她似乎好久沒在自己面前提過男朋友的名字。
說完那句話，卧室一片寂靜，不過一會兒，枕邊響起勻長的呼吸聲。
溫淇習以為常，甚至有些羨慕。
她希望失眠別看菜下碟，找上自己。
半夜，窗外刮起了風，快睡過去前，溫淇想：北京真冷啊，比香港冷多了。
北京夜裏刮起了大風，以至于早上溫淇在去工作室的路上，脖子上多條暗色羊毛圍巾。
出了地鐵，往前走200米，經過咖啡廳快餐店，走進一幢寫字樓。
不大不小的一間服裝設計公司，說是公司倒不如說是工作室。
公司是她外公留下的，以前專做中式婚服和旗袍，攢了一些老主顧，被溫淇大學接手後，漸漸開始做定制禮服，慢慢的，也有了些生意。
雖不是很忙，但一年下來仍有多餘。
進門前，溫淇無比感謝外公，讓她有份喜歡的工作，且沒有上司同事的壓力，輕松自在。
柳茹正盯着電腦屏幕上，聽見推門動靜，擡頭一看：“溫淇姐，你回來了！”
溫淇把手裏拎着的紙袋放在桌上：“香港的糕餅，自己拿。”
“歐耶！”
柳茹去拿糕餅，甄姨放下手中的布料，笑着望向她：“回來了。”
溫淇點點頭，把另一個紙袋遞給她：“給您買的禮物。”
打開紙袋，是一條淺咖色格紋圖案的羊毛披肩，淡雅複古。
甄姨見了，笑容婉約。
溫淇幫她披上試了試，看向鏡子：“當時路過一家手工店鋪，第一眼，就知道一定配您。”
柳茹吃着糕點，不住點頭，滿口稱贊：“好漂亮！”
看得出，甄姨很喜歡，問溫淇：“給自己買東西了嗎？”
“給您買就當是給自己買了。”
甄姨無奈地笑：“你這孩子···”
柳茹把最後一口糕餅盡數塞進嘴裏，拍拍手上的碎屑，等咽下去才感慨道：“淇姐一回來，甄姨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溫淇：“你少犯低級錯誤，甄姨的笑會更多。”
柳茹理虧，吐舌做了個鬼臉，逗得溫淇莞爾。
糕點吃了兩塊，接下來不得不面對糟心的顧客。
“淇姐，之前那個劉小姐打電話來說，她看過設計圖稿了，對婚服不太滿意，要修改。”
溫淇對這位劉小姐記憶深刻：“她男朋友不是說可以了嗎？”
“我也是這麽說的，可是她說，婚服的事她做主。”
拜這位劉小姐所賜，柳茹現在一看見她打來的電話，就一個頭八個大，忍不住發起牢騷：“預算不多，要求還挺多。第一次她說沒什麽想法，讓咱們設計就好，等設計圖給她看了，又這不行那不行，就是不說自己要什麽樣的花樣圖案，讓別人猜。溫淇姐溝通好久，總算了解她的喜好，她男朋友說可以了。我以為這事圓滿結束，沒想到還沒完呢！”
她随口一句話，別人要幾天幾夜才能趕工設計出來。
這種客戶怎麽這麽巧讓他們給碰上了？
這劉小姐是不是故意的？
溫淇很無奈：“有告訴她，超出修改次數就加收費用嗎？”
“當然說了，可人家半點不當回事，還嚷嚷着去別家做，說別人的服務設計都比咱們強，她怎麽不比價格呀？”
顧客是上帝，看在錢的份上，溫淇決定再忍忍：“打電話問劉小姐什麽時候有空，見面詳談。”
“哦。”
柳茹給劉小姐打了電話，得到的回複是周日下午16點，在她家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