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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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0.
這頓飯吃得可真是叫蘇大白渾身難受，東方海坐在她身旁，對面是莫離。兩個男人在餐桌上都笑容可掬，吃東西的樣子也都是溫文爾雅，讓習慣了大大咧咧的蘇大白一下子适應不過來。她不斷地在心裏後悔，自己怎麽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答應了要來吃牛排呢，看來還是只有大排檔才适合她吧。
西餐規矩多得簡直要了蘇大白老命。
期間，發生過切牛排時用力過度一般牛排飛了出去正巧砸在經過的服務生臉上，喝湯時聲音太響引得整個餐廳內顧客的注目，喝不慣紅酒被嗆得一口噴在對面無辜莫離的身上，等等，諸多狗血坍臺事件。
蘇大白淚流滿面，自己錯了，真的錯了……
７１.
好不容易撐到了飯局終了，走出餐廳的時候東方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嗯嗯啊啊”地應了幾聲，臉色不佳，挂斷之後有些抱歉地看着蘇大白說：“對不起大白，公司裏忽然有些事情要我回去處理一下，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我送她吧。”才打算搖頭的蘇大白還沒開口就被莫離搶了白。
“也好，有莫離送你我也放心。”東方海有些不舍地望了眼蘇大白，随後拍了拍莫離的肩膀，坐上那輛拉風的阿斯頓馬丁，絕塵而去。
７２.
吃飯的地方離蘇大白他們家其實也不遠，走走半個小時就能到，也真搞不明白了東方海幹嘛還要開車來接她，路上堵車就能堵上三刻鐘。
莫離和蘇大白并肩散步似的走回去，大概是覺得尴尬，蘇大白一路上只垂着頭看着地面，吭都不吭一聲（蘇蘇：斜睨，你個厚臉皮也會尴尬？）。
反倒是莫離大大方方地走在她旁邊，時不時地低頭看她一眼，見到她那副窘迫的樣子，笑笑也不言語。
兩人就這麽相對無言地走了約莫十來分鐘，這壓抑的氣氛終于讓蘇大白忍無可忍，突然停下腳步，對着莫離說道：“那個，咳，對不起啊，前面吃飯的時候弄髒了你的衣服……”她的視線停留在莫離黑色西裝下擺，那裏依稀還殘留着被紅酒糟蹋過的痕跡。
啧啧，要不是莫離大方說着沒事，那蘇大白估計忙活大半年都未必能賠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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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看着蘇大白一臉抱歉又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有些想笑，多少世的輪回，到了這一世，頭一回見到她如此促狹的模樣，直叫人忍俊不禁。
７３.
“小事情而已，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你就不用在自責了。”莫離溫潤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感。
雖然莫離是這麽說，但蘇大白終究覺得過意不去，一面想着怎麽彌補一下，一面正巧瞧見對面有家便利商店，于是轉頭對莫離說：“走了那麽多路你渴了吧？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對面買水。”
衣服賠不起，買瓶水這種小事總還是能做的。蘇大白就靠着這個來安慰自己忐忑難安的心靈。
７４.
看着蘇大白慌忙跑開的背影，莫離的思緒飄回了很久以前，那個從神界偷偷跑出來的白衣女子，他們說，她叫小白，女娲座下白矖（xi，第三聲）和騰蛇的女兒，一條修行尚淺的小靈蛇。
說不清自己當時對她究竟是一份什麽樣的心境，只覺得在萬物皆為黑暗一片的生命裏，出現了那樣一抹純白，有些格格不入，卻不會讓他心生排斥。
只是如此回憶着，便能讓他臉上不自覺地揚起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眼眸中的溫度迅速下降，冰冷得仿佛能将空氣凝結。
７５.
蘇大白走近便利店的時候，商店裏沒什麽人，一個媽媽樣子的女人在收銀臺這個地方站着，回頭催促着後面還在貨架邊挑着些什麽的小女兒，那小女孩兒在一架子的零食前面猶豫不決。
想起了自己也時常想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兒一樣惟獨喜愛着各色零食，蘇大白忍不住笑了起來。為了掩蓋自己突兀地笑意，她拐進了小女孩兒後面的那排貨架。
滿架子的飲料，琳琅滿目，品種多的讓蘇大白咋舌，也不知道莫離喜歡和什麽。
思前想後了老半天，她終于還是拿了一瓶礦泉水。算了，還是這個最保險。（衆怒：其實是最便宜吧！）
既然來了商店，只買瓶水未免太可惜了點。滿腦子都是零食的蘇大白又拐回了原來那排零食架，剛才的小女孩兒居然還在那裏踯躅不定。
蘇大白笑着搖搖頭，繞到對面的另一排貨架處，也是一些小零嘴。她看到一個相貌猥瑣的大叔也在那裏東張西望，也沒多在意。不過話說都開春了還穿着棉大襖，大叔你就那麽怕冷麽。
這個猥瑣大叔的服裝其實很有特色，酷似軍大衣的墨綠色長大襖死死地裹在他身上，簡直就像包粽子一樣。後頭還連着頂帽子，戴在頭上，遮住了他的臉，看不見他的長相。
是的，看不見長相，但從他伸出的皺紋深刻的兩只手來看，絕對是個大叔級人物。
有些事情就是這麽鬼使神差，說不上為什麽，就是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７６.
只是下意識地一擡眼，上方牆角懸着的一塊反光鏡，變形似的映照出了蘇大白的全貌，這很正常是不是？就像哈哈鏡一樣只要付之一笑就可以了是不是？
可是蘇大白卻怔住了。
有她自己，有貨架，有貨架後頭的小女孩——卻沒有猥瑣大叔！
７７．
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襲遍全身，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好像在此刻同時豎了起來。
猥瑣大叔伸出雙臂抵住貨架，整個貨架開始顫動，而小女孩則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着搖搖欲墜的貨架，不知該作何反應。
小女孩兒往收銀臺那邊投去無助的眼神，她媽媽和那收銀員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７８.
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片段劃過眼前，蘇大白霍然明白了過來。魔靈！又是魔靈！
幾乎是不假思索，在貨櫃終于被魔靈推倒的前一刻，蘇大白幾個躍步跑到了小女孩身邊，一把把她護進自己懷裏，迅速往地上蹲了下去。
“嘩啦——”
貨架上的商品雜亂地撒落下來，幸虧還有另一個貨架的支撐，才不至于整個兒地倒下來，只是那些個商品，從最上方到最下方，全部往下落了下來，狠狠砸在蘇大白的背上。
“唔……”蘇大白的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雖然只是些膨化食品，都是塑料包裝的，但那麽大的量齊刷刷地往自己身上砸，這種疼痛也是可想而知的。
雖然疼痛，但她仍是沒有松手，把小女孩兒的腦袋緊緊壓在自己懷裏，咬着牙愣是沒有放手。
７９.
好像是才發現了這驚悚的一幕，商店裏響起了兩聲刺耳尖銳的叫喊聲，分別來自于小女孩兒的媽媽和店裏的收銀員。
靠，我都沒叫你們嚎啕個毛線啊！蘇大白一面忍受着背上的疼痛煎熬，一面咬着牙在心裏面暗罵。
可是任憑她怎麽逞能，眼前的眩暈十足叫她不能動彈半分，手裏抱着小女孩兒的力道也漸漸小了下去。腳邊零落着滿地的零食，要是放在平時，她鐵定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把它們統統收入腹中了，但現在，即便她有着食欲也沒這力氣了。
蘇大白試着動了一下，有些痛，但并不劇烈，好像沒有傷到骨頭，估計是軟組織挫傷什麽的。不算很嚴重，蘇大白心裏吊着的口氣總算松了下來。
再看看懷裏的小女孩兒，早給吓傻了，別說哭了，就光剩下幹瞪眼的份了。
“笑笑！”一旁尖叫過後的小女孩兒的媽媽終于回過神兒來，從貨櫃和貨櫃之間的縫隙鑽了進來，把剛從我懷裏撤出去的小女孩兒一把抱進懷裏，使勁兒揉着她的頭發，幾乎要把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去一樣，一邊聲淚俱下，“笑笑！你沒事吧！傷到哪裏了嗎？啊？媽媽帶你去醫院瞧瞧去好不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蘇大白蛋鼻子忽然一陣酸澀，沒有來由的。
８０.
一場母女相擁而泣的場面總算告一段落，小女孩兒的媽媽好不容易止住了淚，這才注意到在一旁已經滑坐在地上，眉頭擰得跟個麻花兒似的蘇大白。
“謝謝你啊小姐，你……要緊嗎？”她抽咽着詢問道，但語氣中依然沒有剛才對自己女兒那樣的關切。
蘇大白這個時候也不想再去計較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了，搖搖頭，撇過頭去沒有看她。她不想在自己身上痛的同時，再讓自己的心也抽痛一回。
８１．
店裏的收銀員顯然已經不知所措了，估計這個時候她腦子裏想的只有自己明天會不會被老板給炒鱿魚。
蘇大白勉強支撐着想從地上爬起來，試了幾次都已失敗告終。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一方面使不上勁兒，一方面又要忍受疼痛，簡直苦不堪言。
小女孩兒已經被她的媽媽牽着手給帶了出去，好像說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也沒有再顧到仍舊坐在冰涼地面上的蘇大白。有那麽一瞬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但最終還是忍下了。哭有什麽用？又不能解決問題，還浪費體內水資源，傻×才哭呢。
她用力握了握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手掌，激得她龇着牙“嘶——”了一陣。但也同時幫助她恢複了一絲清明。
８２.
“大白！大白！”耳邊傳來一陣急促地呼喊聲，扭頭看過去，莫離貓着腰也從縫隙中鑽了進來，臉上挂着濃重的擔憂。
蘇大白一時有些炫目，昏暗中，眼前的來人，似曾相識。
“大白！”他又叫了一聲，把蘇大白從失神的狀态中拉扯了回來。
“啊？”她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莫離見蘇大白癱坐在地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蹲到她身側，“怎麽樣？傷到哪裏了嗎？”說着，小心翼翼地查看了遍蘇大白，這才發現她後背的僵硬，“受傷了？疼嗎？”他微微蹩眉。
原本挺疼的，但被莫離這麽一關心，反而覺得沒那麽那麽疼得不能忍受了，蘇大白的嘴角勉強牽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沒事啦，小意思。”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事，蘇大白一邊說一邊還做了個大臂一揮的動作。
什麽叫打腫臉充胖子？什麽叫自讨苦吃？蘇大白簡直是個中典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