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第8章 回家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

溫西腦子裏閃過一套又一套說辭,但她盯着程肆看了一會兒,這人唇色潋滟,呼吸急促,一副被她親得發懵的樣子。

這種情況下,他要是還能關注到別的,那只能是她的失職。

溫西選擇了什麽都沒說,幹脆調換姿勢跨坐在他勁瘦的腰上,捧着他的臉重新低下頭,呼吸和眼神交纏在一起,吻得更兇了。

程肆背脊驟麻,腦子空白,清晰感覺到溫西一點點掃過他嘴角的傷口,将淡淡的血腥氣裹進彼此的唇舌裏,最後全被他聽話地吃掉。

心髒跳得像是和她第一次接吻時那樣瘋狂,黏膩的厮磨聲在耳廓裏猛烈刺激地回蕩。

程肆有點恍惚的不确定,溫西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兩年時間,好像讓她身上的侵略感更強了,他幾乎招架不住,仿佛下一刻就會在她的吻裏溺亡。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溫西起初沒管,手機聲卻一直響個不停,她只好滿臉不爽地從沙發縫裏撈出手機,低頭一看,眼底帶上了幾分冷。

是許藺深打過來的。

溫西那點子難以啓齒的燥火也就跟着偃旗息鼓,迅速下頭,都用不着她再想新的理由為自己脫身。

她意猶未盡地最後淺淺親了程肆一口。

然後撐起身來,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邊往衛生間走邊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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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氣息散開,程肆從窒息中浮上水面,莫名被她這個仿佛偷歡一樣的動作弄得面紅耳赤。

他摸了摸後頸,發現那裏更腫了。

沒過多久,溫西接完電話,大步從衛生間出來,漆黑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許藺深知道了陳阿姨受傷的事,讓她這周末回溫宅去住兩天。

沒有給她拒絕的可能。

程肆聽到聲音,微微回神。

溫西将欲望和現實分得很清,不費什麽力氣就從旖./旎的氛圍裏抽身而出,但程肆還沉浸于此,他沒發現溫西的異常,內心有忐忑和期許,運氣不太好地往槍口上撞。

他望着溫西:“剛才的吻,你是什麽意思?”

溫西眼底掠過嘲諷,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灌下,淡淡道:“想親就親了,能有什麽意思?”

“……”

程肆瞬間被這句話堵住了喉嚨,緩慢眨了下眼,輕輕地嗯了聲。

他沒表露什麽情緒,慢慢整理快卷到胸下的校服衣擺,只有耳尖和眼尾還殘留些許動情的餘暈,溫西卻莫名從他抿着的唇角裏,看出了一些低落的痕跡。

視線再往下,男生線條分明的腰上多了兩道鮮紅的指痕,應該是剛才為了不讓他貼得太緊掐出來的。

她忍不住皺眉。

誠然她的确沒怎麽控制力道,挺随心所欲,可這兩道指痕還是讓她驚住了,顯得她像個一撩就炸的愣頭青。

程肆居然也沒喊痛。

這麽想着,溫西鬼使神差:“獎勵。”

程肆很明顯地動作一頓,她的思維實在太跳躍,他有點跟不上,不解地發出一點氣音:“嗯?”

“我說,是獎勵。”溫西指了指飯桌上的芝士鮮蝦面的空盤,“做飯的獎勵。”

程肆想也不想,順着這話就問:“那我還能再來給你做飯嗎?”

溫西眉梢微挑,饒有興趣地盯着他,欣賞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話的潛臺詞,又因此耳朵紅得滴血,不過他沒有退縮,濕漉漉的眼神和杜賓讨要零食時一樣熱切。

她算是發現了。

程肆這個人,在明确拒絕他後,他絕不會死纏爛打,甚至會自作主張從此再不出現,但如果又施舍給他一星半點的暗示,他又會毫不猶豫地接住機會,小狗搖尾巴似的開始得寸進尺。

“有機會再說。”溫西不疾不徐開口,語氣輕松不少。

程肆怕自己理解錯意思,怕這只是她的托詞,謹慎地追問:“怎麽才算有機會?”

溫西又點燃一根煙,用肺過了煙氣,走到他面前:“比如像今天,陳阿姨受了個傷什麽的,沒人給我做飯你不就有機會了?”

她故意将煙圈吐在他臉上,提出一個假設:“你希望她再出一次車禍嗎?”

“……”

程肆直接呆住,張張唇,又閉上,思考能力都被這句話震沒了,好半晌,他漲紅了臉,窘迫又難堪地搖頭:“我……我還不至于這麽惡毒。”

溫西啧聲:“那你沒機會來這兒了。”

程肆垂下眼,像是很遺憾又無可奈何,他再次退縮到無欲無求的狀态,悶悶道:“好的。”

夏季的暴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讓人捉摸不透。

溫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雨停了。”

程肆怔了怔,背脊一僵,很輕易解讀到溫西的暗示。

雨停了。你該走了。

頂着對方意味不明的視線,程肆平直的眼睫顫動兩下,只好緩慢站起身,眼睛看起來也紅了。

“我馬上走。”他說。

溫西哦了聲:“你很急着走?”

程肆心想,不走的話又能怎麽辦呢,哪怕是真正的犬只,在被主人驅趕後也不會不識相地立刻湊過去吧。

溫西卻彎起唇角,起身抖落煙灰,莞爾:“再急也得等我,車鑰匙在菀然那兒。”

程肆不可置信:“你要送我?”

溫西嗯了聲。

她一向對寵物很好的。

程肆的大腦徹底宕機,有種從懸崖跌落到雲端的感覺,本職員由蔻蔻群要無爾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他呆呆地看着她,呆呆地應聲,忘記了拒絕。

将人逗弄得手足無措後,溫西心情大好,那點由許藺深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噴了點味道淺淡的香水,遮住身上的煙味後,去按了對門的門鈴。

駱菀然居然真點了牛油火鍋,一開門,屋子裏就竄出一股子的火鍋味。

溫西沒了進屋說話的欲望,站在門口道:“車借我一下,我送個人。”

“送誰啊?”駱菀然一邊去拿車鑰匙,一邊扯着嗓子問,“不會是程肆吧?”

溫西沒回答。

因為下一秒駱菀然就看到了不遠處安靜等待的程肆。

“哦哦哦哦哦哦卧槽!”駱菀然眼睛都在冒光,“我就提示他陪你遛狗,他直接登堂入室了,好家夥,早知道你倆幹柴烈火,我還搞什麽純愛助攻啊?給你倆開間房得了。”

“你好意思提,”溫西冷笑一聲,“給地址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将功補過不行?”駱菀然理直氣壯,“要不是我給地址,公主殿下哪找得到這種樂子?我記得放學那會兒還沒這麽嚴重吧——”

她指指程肆破掉的唇角,沖溫西興奮眨眼,湊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都給人親成什麽樣了,你自己沒點B數嗎?”

溫西:“……”

“瞪我也沒用,我這人就愛實話實說。”駱菀然把車鑰匙放她手上,關門之前微微一笑,“祝兩位今晚玩得愉快。”

溫西氣笑了,但又詭異地無法反駁。

她偏頭去瞥程肆的反應,潛意識不希望他聽到這些,卻見程肆神游天外表情凝重,沒往這邊看。

一副突然變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溫西即将啓動車輛時,程肆才抓着門把手,猶猶豫豫地開口:“你真的要去我家?”

溫西淡聲:“你很怕我去?”

“嗯。”

“家裏有大人?”

“不是。”

“那你怕什麽?”

程肆有些難以啓齒地說:“環境不好,你不會喜歡。”

程肆父母在溫家做活也有些年頭,溫家沒有虧待過他們,即使離開溫家,應當也過得不會很差,所以溫西下意識以為他口中的環境不好,是和溫家作對比。

如果是這樣比的話,那整個聯盟也少有環境好的地方了。

溫西對此無所謂,直到抵達目的地,她才明白“環境不好”這四個字的定義。

程肆住的地方實在偏僻,在一處即将拆遷的老舊小區,樓房低矮,門面陳舊,沒有電梯,周圍進出的都是披星戴月的人。

溫西不願意把駱菀然的超跑往裏面停,怕一轉眼的功夫車就被人劃了。

而這破地方甚至不知道有沒有監控。

“今晚只能送你到這兒了。”溫西皺眉道。

溫西沒有下車的意思,程肆也不希望她下車。

他默不作聲去開車門,拉了一下沒拉開,車門上了鎖。

程肆不懂她是什麽意思,低垂着頭,感覺自己被剝光了暴曬在太陽底下,難堪又狼狽,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一定堅持要來,明明說了她不會喜歡。

“等下次再進去。”溫西思索着道,“到時候我換輛車。”

程肆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很快溫西又問:“你家能做飯吧?”

程肆不說話,溫西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你呢。”

“……”程肆回過神,“能。”

溫西這才滿意地解了車門的鎖,送他下車。

直到那輛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超跑消失在視野中,程肆才開始慢慢往回走。

他揉了一把頭發,剛冒尖兒的青皮有些紮手,輕微痛感讓他清楚意識到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假象。

溫西按着他親了好久。

沒有真的嫌棄他的出租屋,還說下次再來。

程肆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

溫西睡了個很好的覺,沒做夢,睡到了自然醒。

睡覺的時候她手機都是靜音,醒過來一看,許藺深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看她沒接,又發了幾條星聊信息。

【還沒起床?】

【今天怎麽睡這麽久?】

【我讓老許去接你了,他在車庫等你】

【起來給我回個電話】

溫西冷淡地扣下手機,起床去洗漱,沒回信息,也沒回電話。

到溫家時已經快中午十二點,溫西一進門,就看見許藺深面色不悅地坐在那兒,一桌子菜都蓋了保溫罩。

他長相英俊,穿着材質朗硬的黑襯衫,腕表銀灰色,顯得指骨都貴氣逼人,也不知剛才做了什麽,袖口半挽上去,不倫不類的樣子。

溫西叫了聲“哥哥”。

“讓你給我回個電話怎麽不回?”許藺深眉頭深擰着,“菜都快涼了。”

“不是還沒涼嗎,”溫西眼裏情緒很淡,随口道,“想回電話來着,洗漱後就忘了。”

許藺深盯着她看了一眼,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最終無果:“算了,先吃飯。”

偌大的飯桌上,只有她和許藺深兩個人吃。

傭人上前将魚刺挑出來,嫩滑的魚肉堆積在盛盤裏,她卻一口沒動。

許藺深見此,問她:“不喜歡吃?我記得你說喜歡這道灌湯黃魚。”

“沒食欲。”溫西如實道。

“為什麽?”

溫西很苦惱地皺眉:“我也不知道呢。”

聞言,許藺深無奈地放下餐具:“還生我氣啊?”

溫西用湯匙攪弄魚肉,裝不懂。

許藺深又道:“沒提前問過你意見就讓你轉班,是哥哥不對。”

溫西:“沒關系,我挺适應新班級的。”

“真的适應嗎?”許藺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聽說你昨天執意要把你們班一名同學送進監獄。”

“他應得的。”溫西不意外他能知道,“人已經被警察抓了,證據确鑿,很快就會被判刑,不需要哥哥操心什麽。”

許藺深帶着薄繭的手指在桌上輕扣了兩下:“這種小事,你自己能解決,我也沒打算操心,我只是想告訴你,他不會被判刑,那個起訴他的Omega已經撤訴了。”

溫西動作一頓,擡眸對上他的眼睛。

許藺深有點不忍心看這道視線,但他必須要懲罰不聽話的小孩:“正好我有個項目和趙家有接觸,趙家以為趙介的事是我的意思,不敢貿然保人,于是求到我這裏,我順水推舟同意了。”

溫西靜了會兒:“那個Omega恨趙介,你用了什麽辦法讓她撤訴?”

許藺深重新拿起餐具,嘗了一口灌湯黃魚,他親手做的還是欠了些火候:“你當時用溫家的由頭給了她報警的底氣,我只是把這個由頭收了回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需要考慮的東西了。”

溫西面無表情,大拇指按着根根指節,咔咔聲一下接着一下。

許藺深舒展眉頭,坐到她身邊,帶着笑意捏捏她的臉:“不論如何,趙家已經為他辦理了轉學手續,怎樣都礙不到你的眼了,怎麽還生氣?”

溫西躲開他的觸碰,沒說話。

許藺深擡起的手尴尬地停滞在半空。

他沉默幾秒,收回手,嘴角彎起的弧度略顯涼薄:“還是說,你怕他會去找那個叫程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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