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程述長舒一口氣，終于安心下來。
溫檸卻是突然哭了起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程述都有些手足無措。
他聲音有些僵硬：“你怎麽了？”
“你終于來了！”
程述看着滿臉是淚的溫檸，蹲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巴掌大的臉被眼淚糊花了，不顧形象地大哭着，某一瞬間，有點像是被人遺棄了的小狗，哪裏也不敢去，在原地等着自己的主人。
這使得程述那些原本就在嘴邊的責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程述把自己的沖鋒衣脫下來，披到了溫檸身上，然後在溫檸身邊坐了下來。
溫檸看見只穿着一件單薄T恤的程述，就要把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程述，只聽程述道：“穿着。”
“那你冷不冷？”
“冷。”
“還是你穿吧。”
程述看了一眼溫檸：“你怎麽這麽麻煩，那我們一起穿，行了吧。”
“啊？”
程述穿上外套，一把将溫檸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外套敞開着，把溫檸露在外面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程述還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溫檸都被遮住了以後這才放心。
溫檸的臉緊貼着程述的心口，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到就在她耳邊響起。
溫檸眼淚都還沒幹，在這裏待了一個多小時，手腳冰涼，臉頰也是冷冰冰的，這時候，貼在程述胸口，感受到屬于程述的溫度，終于有了點暖意。
雖然這樣的舉動太暧昧，但是實在是太溫暖，即便不合适，不恰當，溫檸也舍不得推開，只想這樣的時刻能再久一點。
程述突然握住了溫檸的手，溫檸一驚，條件反射一般想掙脫開來，但程述一手包住了她兩只手，稍微用了點力氣，她就難以動作。
溫檸的手很涼，一點溫度都沒有，程述的手剛一放上去的時候，都有些意外。
“你手怎麽這麽涼？”
“很冷？”
溫檸的聲音細到幾乎聽不見：“嗯。”
程述把外套裹緊了點，溫檸的身體跟程述的距離也更近了些，兩人的氣息都糾纏在一起，暧昧過頭了。
溫檸心裏有太多問題，但程述不說，她也不敢問，只能睜着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就這麽維持着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你怎麽不說話？”
程述說話的時候帶動着胸膛也跟着震動，溫檸聽着，心跳的頻率在某一刻也跟着共振，耳邊嗡嗡的，連程述的聲音聽着都有些模糊不清。
夜裏很黑，但是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在城市裏很少看見這麽美的夜空，不遠處還有潺潺流水聲，原本是令溫檸害怕的聲音，但這一刻，有程述在她身邊，她原本不安的心就此平靜下來，也開始欣賞眼前的星空。
程述一低頭，只見溫檸正仰頭看着天空，安安靜靜，眼神柔和，淚痕還在眼下，嘴角有淺淺的弧度。
程述也跟着仰頭，真是很漂亮的星星！
“你怎麽找到我的？”
溫檸問了一句，很久沒聽到程述的回答，一回頭，映入眼簾的程述線條漂亮的下颌線，一時間，溫檸有些出神，怔怔地望了很久。
“不知道你怎麽上的學，記住，以後如果找不到方向了，就看天上的星星。”
“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北極星，面對着北極星的方向就是北方。”
溫檸有些驚喜地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還有這個辦法。”
“那你當時怎麽沒想起來？”
“一個人在這裏，太害怕了，沒想起來。”
溫檸還是有些疑問：“你怎麽知道我進來這裏了？”
程述當時說的是在門口等，按理說，他應該不會想到她來這裏了。
“我等了你半個小時。”
“對不起。”
程述繼續道：“還以為你故意折騰我，讓我等着呢。”
“我沒有。”
程述當然知道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溫檸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你那麽晚了還沒回去，肯定會擔心，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也是第一次來，肯定不會有那麽大膽子大晚上跑出去玩，所以覺得不對勁。”
溫檸有些委屈：“有人告訴我你在這裏等我，我才來的。”
“你就不想想他說的是真是假？”
“想了，想過可能是假的，但是又覺得萬一是真的，你等我等久了，肯定要發火。”
程述不滿意了，他脾氣哪有那麽差。
“我有對你發過火嗎？”
溫檸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最多也只是沒什麽耐心，要說發多大的脾氣，程述也沒有到這種地步。
“沒有吧。”
溫檸剛要搖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
“？”
“上次生日聚會，你對吳星輝動手的時候，我攔你了，你……”
聽溫檸說起這件事，程述也不怎麽高興。
“這也算？”
他就是生氣，但是溫檸阻攔，他也沒有再動手，還因為這件事被吳星輝到處在外面散播謠言，面子都丢盡了。
“你可真記仇，一件小事也記得這麽清楚。”
溫檸連忙解釋：“不是，我沒有……”
“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生氣嗎？”
“因為他說的都是假的？”
“因為你信他不信我。”
溫檸聽見自己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起來。
“你不是問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什麽事情？”
“我想問清楚，你對我的态度跟對其他人差那麽多，為什麽？”
程述問得直接，根本不給溫檸一點躲的機會。
“我沒有……”
“不要否認，我很清楚，所以，我更想知道原因。”
溫檸喉嚨發緊，心越跳越快，她閉上眼，心一橫，問道：“那……我們現在……這，算什麽？”
這麽親密的動作，這麽近的距離，你一說話，我的心就跟着顫，我們的手緊握在一起，我靠在你的懷裏，這又算什麽。
“什麽算什麽？”
溫檸想了很多種答案，唯獨程述此刻說的這句話是她不曾設想過的。
溫檸坐直了身子，拉開了跟程述的距離，硬邦邦地說了一句：“沒什麽。”
程述皺眉，不明白溫檸的脾氣從哪裏來：“你又哪裏不高興了？”
溫檸不說話。
程述把溫檸的臉扳過來，讓她看着自己的臉，語氣有些重：“你想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你不說的話，我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麽。”
溫檸眼裏有一層薄薄的水霧，鼻尖泛紅，看得程述心裏也不好受，聲音頓時柔了下來：“怎麽了？”
“我也不懂，你好像高興了就逗逗我”溫檸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道，“不高興了就對我冷着一張臉，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聽溫檸控訴似地述說着心裏的話，程述這才明白，原來溫檸一直的心結在這裏。
他全無經驗，根本不懂女生的心思，只想着以自己的想法去做。
程述盯着溫檸，認真又專注：“因為我喜歡你。”
溫檸眼裏迅速溢滿淚水，她有些恍惚：“你說什麽？”
“溫檸，我很喜歡你。”
溫檸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不然的話，程述怎麽會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對她說着喜歡。
天上的星星似乎都落下來了，溫檸眼前全是亮晶晶的碎片，好像有煙花綻放，真是無比美妙的一刻。
“你哭什麽？”
很認真的表白換來的卻是溫檸的眼淚，程述慌了。
就算她不喜歡，也不用哭吧。
溫檸暈乎乎的，還是沒忘記問：“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他為什麽會喜歡她呢，他那麽耀眼，完美的天之驕子，她好像太過平凡，她實在沒有自信。
“我沒有那麽好。”
程述笑：“嗯，确實。”
感受到懷裏人的掙紮，程述繼續道：“開玩笑的。”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原因。”
她犯迷糊的時候很可愛，做不出題一直苦思冥想的樣子也很可愛，委屈的時候讓他覺得心疼，看她被人欺負不懂得反抗，他只想保護她……太多太多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眼裏就只有她，根本放不下其他人。
溫檸沒什麽反應，輪到程述着急了。
“你到底怎麽想的？”
溫檸還是沒回答。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喜歡你。”
“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溫檸終于是繃不住，笑了出來。
聽着程述一句接一句的表明心跡，溫檸怎麽可能不動心。
但是，她沒有信心，畢竟對程述來說，他的選擇太多。
程述握緊溫檸的手，非常認真：“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
溫檸望着程述，面對這樣一張臉，這麽動聽的情話，她也願意不顧一切地勇敢一次。
溫檸摟住程述的脖子，将臉埋了進去：“我也好喜歡你。”
好喜歡，喜歡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喜歡到面對着你的時候就不知措辭，做什麽都不好，怕那些喜歡都一覽無遺地展現給了所有人唯獨你不知道。
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但又怕你知道以後就會避開，這樣的心情，你永遠也不會體會到。
溫檸的臉徹底紅透了，她還是鼓起勇氣，在程述的耳朵上親了一口。
程述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扶着溫檸的臉，瞪大了眼睛，眼裏亮晶晶的，很少在他臉上流露出的神情，溫檸還從沒見過他有這麽可愛的表情。
毛茸茸的栗子頭，眼裏閃着光，耳朵尖還有點可疑的紅色，可愛的炸毛小狗，喉結上的那顆小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得溫檸也羞紅了臉。
程述低頭就要吻上去，突然，溫檸伸手擋住了程述的嘴唇。
吻落在溫檸的手心，癢酥酥的，讓她全身發麻。
程述瞪眼：“？”
溫檸抵抗不了程述露出這樣的表情，真的會讓人有那種他想要什麽都給他的想法。
“我們該回去了。”
“你故意的。”
溫檸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我們不能在這裏待一夜。”
“你會感冒的。”
“這麽黑，找不到回去的路。”
溫檸不信：“那你怎麽來的？”
“不記得了。”
程述這副耍賴的模樣，溫檸根本生不起氣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程述做什麽，她都覺得好可愛。
以前覺得他脾氣急，但是現在好像更了解他一點，看透本質，只覺得就是個單純鬧脾氣的小孩子。
“那我們怎麽回去？”
“不知道。”
溫檸嘆氣，打算好好哄哄程述。
“溫檸！”
“程述！”
“你們在哪裏？”
“聽見了就回答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