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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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８.

蘇大白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撞到後轉過身來的男子，身着黑色西裝，面龐棱角分明，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足足高了蘇大白一個頭。

“你怎麽樣了？”那個男人略微低下頭，長長的眼睫在他的眼部下方投射下稀稀落落的陰影，一雙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在其後若隐若現。

好像，在哪裏見過？

将大腦記憶庫搜索了個遍，還是沒有想起是否有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單純的只是這一眼，讓她覺得好像熟識多年了一樣。

甩甩頭，嘁，八成又是妄想症發作了。蘇大白狠狠地白了自己一眼。

５９.

好半天還是不能想起什麽來，蘇大白索性放棄了，講不定只是原來在路上看到過長得相似的人吧。

“不好意思啊。”匆匆道了聲歉，蘇大白快步越過那個男人，打算趕緊離開。

誰料想，才剛走出沒幾步，身後那個男人便叫住了她：“喂。”

不是吧？不就是撞了他一下，都已經道歉過了，他還揪着不放？

蘇大白有些尴尬地回過身，沖着那個男人抱歉地笑笑：“呃，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垂着頭一副忏悔的模樣，他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經過了這麽多年的輪回轉世，樣貌竟然還是沒有什麽變化，能夠在這裏遇上，果真是冥冥注定麽？

只是一瞬，他便确定了她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一言不發地只盯着自己看，蘇大白的心裏有些發毛。不會是碰上了什麽難纏的主兒了吧？她在心裏飛快地做着盤算，要是這個家夥敢占她一丁點兒便宜，她一定會叫他下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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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并沒有随着蘇大白ＹＹ的方向發展，男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從中取出一張，小心翼翼地給蘇大白拭去了因疼痛而流下的淚跡。這一連串動作連貫不做作，而且輕柔得像一片羽毛拂過臉頰，竟一點不叫人覺得突兀。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蘇大白一下子懵了，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顆心陡然失速。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給自己拭淚。

“撞疼你了吧。”他淺淺地開口，聲音中帶着些冷冽，但更多的是仿佛熟稔。

蘇大白機械地搖搖頭。拜托，她本來就是個神經脫線的女人，如今像是走了桃花運似的事情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再疼也不會說疼了。

難不成春天就要到了？蘇大白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無邊無際的臆想之中，無法自拔。

６0.

回到家打開門的一剎那，蘇大白被廳裏沙發上坐着的人給吓了一大跳。

“哎喲媽呀！”定了定神，方才看清原來那人竟然是黃鷔，她三步并作兩步，氣勢洶洶地沖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腳，“要死啊你，幹嘛裝神弄鬼的！”說真的，最近幾天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一向神經大條的蘇大白都感到隐隐有些不安了，黃鷔個小正太模樣的家夥往沙發上一坐，讓蘇大白還以為魔靈跑他們家來了呢。

黃鷔一回頭，反倒是被蘇大白如此誇張的反應給吓着了，不明所以地問道：“到底誰吓誰啊！我還以為強盜入室搶劫了呢。”

蘇大白忿忿地剜了他一眼：“你才強盜！你們全家都是強盜！”

６１.

“這是什麽？”蘇大白瞧着黃鷔手裏拿着的一面精致的鏡子，好奇地問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面鏡子，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絕對不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黃鷔把鏡子拿在手裏，正過來背過去打量了許久，才終于開口回答道：“這就是前世今生鏡。”要不是回了一趟神界，怎麽會知道西王母早就尋回了前世今生鏡，就等着黃鷔他來自投羅網呢。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前世今生鏡！蘇大白可算開了眼了，果然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閑之物啊！蘇大白毫不掩飾贊嘆之情，心理面其實早已在盤算着這樣一面鏡子能賣上怎樣個好價錢了。

蘇大白這樣天馬行空的想法，像黃鷔這樣的一根筋怎麽可能想得到，只以為她對着鏡子流口水是因為喜歡這精致的做工，女孩子不都是喜歡漂亮的物件的嘛。

他随意地瞥了眼鏡子，卻在視線落在鏡面上的那一瞬間，全身血液好似凝結一般，再不能動彈分毫。

６２.

鏡面中映照出的女子，有着和蘇大白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只是一襲銀白色廣袖流仙裙，以及瀑布般披撒而下的青絲和半绾的發髻，告訴了黃鷔鏡中之人并非是蘇大白，而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千年之久的靈蛇——小白。

小白乃是女娲座下白矖（xi，第三聲）和騰蛇的女兒，修行頗深的小靈蛇一條，深得女娲的寵愛，只是後來自願墜入三界，飽嘗輪回苦痛。

過了數百年，幾度轉世的小白，又一次投胎為蛇，這一次，她有了一個好聽且為後人津津樂道的名字——白素貞。

６３.

黃鷔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和蘇大白相處了這麽久都沒有認出她來，分明面容并沒怎麽變化，自己竟沒有認出來，難道還是因為她現如今截然不同的性格給自己産生了誤導？

好像也不是……從見到蘇大白起，黃鷔從未覺得她與小白相像，不僅僅是氣質。若不是今日看到了前世今生鏡中的影像，他似乎早已不能記得小白的容貌了。

隐隐感覺有些詭異，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到底不對勁在哪裏。

看了看蘇大白，黃鷔不由蹩眉。要不是這麽一仔細觀察還真不能注意得到，在蘇大白周身，似乎被一股奇異的結界氣場包圍，若隐若現并不明顯，卻即使是黃鷔也不能辨別那究竟是什麽。

被黃鷔探究而又凝重的目光攪得有些莫名，蘇大白皺了皺眉，剛要開口說什麽，卻聽黃鷔一聲：“把眼睛閉上。”

她更加覺得奇怪了，但仍是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

黃鷔屏息凝神，低聲拈了個訣，試圖從蘇大白周身的結界追蹤到那個給她下了這個結界的人，反反複複好幾回，又一次差一點就能看清那人面容，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了回來。

至少從這股力量中，黃鷔能夠确定，不是西王母，不是女娲，甚至不是神仙界任何一個，其中透着一股毫不掩飾的暗黑之力，要不是對方手下留情，恐怕是個黃鷔也決然不是他的對手。

６４.

黃鷔自然沒有告訴蘇大白，這前世今生鏡在自己趕往凡間時遺落在神界，竟被西王母自個兒撿了回去，好在西王母網開一面并沒有責罰他，只是要求他必須在兩個月之內找到四人轉世。

浩劫将近，即便是西王母，也是憂心忡忡。

６５.

原來他叫莫離。

蘇大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白天回來時撞上的那個男人。

筆挺的黑色西裝，棱角分明的五官，低沉渾厚的嗓音，溫柔清冷的眼神。蘇大白只覺得鼻腔一熱，險些流下鼻血。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對一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這樣念念不忘，雖說那人看上去有些面善，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不認識這個人，茫茫人海，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蘇大白雖然是個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狀況的家夥，但如果自己果真認得像他一樣出衆的人，是決計不可能忘記的。

末了，他沖着蘇大白笑了笑，轉身離開前留下一句：“有緣再會吧，記住，我叫莫離。”

于是蘇大白記住了他的名字。莫離，莫離。她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恍恍惚惚墜入夢境，又是那個一襲黑衣的男子，當風臨江，衣袂飛揚。

６６.

醒來的時候，蘇大白怔忡地望着天花板，她努力回想，明明那情節能夠記得歷歷在目，為什麽只有那人的容貌無法想起？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子，并不刺眼，春日的早晨其實相當溫和，只是一向以睡懶覺為人生終極目标的蘇大白從來沒有感受過而已，這一日早上，她竟然在沒有鬧鐘的情況下，奇跡般地自然醒來。

“那麽早就醒了？”蘇大白睜着眼發呆了好半天，剛從廚房出來的黃鷔就發現了，有些訝異地開口詢問，一面問的時候一面還掀開窗簾往外頭張望了下。奇怪，今天的太陽不是從西面出來的呀。

能讓蘇大白這麽早醒來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世界末日，二是她從前一天開始睡睡了超過二十四小時。

而這一次，顯然出現了第三種情況。

這第三種情況，黃鷔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緣由。

恐怕，連蘇大白自己也未必真正清楚吧。

６７.

蘇大白把黃鷔走後，自己在公園遇到魔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黃鷔聽，細述看見從魔靈手裏救下小男孩兒，又被除魔師元青從魔靈手裏救下的經過。

于是聽到後面，黃鷔的臉色就越是凝重。他早就料到可能是魔靈所為，早就料到魔界的逆襲就要開始，只是他沒有料到，竟然來得這麽快。

看來，西王母給他下了兩個月找到四人轉世的指令不無道理。

６８.

“大白，今晚有時間麽？去吃牛排怎麽樣？”東方海在電話裏以美食誘惑着蘇大白，不斷挑戰她的抗誘惑底線。

神經大條的蘇大白從來都是看見美食就會兩眼放光的，哪裏管得了黃鷔什麽“東方海一定是有目的才接近你的”之類的忠告，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

黃鷔無奈地搖搖頭，同樣的靈魂，怎麽就相差了這麽多呢。

６９.

下樓的時候，蘇大白驚愕地發現，東方海已經坐在一輛紅色的阿斯頓馬丁裏等在樓下，她完全不顧旁邊眼珠子都快要瞪得掉下來的路人，毫不客氣地往他車上一屁股坐下來，歡歡喜喜地期待着鮮嫩美味的牛排。

只是踏進餐廳的時候，她又一次陷入了難以自恃的混亂之中。

莫離淺笑着向她點頭打招呼，她的嘴瞬間張成了Ｏ字型。這個世界也太小了一點吧？一出門就能撞熟人？呃呃好吧，看來莫離和東方海是熟人，而自己其實和誰都不是。蘇大白的思維有些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