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受傷
第16章 受傷
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西裝Beta往兩邊分開, 中間那人一身絲絨紅的西裝,如此講究,也遮不住他身上油膩的痞氣。
“你很能耐嘛, 蹲你可費了我不少勁兒。”
他松開手的同時,一腳踢向程肆, 正中心窩。
程肆痛得冷汗直冒,狠眨了下眼, 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才稍微消退了點。
秦啓振嘴角下撇,面色陰沉地盯着他:“之前不是挺橫?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非得老子親自動手……也算你的榮幸了。”
他勾勾唇:“我這人嘛, 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還是那句話,跪着道歉, 我就給24號CLUB老板一個面子, 不再追究,否則你今天休想給老子完好無損走出這裏!”
“是你先不講規矩, ”程肆喘了一口氣, 唇線繃緊,哪怕被按着肩膀, 他臉上也沒有一絲懼意, 狹長眼眸森冷無比, 一字一句開口, “你的本事只有偷襲?”
知道他缺錢,上學期陸寅之給他介紹了個私人會所看場子的工作,那兒來錢快, 也不用他做很多,只需要跟在俱樂部經理後頭, 把喝醉鬧事等沖突類事件平複下來,還允許他只在周末兼職。
程肆做得還算順手,直到上周他不小心碰見秦啓振給CLUB裏一個Omega下藥,他沒多想,幫那個Omega解了圍,秦啓振卻因此對他懷恨在心,幾次找他麻煩都沒找成,派過來的人都被程肆屁滾尿流地打了回去。
他沒想到,秦啓振這次居然會親自帶這麽一大幫人過來蹲他。
程肆不動聲色數了數。
少說也有十來人。
“這他媽是你自找的,要是你這種垃圾都治不住,老子以後還怎麽在道上混?”
見程肆油鹽不進,秦啓振給手下使了個眼神。
讓他們無需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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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打死,怎麽打都行。
“等他願意求饒了再叫我!”
落下這句話,他點起一根煙,不再管後頭的事,回到他的豪車裏,翻出手機聯系人,給他最近常聯系的Omega撥了過去:“喂寶貝兒……我想死你了……這麽巧,你也想我啊?想我哪裏?嗯?”
伴随着巷子裏此起彼伏的拳肉撞擊聲,他嘴裏和Omega說着調情的話,臉上挂着下流的笑意:“晚上去你學校接你……我現在來不了,得先把麻煩收拾了……嗯,乖……”
“對了,你什麽時候帶我見見你的姐妹們?有個這麽帥的男朋友,怎麽也得和人介紹介紹啊,我請她們吃飯……放心好了,保證到時候讓她們都羨慕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啓振電話都打完兩個了,也沒見人來叫他,他煩躁地沖裏面吼:“他媽的沒吃飯嗎?這麽多人連個高中生都搞不定??”
巷子裏跑出來一人,臉上挂了不少彩,點頭哈腰地回答:“秦少,那小子身手是真好,而且這個巷子太窄了,我們人多反而沒那麽優勢……”
“真他媽廢物!”秦啓振滿臉煩躁,從車後備箱裏拖出一根電擊棍扔過去,“用這個。”
“是,是……”那人拿着電擊棍又重新沖進去。
有了電擊棍助力,打鬥的動靜終于停了。
秦啓振松開一顆襯衫的扣子,慢悠悠走到因受到電擊而抽搐半昏迷的程肆面前,後者校服和臉上都是血,将他硬挺的五官染得模糊不清。
“把他架起來,”秦啓振開啓手機的錄像模式,“讓他跪着。”
幾個黑西裝領命,一左一右将那灘軟泥似的男生架起來,擡腳就朝他膝蓋彎踹。
“……!”
程肆痛得五官幾乎扭曲,胸腔起伏,發出一聲短暫的氣音,他全身發麻,死死咬着牙,忍着劇痛生生将腿直了回來。
被鮮血浸滿的視線兇得像一頭勃發的野獸。
秦啓振差點吓一跳,他一下惱了,一巴掌扇在程肆後腦勺,罵罵咧咧:“你有病是不是?跪下道個歉是他媽能死嗎?”
程肆一聲不吭,薄唇抿得像鋒利的刀刃。
“老子真是操了!”
秦啓振臉上閃過一絲陰狠。
媽的。
居然是個硬骨頭。
要是今天還找不回面子,秦啓振簡直可以預想回去後他的兄弟些要怎麽嘲笑他了。
片刻後,秦啓振吊着眼皮換了個問法:“你為什麽不肯道歉?”
程肆咳嗽幾聲,嗆出一口血來,他吐掉血沫,這次開口了:“不為什麽。”
話雖如此。
他所兼職的24號CLUB雖然不是陸家的産業,但也是陸寅之介紹給他的。
如果今天他向秦啓振道歉,認為自己當時做錯了,那就代表以後俱樂部裏再出現那種下作行為,他也得默認接受。
他不願意這樣做。
程肆看人時眼睛常常沒有溫度,再配上血淋淋的臉,狹長的雙目幾乎稱得上駭人,仿佛藏着恫吓鬼怪的氣勢。
秦啓振被這道目光盯得莫名發怵,耐心徹底告罄,怒道:“骨頭這麽硬,要尊嚴不要命是吧,老子成全你!”
就在他準備一腳踹過去時,程肆陡然爆發,掙開兩個打手,抱住秦啓振的腿往外一撇,在對方因肌肉撕扯痛叫時,程肆頂着那頭刺猬似的青皮狠狠撞上了他的臉。
慘叫聲還沒完全落下。
程肆又是一拳,朝他鼻梁不留餘力地砸下。
“啊啊啊啊——我操!”秦啓振頭暈目眩,痛得抱臉跪坐在地,手機啪的跟着掉落。
他牙齒被打掉一顆,鼻梁也歪了,兩管鼻血流出來,氣得他渾身發抖,沖同樣震驚中的手下吼:“看個幾把,還不給老子弄死他!”
一群黑西裝這才反應過來,按住程肆,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到最後,程肆感覺身上的每一塊皮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手指死命抓地,不讓自己失去意識,修剪過度的指尖血肉模糊,脖頸上暴起一根根可怖的青筋。
每呼吸一口空氣,胸腔都像是要炸掉一樣。
長時間的毆打中,一只腳伸過來,不小心踩碎了他手上的抑制手環。
屬于Omega的信息素在小巷中散開。
這群Beta聞不到,身為Alpha的秦啓振卻能聞到,他原本還怒火中燒,可得知程肆是Omega後,他眼中燃起了猥瑣的興味。
“Omega啊?”秦啓振抹了把鼻血,再次走到程肆面前,“早說你是Omega,我又哪兒需要用這麽暴力的方式呢?”
他笑得邪性,釋放出Alpha引以為傲的信息素,一點點朝程肆身上壓了過去。
“住手——”
一聲飽含憤怒的聲音在巷子外顫抖響起。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來,要是不想蹲局子,馬上住手!将他放了!”
說話的人似乎不想惹麻煩,只用了擴音器,沒見到人。
秦啓振無聊地翻了個白眼。
他倒不怕什麽蹲局子,但周圍人多眼雜,惹上警察也麻煩,只好收起信息素。
離開前,他對那個仿佛被打爛了一樣的程肆豎了個中指,咧嘴一笑:“這次便宜你了,下次我換一群Alpha來陪你玩,不用感謝我。”
上了車,秦啓振的臉色卻不大好看。
因為他從車窗裏看到程肆慢慢爬起來靠牆坐着。
那人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在烈日的炙烤下搖搖欲墜,可他仍是一副防備警惕的姿态,背脊挺得那樣直,嘴巴又那樣硬,生命力頑強的程度無端讓人心驚。
豪車轟的駛出小巷。
原本躲在外頭說報警的人這才敢現身,慌忙跑向程肆:“撐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程肆艱難喘着氣。
模糊視線中,他看清楚來人的臉,是烤串攤的老板,住在他樓下的鄰居。
“謝、謝謝……”
确認是信得過的熟人後,程肆才敢允許心底那口氣徹底洩掉。
陷入昏迷前,他忍不住狼狽地想。
明明他才從醫院出來。
而這次即使他痛到快窒息,溫西也不會再來,他也無法像抱住浮木一樣抱到她了。
黎明破曉,裴寰州折騰了大半夜才肯松開抱着溫西的手。
溫西帶着他從餐廳回家,剛進門他便吐出了幾口酒來,而後便是不停地幹嘔,他沒吃什麽東西,自然吐不出更多,那幹嘔聲便顯得格外令人難受。
溫西露出來的手臂也被吐了酒液,但她渾然不嫌棄,用打濕的洗臉巾為裴寰州擦臉和手指。
好在他身上的衣服沒有弄髒,不然她還得真不知道該找誰幫他換。
做完這一切,溫西将人抱上床,打開空調到适宜溫度,又為裴寰州掖好被子,等他沉沉睡去後,她終于長舒一口氣,随意搭着長腿坐在他床邊的地毯上,平靜地注視他。
記憶不由自主地飄到晚上她去接裴寰州的那一幕。
溫西到達餐廳時,裴寰州就坐在落地窗的位置大口大口灌着酒,他沒點什麽菜,只有一碗奶油蘑菇湯孤零零地擺在面前。
“嫂嫂,”溫西走到他身邊,看到他綿綿的眼淚掉進已經凝結了一層奶膜的湯汁裏,她抽了張紙巾,幫他輕輕擦了擦眼睛,“怎麽喝成這樣?”
裴寰州淚眼婆娑地擡頭,瞳孔慢慢聚了焦,看到這張相似的臉,他的情緒突然爆發,激動抱住她的腰,委屈地啜泣:“阿簌,阿簌!你來接我了,你終于來接我了……”
這樣的場景溫西經歷過很多次,她沒有推開裴寰州,學着姐姐從前那樣,擡手輕撫他的後腦勺,低聲道:“嗯,我來接你回家。”
溫西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裴寰州的存在。
那時溫簌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溫簌不願接手溫家家業,只想獻身醫學,溫父為了斷絕她的念頭,停了她的經濟來源,中止她的研究項目,讓她想去的醫院都将她拒之門外,只等她想通回頭。
溫簌長着一張不怎麽好說話的冷淡臉,實則是個浪漫主義派。
那天後她再沒回過溫家,裴寰州收留了她。
溫西年紀尚小,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幫姐姐,幾經周折,她揣着零花錢去支援溫簌,溫簌當然沒要她的錢,但是很高興,把她帶回裴寰州的公寓住了好幾天。
那幾天,溫西見識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溫簌和裴寰州會一起做飯,一起打游戲,一起打理花植,一起曬太陽,一起去吃那家好吃的奶油蘑菇湯餐廳。
他們可以松弛地在床上躺一天,也可以為了一個項目緊繃十天半個月,見識對方最疲憊的一面。
偶爾溫簌會忍不住親吻裴寰州,便一把捂住溫西的眼睛,隔絕她好奇的視線。
當她終于掙紮着拽開溫簌手掌,總能看到裴寰州被親得紅紅的嘴唇,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他還會故作鎮定地沖她笑笑:“小朋友不可以偷看哦。”
溫西從沒見過這樣的相處模式,感覺好普通平凡,可溫簌臉上的笑容那麽自由熱切,是她在溫家時從不曾露出過的輕松。
于是她就想,姐姐不願意做的事,她去做不就行了。
哪怕犧牲掉自由、夢想、婚姻,或者別的什麽也沒關系,反正她習慣了在這種環境裏生存。
可惜還沒等她成長到可以站在姐姐前頭獨當一面,溫簌就在許藺深的設計下意外身亡了。
裴寰州為了溫簌而一直幫她,這些年都強撐着,清醒時微笑,醉酒時痛哭。
每每看到他那雙肝腸寸斷的眼,溫西心口就陣陣抽痛,甚至時不時閃過要不算了,這輩子就這樣過了的念頭,裴寰州這麽好,他應該展開新的人生。
但她回到溫家,坐在窗臺前,再也找不到記憶裏熟悉的痕跡,又止不住地感覺孤獨那麽可怕。
她身邊誰也沒有了,只有裴寰州和她緊密相連。
……
“阿簌……”裴寰州睡得極不安穩,眉心蹙着,似乎陷進夢魇,“我好害怕,別離開我,求你了……”
“別怕。”溫西放緩語氣,起身重新将他緊緊抱進懷裏,“我不離開。”
只要裴寰州留下來陪她待在這片割得人鮮血淋漓的荊棘叢。
她願意去扮演姐姐的角色。
溫西回到學校,連着幾天都沒見到程肆。
原本她還煩心應該怎麽處理和他的關系,畢竟程肆分化成了Omega,Omega的信息素影響又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她無法再游刃有餘地只将程肆當成幫她短暫緩解躁動的小狗。
她竟然有了标記他的念頭。
誰知程肆幹脆一連逃了三天的課,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溫西給他發了一條星聊信息,他也沒回。
直至周五程肆都沒來。
溫西從頂樓上完廁所回來時,恰好聽到班上的同學在議論他。
“诶,你們聽說了嗎,程肆分化了!”
“分化就分化,又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你沒分化過?”
“不是,他的情況有點特別,之前開學體檢他不是分化成Alpha的概率高嗎,結果你猜他分化成什麽了?Omega!O——mega啊!”
“不能吧,消息來源可靠嗎?”
“真的,我剛在辦公室聽見老金給他打電話親口說的!”
“而且老金還給他下最後通牒了,要他今天下午放學前必須來趟學校,再做一次信息素等級檢測。”
“啊?為什麽?”
“嗐,你是不是沒關注過程肆的逃課率和挂科率?就沖他這稀爛的成績,要是沒分化成高等級Omgea,你覺得他還能留在我們學校嗎?”
“說實話,我還是不敢相信程肆居然是個Omega,這也太喜感了,哪個Omega長得像他那樣兇的?”
“還有還有,上周擊劍課他怎麽舔溫西的,懂的都懂,但現在嘛……啧,程同學的豪門夢碎咯。”
溫西微眯起眼,臉色不太好看,剛要進教室。
“我還以為咱班就趙介一個喜歡嘴人的傻逼,沒想到他退學了,有人是後浪撲前浪啊。”
蔣朔冷着一張臉,看着那個陰陽怪氣,染着紅毛的Alpha,譏諷道:“是不是糞車從你面前路過你都要舀一勺嘗嘗鹹淡?”
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夠教室裏的人都聽見。
不少人沒忍住,發出噗嗤的笑聲。
那個紅毛Alpha氣得面紅耳赤:“這年頭說事實都不行了?”
“關鍵你說的是事實嘛?懂的都懂?”蔣朔冷笑道,“是,懂的都懂你想舔溫西都他媽舔不着,所以就去造謠危難時刻站出來見義勇為的同學是吧?”
危難時刻。
見義勇為。
高度一上升,程肆的形象頃刻間高大起來。
尤其在他們也陸陸續續得知了趙介做的那些龌龊事之後。
程肆當時的行為,确實沒什麽好指摘的。
紅毛A還欲再争辯,餘光猛地瞥見溫西出現在教室門口,下意識就換上了一副谄媚的神色。
其他同學:“嚯——”
這小子,還真TM有兩幅面孔。
紅毛A臉皮很厚,不管不顧走到溫西面前,讨好道:“溫同學,你擊劍真的好厲害,下午能不能教教我啊?”
“不能。”溫西道,“我厭蠢。”
紅毛A:“……”
紅毛A不确定地問:“蠢是指我?”
“不然?”溫西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知道趙介是怎麽被送進監獄的嗎?”
她一雙杏眼線條柔和,這麽斜着看人,紅毛A卻被突如其來的淩厲震得心頭一悚:“略……略有耳聞。”
“有趙介的前車之鑒,還敢來找死,”溫西嗓音很淡,“不是蠢貨是什麽?你要想死,直說。”
這話裏的威脅意味濃得傻子都能聽出來。
紅毛A吓得冷汗連連,慌忙賠着笑,識趣閉上嘴回了自己的座位。
旁邊的蔣朔見此,眼睛都瞪圓了。
上次擊劍課事出有因,溫西對趙介不近人情的态度也能理解,可這次的紅毛只是嘴程肆而已,并不算得罪她,她居然也完全不留情面。
要知道溫西年年當選論壇最受歡迎的Omega,除了長相家世的因素,靠的就是疏冷有禮的高嶺之花人設。
但現在——
疏冷???
有禮???
有點讓人恐懼了吧。
和他同樣反應的還有林夏陽,他的內心冰火兩重天,打開手機,飛快往糖分超标群裏打字。
A人格花癡捧臉,無聲尖叫:【啊啊啊啊我們溫溫威脅人的時候也好TM絕!】
B人格掩面落淚,撕心裂肺:【嗚嗚嗚嗚姐妹們,我們好像都被溫溫騙了。】
【我火速趕來!什麽什麽!】
【騙我們什麽了?】
【騙我身心的話,其實我不介意(小臉通紅)】
林夏陽沒急着回複,內心隐隐有種預感。
他往教室外看去,一道高高的身影出現在走廊裏,而在他發現這道身影之前,溫西已然站起身來向他走去。
溫西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程肆。
她可以篤定,程肆也第一時間看見了她,即使他大夏天穿着秋冬校服,還戴着莫名其妙的口罩和墨鏡。
然而這人在和她視線碰撞的一瞬間就收了回去,甚至立刻往教室的反方向走。
“程肆,”溫西快步追上去,他走路一瘸一拐,她很快追上叫住了他,“你腿怎麽了?”
程肆背影一僵,在原地站住,寬大的校服外套将他的肩膀襯得格外寬闊,他手握拳垂在身側,看起來很緊張:“沒怎麽。”
見他不願意說真話,溫西不再追問,換了個問題:“我發你的星聊消息看到了嗎?”
好一會兒,程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到了。”
溫西:“看到了卻不回?”
程肆不吭聲了,依然背對她,态度像是默認。
但其實不是的。
他只是不敢回。
溫西在星聊上問他什麽時候回校,說和他談談。
要和他談什麽呢?
他很怕聽到溫西說她選了裴寰州,就不要他了,至少在醫院那幾天他很怕聽。
溫西漸漸回過味:“所以你剛才掉頭就走的行為,也是因為在躲我?”
程肆:“……”
“行,我明白了。”溫西體面地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那就這樣。”
這語氣太過危險。
以致于程肆在聽到的一瞬間,什麽也顧不得了,猛地轉回身:“不是!”
他的聲音急切而沉悶,像暴雨來臨前的濕熱期。
溫西終于看清楚他的裝扮,整張臉都遮嚴實了,不露出一星半點:“既然不是,那你說說原因?”
程肆顯得垂頭喪氣,期期艾艾半天,還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雙狼性的眼睛隐在墨鏡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溫西,半晌,他張張唇:“反正,反正沒有躲你。”
他想她還來不及。
這時,班主任金平朝這邊走來,同樣在看到程肆這副怪異打扮時,眉頭直皺:“幹嘛呢幹嘛呢,平時逃課我也不說你什麽,今天讓你來做個信息素等級檢測,年級主任都在,你少給我搞這些花裏胡哨!”
說着,伸手就去摘程肆的墨鏡和口罩。
他動作太快,程肆還沒反應過來,遮臉的工具已經沒了。
下一秒。
他和溫西四目相對,腦子嗡的一下炸開。
溫西看見了一張幾乎面目全非的臉。
眼皮青腫,眼白裏布滿血塊,嘴角邊全是細密的口子,下颌有道觸目驚心的劃傷,只用創口貼随便處理了下,壓根遮不住什麽。
臉尚且狼藉成這樣,更不論身上的傷,連腿都被人打瘸了。
金平臉色劇變,頰邊的肉抖動兩下,即将脫口的斥責被他咽了回去:“你……你怎麽搞成這樣?”
程肆已然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了個一幹二淨,他像被人剝光了暴曬在太陽底下,自尊心被無孔不入的日光碾得粉碎,是別人看一看,只會覺得他可憐的地步。
他不想在溫西眼裏只顯得可憐。
“誰打的?”溫西的表情不可名狀,漆黑的眼睛異常的冷。
程肆一愣,難得敏銳一次。
發現自己在她眼裏沒有看到同情。
“回答我,”溫西一字一句地掀唇,語氣強硬,含着肅殺的怒意,“誰打的你?”
他還從沒見過。
溫西這麽生氣的樣子。
……
【總之做好準備吧。】
趴在窗口偷看的林夏陽飽含熱淚,一邊享受,一邊淚流地往群裏打字。
【公主要下凡了。】
不是猜測,是篤定。
所以——
現在從老婆粉變成CP粉還來得及嗎?
不怪他變這麽快,實在是這兩人的身高差太萌了。
他擡手比了下。
剛好夠溫西邊幹邊吃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