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她一躺下,王昭就往她這邊擠,她不自在的動了下,王昭就一只手纏上她的胳膊,王昭的行為太反常,可是張雪彤不知道為什麽,被她這麽纏着,不覺得煩,反而很開心,甚至她想要回抱着她,再想到王昭和埃裏克已經落實了關系,她心中有怒還有隐約的難過。
可能她一直都是難過,只是被她錯當了憤怒發洩出來。
張雪彤有些心神不定,所以她沒有發現盡管王昭在往她這邊擠,幾乎都是貼着她的,可,王昭還是躺着的,另一邊身子完全沒有動。
“你,你真的喜歡埃裏克?不,不是,你都已經和他,不該是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而是――”
“不要提他好不好,”
“那你想說些什麽?”
王昭似乎真的認真想了想,才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張雪彤愣了愣,“沒有,”
“那喜歡的人,有嗎?”
“有”
“這樣啊”王昭繼續談話的欲望沒了。
“不過現在已經不喜歡了”張雪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加這麽一句,只是看到王昭聽到這句話蹭了蹭她的肩,閉着眼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心裏就也很開心,淡淡的歡喜。
接下來,她們聊了很多,很久都沒有說這麽多話了,無論是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之前,身上的疼痛因為麻藥的原因幾乎感覺不到,以至于,這一晚無夢,第二日幾乎都要睡過頭。
張雪彤睡醒的時候,王昭已經不在床上了,昨天很晚才睡,張雪彤拉開窗簾,外面已經很亮了,張雪彤走到洗手間看了看,王昭不在。
張雪彤忽然想到王昭可能回了埃裏克哪裏,心裏有些酸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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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已經不早了,可是埃裏克還沒有說要出發,一直在房裏沒有出來,那些男人聚在一起談笑,說了些葷話關于埃裏克和王昭的,張雪彤黑着臉,第一個敲開埃裏克的房門。
房門一打開就是一股濃郁的煙味撲鼻而來,張雪彤皺着眉側過臉,躲過這撲面而來的煙風,走進房間,只見滿地的煙蒂,埃裏克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張雪彤沒有看他,在房間裏找了一圈。
“王昭呢?”
埃裏克擡頭看着她,手在地上摸索着,拿起了槍,張雪彤在他把槍舉起來前,就已經迅速的抽出槍對準他的眉心。
即使如此埃裏克動作仍然沒有停,擡起槍對着她。
“我真的想殺了你”他的聲音沙啞幹澀。
張雪彤感覺到不對勁,撞掉他手上的槍,埃裏克手裏的槍飛了出去,“我問你王昭呢!”
王昭被喪屍咬了,所以走了,往哪裏走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早上來得很早,精神很好的樣子,問他又要了一支杜冷丁,拿着她的包就走了。
埃裏克可能不知道王昭去哪裏了,可是張雪彤猜得到,她會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地方,她們最初來的地方,沒有原因的,若真要究其原因,那就是那是她們最初來的地方。
張雪彤收拾東西跑了出去,其中有男人想攔着,被埃裏克喝止了。
王昭不會開車,張雪彤也不會,張雪彤背着包,一路在大街上奔跑,有喪屍看到跟着她後面,跟得緊的被她一槍爆頭,跟得不緊的,就随它。
跑過一處,張雪彤停了下來,走進路邊的一家商店,過會再出來時,她推着一輛自行車,這是她惟一會的交通工具,在這裏已經可以看到城市外的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荒野。
張雪彤騎着自行車一路往城外去,接近中午的時候,陽光扭曲了視野,可是她還是看到了大路前方緩慢行走的王昭。
張雪彤騎着車猛的停了下來,一把扔下車,上前抱住看到她驚呆了的王昭。
好久王昭才開口問,“你怎麽來了?”
張雪彤沉默。
“我從來就沒有讨厭你,你變了,我還是,”王昭頓了頓,選擇繼續任性下去,破罐破摔的任性,“喜歡你,你可以活的,你可以活下去,你回去”
“變成那種東西的樣子太難看,我不想要你看到,也不想傷了你,更不想要你動手來打爆我的頭,那樣,即使我已經是沒有知覺的喪屍了,我應該,還是會難過的”
王昭說了這麽多,頭一次說這麽多,張雪彤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放開她把地上的自行車又扶了起來,拍了拍後座椅。
“上來,我帶你去”
王昭看着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上去。
接下來的幾天,她們,不應該是張雪彤幾乎是不分晝夜的騎着自行車,這條路沒有分叉路,所以不用擔心走岔了,累了她們就抱在一起縮在大路邊上斜鋪着的石頭上,兩個人輪流休息。
有時候她們夜裏躺在馬路邊上,可以看到隔着只有幾步遠的喪屍在行走,他們完全沒有看到她們,或者,是以為是同類。
休息夠了又繼續上路,路上偶爾會碰到幾只喪屍,張雪彤騎車,由王昭來開槍打它們,王昭準頭不好,很耗子彈,可是張雪彤像是預料到了這些,在離開的時候,沒有帶多少吃的,順了很多子彈出來。
相反,王昭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變成那種東西,所以反而只帶了吃的,武器就只有那把匕首還有那把沒有子彈的空槍。
杜冷丁的藥效慢慢的褪去,傷口因為沾了汗液,又痛又癢,王昭不是可以忍得痛的,可是她可以為了面子忍得痛的,不要說都要死了,還在乎什麽面子,只有是有某個人在,無論何時都是會在乎面子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王昭開始低燒,頭暈乎乎的,只能勉強抱着張雪彤不從車後面掉下來。
“如果我什麽時候變成那個東西了,你就離開吧”低燒可能是傷口發炎,更有可能是病變的前兆,她已經可以很坦然的接受了,就算是變成了喪屍,她還是存在的,和她存在在同一個世界裏。
只是不知道這話張雪彤到底聽沒聽進去。
一天中午她們經過了他們之前停下過夜的加油站,張雪彤進去拿水和吃的,王昭站在外面看着滿地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發呆,她的腦子反應已經很遲鈍了。
直到接到了張雪彤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王昭才想到自己要說什麽。
“那個時候,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你不殺那個人,我們都會有事,所以,我不讨厭你,不會因為你殺了那個人而讨厭你”
她說話開始變得啰嗦,或者是因為腦子一片混沌,而找不到重點,以為自己沒說到,而反複強調。
張雪彤似乎回了她幾句,她沒聽清,然後張雪彤拉着她往大路那邊走,騎着車繼續走,途中張雪彤忽然停了下來,讓她站在原處別動,自己走遠了些,走到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體邊上,舉起手裏的槍對着它。
站了很久,最後沒有開槍,走了回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是像近視眼那種看不清的模糊,而是有紅色的網格,布在視野裏,網格一天一天的密,她的視野越來越紅。
她知道她已經在病變了,一天夜裏,張雪彤抛棄了那輛輪胎都差不多給磨平了的車,牽着她走,因為她們已經到了城市的邊緣,再往裏面走,喪屍會越是密集。
“就送到這吧,你走”
張雪彤沒有理她繼續拉着她往前走,王昭停住了,她幾乎都可以聞到她自己肩上傷口腐爛的味道。
“張雪彤,你走”
張雪彤停下了,松開了她的手,然後還是往前走。
她現在的視野幾乎是一片紅色,知道張雪彤在往前走,是用聽的聽出來的。
張雪彤松開了她的手,可是她忽然感覺到手腕一緊,王昭擡起左手去摸,是一條繩子,系在她的手腕上,繩子的另一頭,王昭走了兩步循着身子摸過去,是張雪彤的手腕。
張雪彤還在往前走,系在兩個人手腕上的繩子牽着王昭也在往前走。
王昭幾乎已經要失去說話的能力了,張開嘴,卻忘了要怎麽說話,明明腦子還在轉,即使很慢,轉速很慢,可她還是有話要說的,她無意識的跟着張雪彤往前走,幸好耳朵聽力還有。
她聽到走在前面的張雪彤在說,很慢很慢的在說,似乎是在照顧她已經轉得很慢的大腦。
“這個地方,我們終于還是會來,會到了這裏,你會不會開心些”
王昭想說是,可是她說不出來,只能點頭,只是她不知道張雪彤有沒有看到,或者她的大腦以為她做了這個動作,可能其實她的身體沒有。
“你之前說過,一定不會丢下我,一定會回來找我,我們會一直都在一起,現在,“張雪彤晃了晃手,繩子另一端的王昭的手也跟着晃了晃,“現在,即使是變成了那種東西,我們也不會走散了”
“我們就以這個狀态,一起在這個世界好了”
這些聲音這些話都被王昭的耳朵捕捉進入了她的腦子裏,可是她卻聽不懂意思,即使是這個時候了,她還可以用她那僅有的腦子轉速來思考,這就像是認得每一個漢字,卻讀不懂一整句的意思一樣,她是失讀了。
腦子裏完全一片血紅前,她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溫暖明媚的陽光下,女孩的笑臉。
最後殘留的意識,讓她的身體,讓她的左手不停的去扒開系在右手上的繩子,想要把它弄斷。
張雪彤回頭,看着睜大着一雙眼睛,眼中卻毫無平時的光彩的王昭,她伸手抓着王昭的下巴,笑着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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