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文完
正文完
跨年夜裏，漫天大雪，多的是一起等待着新年到來的小情侶，溫檸和程述在這一刻也像是無數普通情侶中的一對，享受着屬于他們的時刻。
溫檸緊緊地抱着程述不肯松手，她還沉浸在突然而來的驚喜中，怕自己一放開程述就會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下了飛機就趕過來了，手機沒電關機了，沒有回你電話。”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溫檸的臉貼着程述的脖子，感覺到一陣寒氣，冷冰冰的，沒什麽溫度。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嗎？”
程述抱住溫檸：“出什麽事了？”
剛才他仔細看過溫檸，全身上下看不出什麽問題，應該沒出意外，也不是受傷。
到這時候，程述才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遲到的，你別生氣。”
溫檸一直道歉，對于自己的遲到，她真的非常內疚，尤其是零下的溫度程述站在室外等了她三個多小時。
“我沒生氣，你沒什麽事吧？”
溫檸搖頭：“沒有，是爸爸給我打電話說家裏出了點事，我回去了一趟，所以來晚了。”
“是你家人嗎？怎麽了？”
“一點小事，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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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述抿唇，沒再追問。
他總有種感覺，即使他們兩個人複合，溫檸依舊沒有對他敞開心扉，似乎一直有事瞞着他。
溫檸并沒有把他當成可以依靠的對象，他們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人，但是，溫檸好像不這樣想。
“溫檸，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的。”
“我是你男朋友。”
程述收緊了懷抱，将溫檸抱得更緊，到底有什麽事不能告訴他的。
溫檸眼睛有些濕，鼻子一酸，還是搖頭：“沒有。”
可是聽到程述說出男朋友這三個字，溫檸心裏還是湧起一陣暖意。
程述是她男朋友，這是多幸運的事啊。
要多好的她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程述，她太清楚她跟程述之間的差距，她一直在說服自己，要更勇敢，可是，每一次看到程述，那些一直作祟的自卑總是難以控制地出現，讓她時刻都煎熬着，患得患失。
這時，人群突然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聚集，倒計時開始了。
溫檸看着大樓上不斷跳動的數字，伴随着數萬人一齊吶喊的聲音，她緊緊地握住了程述的手。
慢慢地，兩人十指緊扣。
溫檸眼中含淚，也跟着人群一群倒數。
“十……九……”
……
“三！”
“二！”
“一！”
最後一秒，溫檸閉上了眼。
就讓她奢侈地許一個願望，她跟程述在一起的時間能更久一點，更久一些。
溫檸慢慢睜開眼，望着程述。
新年的第一秒，看到的是程述，是她喜歡的人，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一刻。
周圍的情侶都開始接吻，溫檸雙眼亮晶晶，因為溫度太低，鼻頭被凍得有些泛紅，圍巾遮住大半張臉，一雙大眼睛認真地注視着程述。
程述的帽子拉得很低，加上口罩，幾乎擋住了整張臉，可是，露出的那一點眼睛，也能看出，眼裏都是笑意。
“你……”
在溫檸的驚呼聲中，程述摘下了口罩，彎腰吻住了程述。
明明知道不應該，可是，溫檸怎麽能拒絕。
就放縱這麽一次吧。
溫檸踮起腳，雙手捧着程述的臉，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臉，唇齒交纏間，她還是努力說出了那句一直想說的話。
“我……愛你。”
雖然愛你的人那麽多，可我也想成為最愛你的那一個。
事後，牽着手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溫檸對剛才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看了又看，确認程述把臉遮得很嚴以後，這才放心了些。
“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看到？”
“你怎麽那麽大膽，你不知道旁邊有多少人嗎，怎麽能摘口罩，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溫檸的碎碎念在程述聽來都覺得溫馨，他笑了起來，在溫檸臉上捏了一把：“你怎麽這麽啰嗦，你不是才二十二歲嗎？”
被程述這麽一說，溫檸趕緊閉上了嘴。
“真的嗎？”
“我也覺得我好像比以前話多了，是不是會煩啊，那我以後要注意一點，你記得提醒我。”
“不然真的很容易變成習慣的。”
“又開始了。”
溫檸趕緊捂住嘴：“怎麽辦！”
程述抓着溫檸的手，慢悠悠地說道：“放心好了。”
他怎麽可能覺得她煩。
程述的電影《陌路》在春節檔上映。
小成本配置，不知名導演，參演演員大多是看着臉熟但叫不出名字的老演員，唯一的年輕女性角色是由程述同公司的周苒出演，整部電影知名度最大的只有程述。
這樣的電影參與春節檔的厮殺，業內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話，心知肚明導演是看中了程述的流量才敢冒這麽大的險，春節這樣的檔期光是宣傳成本和入場費都是天價，這樣的小成本電影最少要八億以上才能回本。
尤其是在今年春節檔大片雲集的情況下，程述的這一部電影無疑只能當炮灰。
春節第一天，《陌路》憑着程述自帶的巨大流量，靠着前期粉絲撐起來的預售，票房勉強過億。
這是所有人對流量明星的天然成見，這麽年輕長得帥又這麽紅的明星，怎麽可能演好電影。
更何況程述的爆紅一直伴随着各種争議和負面新聞。
雖然這些緋聞僅限于粉絲圈內，但程述畢竟是電影新人，觀衆并不那麽容易為他買單，他還沒有拿得出手的主演作品。
春節第三天，《陌路》的口碑開始在網上發酵。
更多的原因是其他幾部大片表現平平，雖然說不上太差，但沒有亮點，連一直非常有觀衆緣的大牌明星也帶不動，即使是合家歡的題材，也沒有能吸引到更多的觀衆，沒有把口碑打出去，在這種時候，程述的懸疑片給了這些觀衆新的選擇。
這樣的電影本身就有固定的受衆，加上因為其他大片口碑不好勸退的一大批觀衆，《陌路》的票房在第三天開始逆跌。
溫檸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去看程述的電影，可是，在幾億十幾億的電影票房面前，她的這幾張電影票無疑是杯水車薪。
程述一直在跟着導演四處跑路演，溫檸則是天天盯着票房數據。
第三場路演，程述和導演還有周苒一起出席。
在電影裏，周苒飾演一個冷靜理智的律師，非常好的人設，雖然戲份不多，跟程述也沒有感情戲，但這并不妨礙觀衆嗑他們兩個的cp。
在路演現場，被抽到提問的觀衆就說到了他們的cp。
“在電影裏，您跟女演員的對手戲非常精彩，雖然沒有感情線，但是我和我朋友看電影的時候，看到你們兩個同框就非常激動，因為實在是太配了，不知道兩位私下的關系怎麽樣？”
程述認真地聽完了觀衆的話，答道：“觀衆可以對電影有自己的解讀，我無權幹涉，也感謝你對電影的認可，謝謝。”
程述的這個回答很有禮貌，也婉言拒絕了關于私生活的問題，其實并沒有問題，但是，在春節這樣的檔期，又是頂流第一次主演的電影，票房也越來越高，有心之人怎麽會放過可以用來做文章的任何細節。
程述關于這個問題的回答很快上了熱搜，最後到了熱一，話題還爆了。
點進熱搜，是經過剪輯的現場視頻，把程述的話掐頭去尾，配上了有引導性的文字，把視頻朝着程述目中無人教育觀衆這樣的方向引導。
絕大多數人根本不會點進原視頻，只看了剪輯過的視頻，加上視頻所配的文案，就開始對程述口誅筆伐。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這樣的熱點不可能被人放過。
一時間，被篡改過的這場路演的視頻傳的滿天飛。
程述在春節的第三天就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溫檸看到這些，心急如焚，讓程述發微博澄清，但程述拒絕了。
“我說什麽都沒用，他們先入為主對我有了成見，怎麽可能承認他們是錯的。”
“我發微博反而會讓他們更加興奮，沒必要。”
溫檸很心疼，網上那些人把程述罵得有多難聽，她光是看到那些文字就受不了。
“可是，你根本沒說什麽，他們太過分了。”
程述還能安慰溫檸：“沒關系，被人評價是這個職業內容的一部分。”
溫檸是後來才從小樂那裏知道，這群人的幕後推手目的就是要打壓程述的勢頭。
一舉一動都會被無數人讨論，流量頂級，如果只是普通的偶像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進了電影圈，第一部主演的電影就登上了春節檔，而且表現不俗，票房走勢越來越好，更重要的是他才二十四歲，不可限量的前途，這樣的對手，怎麽能讓人不害怕。
這場刻意煽動的針對程述的網暴在經歷了聲勢浩大的幾天後，逐漸平息下來，但《陌路》的票房完全不受影響，越來越高。
程述在電影裏的出色表演征服了觀衆，看過電影的人，即便不喜歡程述本人，也不能違心地指責他的表演。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他演得确實沒問題，而且有幾個畫面真的驚豔到我了。】
【我一直以為這種流量明星都只是靠臉的，看完電影以後，我發現，原來也不全是這樣，還是有點本事的。】
【以前一直不懂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他，看完電影明白了，真的很有魅力。】
【他把這個角色诠釋得很好，就像上面說的，完全能理解他有這麽多粉絲。】
【我發現程述這個人真的很穩，跟他年紀完全不符的沉穩，能夠靜下心來揣摩角色，前幾天的新聞我也看到了，要是我被人這麽罵，肯定沉不住氣要罵回去，但是他什麽都沒說，照樣繼續路演，繼續宣傳，這心态真不是一般人。】
【他真的跟其他的流量有點不一樣，內心很強大，執行力一流，高度專注于一件事，這樣的人在任何領域都能成功吧。】
這一場鬧劇以《陌路》最終收獲9億票房畫上句點。
程述貢獻了非常精彩的表演，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巴。
一個月後的電影學會獎，雖然只是電影協會的獎項，但作為不少知名影帝影後的搖籃，除了國內的三大獎項，這個獎無疑是最受關注的業內獎項，拿了最佳男女主角可以看作是即将要拿下國內頂級獎項的信號。
程述作為《陌路》的主演，進入了最終一輪最佳男演員的角逐。
頒獎典禮那一天，溫檸幫程述系着領帶，從頭到腳地檢查了程述的穿着，從西裝的褶皺到皮鞋上的灰塵，溫檸的認真讓程述都有些不自在。
“好了，你太緊張了。”
溫檸确實很緊張。
在她又一次伸手想去幫程述整理領帶的時候，程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別緊張。”
溫檸抱住程述，哽咽道：“上一次你去電影節的時候，我一直在看着，但是頒獎的時候我退出直播了，我知道你也很緊張，沒有得到那個獎，你肯定很遺憾，其實你做得已經很好很完美了，但是結果并不那麽好，這一次不一樣，你肯定會得獎的。”
“你值得這個獎，你對這部電影的付出和完美的表現看在所有人的眼裏，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是我心裏的最佳男主角。”
程述笑，那一天他是真的很緊張，在全新的領域第一次受到認可，最後沒有得到獎，他确實是遺憾的。
他沒想到，溫檸竟然一直都在看着他。
“好。”
“我已經開始構思獲獎感言了。”
溫檸被逗笑：“我很認真的。”
程述摟着溫檸的腰，凝視溫檸，輕聲道：“我也很認真。”
“其實我已經想好了。”
“我希望能有機會說出來。”
程述彎腰，在溫檸的額上輕吻。
“等我。”
溫檸在休息室裏，看着頒獎儀式的直播現場。
雖然剛才是那麽對程述說的，可她心裏其實也很沒底。
因為這一次跟程述競争的剩下四位演員全是資歷很深的老戲骨，溫檸看過他們的作品，也非常優秀。
坐在電視前的溫檸，從頒獎典禮開始到最佳男主角的頒獎，整整兩個小時，她一動不動，專注地盯着屏幕。
頒獎嘉賓是兩位著名演員，跟包括程述在內的三位男演員都合作過，所以當她說出最佳男主角是跟她合作過的男演員時，溫檸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念出名字前，兩位嘉賓互相謙讓着，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最佳男主角……”
“程述！”
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在電影《陌路》中，他以完美的表演生動地诠釋了何钰這一角色，一人分飾兩角，對角色的特質把握準确，絲絲入扣，細膩松弛，憑借着自己的理解和經歷，賦予了角色全新的生命力。”
“讓我們恭喜程述！”
溫檸一直繃着的那根弦終于松了，她這才敢呼吸，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頒獎嘉賓繼續說道：“其實這個獎給誰，評委會讨論了很久，一直沒有一個結果，每一個人都很優秀，都是非常精彩的表演，這個獎項從來沒有像程述這麽年輕的獲獎者，這樣的結果肯定會引發不小争議，這些都是評委會成員已經考慮到的事，可是，他們覺得，不應該光憑年紀和資歷就抹殺了一個有天賦肯努力專注于電影的年輕電影人，摒棄掉這些雜念，回歸電影本身，這才是讓我們的電影向更好發展的正确選擇。”
“有這樣優秀的年輕電影人，相信我國的電影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程述上臺後，向兩位頒獎嘉賓鞠躬，然後接過了獎杯。
“感謝導演，感謝評委，感謝為電影付出的所有工作人員，我會繼續努力。”
“請允許我耽誤兩分鐘。”
程述對着鏡頭，目光堅定，唇邊浮現笑意。
“在候場的時候，我看到了關于我的消息，很抱歉在這種場合因為私事占用大家的時間，但是，我想借着這個場合回應那條微博。”
“是，我有女朋友。”
“謝謝。”
說完以後，程述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在全場驚訝中下了臺。
溫檸這時候才去看了熱搜第一的內容。
網友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風雪夜裏一對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溫檸一眼就看出那是她和程述。
不過她的臉埋在程述懷裏，程述帶着帽子口罩，沒有露臉，但這也足夠粉絲認出程述。
粉絲還艾特了程述，轉發裏寫着‘你說你從來不會等人，但是那天，你在大雪天裏等了她三個小時。’
溫檸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很響亮的聲音。
一時間，這張照片傳遍了全網。
程述拿着獎杯回到了休息室，看到溫檸蹲在地上，抓着手機，一直垂着頭。
他幾步上前，蹲下去，抱住了溫檸。
“沒關系。”
“怎麽會這樣，都是我的錯，怎麽辦呢？”
溫檸錯過了程述在頒獎現場的那段表白，眼下擔心的只有她跟程述被拍到這件事。
“你不要承認，反正也沒拍到你，他們也不能說那就是你……”
“對，就這樣……”
“我……”
程述輕輕拍着溫檸的背，哄道：“溫檸，你冷靜點。”
“沒關系，已經解決了。”
這時候，電視裏傳來程述的聲音。
“是，我有女朋友了。”
溫檸睜大眼望着程述：“你怎……”
“溫檸，我愛你。”
程述扶着溫檸的臉，吻了下去。
半小時後，程述評論了這條微博。
——等她，多久我都願意。
當天晚上，程述在國外參加電影節引起争議的那段采訪，有內部人員放出了後半段視頻。
程述回答了前面的話後，停頓了很久，久到記者以為他已經回答完了。
然後，程述繼續說道：“但是，我喜歡的人，我會為她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