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宋央也沒再追着不放，由程述去了，他願意待着是更好的。
“之前他們跟我提到溫小姐的時候，我也有看過你的賬號，作品非常棒，專業功底是沒問題的，但是我沒想到，原來你本人這麽漂亮！”
溫檸笑了笑，謙虛道：“您過獎了。”
“溫小姐不用謙虛，我也是見過很多新人，但是像溫小姐條件這麽好，氣質突出的，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幾個。”
“我覺得你挺有潛質的，有沒有考慮進圈進娛樂圈？”
“我……”
溫檸拒絕的話沒來得及說完，程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找她來是為了談什麽，應該不是為了簽人。”
宋央笑道：“一舉兩得，有什麽不好。”
“她真的非常有潛質，我很看好她，就像我當年簽你一樣，你今天的成績已經證明了我看人的眼光是非常準的。”
“她不願意，你不用再勸了。”
宋央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程述：“你跟溫小姐以前認識嗎？”
“是。”
“不認識。”
兩個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完全不一樣的答案，讓宋央更加确信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不為人知的過去。
“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程述頓了頓，靠在沙發上，側着身子，背對着溫檸，改了口：“不認識。”
“OK，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但是如果溫小姐改變主意了，随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您。”
“還是言歸正傳，具體的工作內容你們工作室那邊應該跟你溝通過了，還有什麽疑問嗎？”
溫檸偷偷瞟了一眼程述，起初聽到這個工作的時候，她非常吃驚，如果以她的本意，肯定是會拒絕的，但老板那邊極力勸她，希望她接下這個活，不光是為了她本人，也為了整個工作室的發展。
溫檸被說動，還是松了口。
程述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抿成一條線的唇和緊繃的側臉線條，側顏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人。
“溫小姐？”
宋央開玩笑似地說道：“你也是程述的粉絲嗎？”
“我看你剛才看他看得入神了。”
宋央不緊不慢地丢出這麽一句話，卻如平地驚雷一般，讓溫檸的臉徹底紅透了。
“我……”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窘迫的是，被她偷看的人就坐在離她不超過一米的位置。
“很正常，我們公司的女員工見了他也都激動得不得了，他這張臉确實是足夠讓人驚豔的，不然我也不會只見了他一面就決定要把他簽下來。”
“看多了，就習慣了，有時候還覺得他幼稚，跟個小孩一樣。”
程述摘下帽子，瞥了一眼溫檸，見她視線始終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随手将帽子一扔，望向了落地窗。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說話就是這樣的，溫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沒關系。”
“關于工作內容我沒什麽問題了，就是看您那邊還有什麽要求。”
“那我就說一下。”
“我希望漫畫的頻率要保證一周一次，捕捉他工作之餘的一些瞬間，需要你有網感，知道粉絲喜歡看什麽，粉絲喜歡的點在哪裏，投其所好。”
“我想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你的微博賬號我看過了，有好幾十萬的粉絲，跟粉絲的互動狀态很好，粉絲黏性也很高。”
“這樣，我們先試一個月，看看效果，當然，這一個月我會正常付你酬勞，有問題嗎？”
“可以。”
溫檸雙手抓着自己的包帶，悄悄看了一眼程述：“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
溫檸的心砰砰地跳，背對着程述，不敢轉身，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我還沒看過你的作品，不一定是我喜歡的風格。”
程述轉向宋央，與其說是征求意見，但語氣篤定，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不喜歡的話，可以換了她吧。”
宋央是商人，在談合作的時候，習慣性地強勢，但面對不同的人，她有不同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對溫檸這樣涉世未深的年輕小女生，她的語氣也要柔和些，沒有平常的嚴厲。
程述對外是高冷話少的形象，但實際跟程述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反而比一些以好脾氣著稱的明星态度好得多，十分配合，基本上不會提任何額外的要求，人也很和善。
連她都能做到的事，一向好說話配合度很高的程述卻一反常态，甚至可以說是刁難的态度讓她大為驚訝。
“程述，你在做什麽？”
他的話完全沒有給溫檸留面子，非常地讓人難堪。
“既然是替我工作，以我為中心，那我提點要求也不過分吧，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作品是不是我喜歡的，這有什麽不妥嗎？“
溫檸咬緊唇，抓着包帶的手緊了又松，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對不起，我今天沒有帶作品來，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去我的微博賬號看，或者您覺得有必要，我下次給您送過來……”
“溫小姐跟人說話的時候都是這樣背對對方的嗎？”
“為什麽不轉過來看着我，起碼的尊重應該要做到吧。”
宋央拉了拉程述：“你怎麽了，有點過了。”
溫檸慢慢地轉過身，終于擡起頭，直視程述。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只覺得眼睛酸得厲害，連近在咫尺的程述，她都覺得有些模糊起來。
“抱歉，如果您對我不滿意的話……”
“沒帶作品來，那就現場創作吧。”
程述注視着溫檸，語氣生疏淡漠：“對你來說不難吧，還是這麽久不畫，已經生疏了？”
那時候，她畫了數不清的程述的畫像。
安靜睡着的程述，認真思考的程述，凝視着她的程述……開心的、皺起眉的還有生氣的……屬于程述的每一個神情動作，一直是她珍藏的記憶，但沒有哪一張臉是如今這樣，陌生地看着她，漠然地，只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這張臉讓你沒有創作靈感嗎？”
“你的工作是完全圍繞着我，以我為中心，全心為我服務的，如果不喜歡我的話，又怎麽能夠創作出讓粉絲喜歡的作品？”
“都說創作者的情感會投射到他們的作品之中，用不用心，有沒有愛，這件事是藏不住的，即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來。”
“你讨厭我嗎？”
程述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在場的其他兩個人都難以忽視，還是宋央出來打圓場。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平常一副冷臉很吓人的吧，要不是粉絲，誰受得了你這種性格，我看你是吓到她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程述依舊不退讓。
“沒，沒有。”
“沒有什麽？”
“不讨厭。”
宋央将程述往邊上拉了點，對溫檸解釋道：“不好意思，他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天就這樣吧，下次會有工作人員聯系你，你先回去休息。”
“好……”
“我想你應該不能回去休息。”
“我下午還有工作，你應該要跟着我一起。”
溫檸有些意外瞪大了眼，望着程述。
程述的視線只是快速地在溫檸臉上閃過，然後移開了臉：“你需要全方位地了解我，不跟着我去工作，怎麽了解我的事？”
“還是說你已經很了解我了？”
“沒……”
“宋總，你覺得呢？”
程述說的确實有道理，宋央沖着溫檸點頭：“那就麻煩宋小姐了。”
說完後，程述戴上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地率先出了門。
小樂愣了幾秒，才緊跟了上去。
程述走到門口，對身邊的小樂道：“把人帶上。”
“什麽？”
程述幹脆轉身，走到溫檸身邊，一把抓住了溫檸的手腕，拉着她出了門。
溫檸詫異地望着程述的手，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連拒絕都來不及。
背後的小樂驚訝道下巴都合不攏，直到宋央提醒，他才飛奔着跟了上去。
一路上，公司員工的指指點點讓溫檸如芒在背，她掙紮了好幾次，想讓程述松開自己，但程述都沒什麽反應，像是毫無知覺。
“您還是松開我……很多人在看。”
程述看了一眼別扭的溫檸：“我很忙。”
“你走那麽慢很耽誤時間，如果去遲到了，要賠違約金的，你能付得起嗎？”
一聽違約金三個字，溫檸立刻安靜了。
以程述的身價，違約金肯定也是天價，她根本不敢想的數字。
保姆車在停車場，上車的時候，溫檸看了一眼小樂身邊的空位，然後下意識地看向了後排程述身邊的空位，還是自覺地坐到了小樂身邊。
保姆車開出去一段路，車上一直很安靜，直到程述開口。
“音樂聲很吵。”
小樂立刻去關掉，心裏倒是犯起了嘀咕。
平常都是一上車就打開的，今天突然又嫌吵了。
溫檸坐在小樂身邊，卻是如坐針氈。
原本覺得是遠在天邊的人，這時候就在自己眼前，跟自己同處一個空間，兩人的距離僅僅隔着一個椅背，得以窺見私下最自然最放松狀态下的程述，這是溫檸從來也不敢想的事情。
她不敢回頭去看程述，掙紮了好久，才擡眼，想從鏡子裏看一眼程述。
但一擡頭，鏡子裏出現的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兩人的視線通過窄窄的一面鏡子交彙到一處。
溫檸想起了曾經看到的粉絲對程述眼睛的描述。
天生的多情眼，無論看着誰，都是無比深情，與他對視時，會很難控制陷入無盡的幻想，好像自己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那個人，有一種被他選中的錯覺。
就像此時此刻，看着她的程述，就給了她這樣的錯覺。
明明知道不該，溫檸還是會無法自拔被他那雙眼睛吸進去。
程述毫不避諱，即便對視，也看不出半點緊張，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的慌亂不安。
這時候，小樂先是看了一眼後排的程述，見他閉着眼，這才小聲開口：“溫小姐……”
“嗯，什麽？”
“其實……我妹妹一直很喜歡你的畫，還是你的粉絲，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送個簽名畫給她？”
“當然可以。”
溫檸從包裏拿出了便簽本：“只有這個，可以嗎？”
“好，只要是你親手畫的，她肯定都當寶貝的。”
溫檸三兩分鐘就完成了一副簡筆畫，這是她最拿手的風格，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形象躍然紙上，溫檸在角落簽下了自己的網名。
“希望她會喜歡。”
小樂喜出望外：“謝謝！”
“好可愛，她肯定喜歡的，你好厲害！”
“沒有……”
“溫檸，你很喜歡做這種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