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鯨魚

第26章 鯨魚

程肆把溫西手指上的東西全部舔幹淨了, 以為自己能得到對方的些許誇獎,不料溫西一把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黑綢。

“你洗好了嗎?”溫西往後站了一步,“我有點餓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飯店關門沒有。”

突如其來的光線格外刺眼,他猛地阖上眼皮, 緩了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依然很酸澀。

除了裙子上的片片污漬, 程肆确認了溫西衣着整齊。

也确認了她确實沒有動情。

應該只是好奇。

畢竟男Omega和女Omgea的身體構造不一樣,就像在溫西那間漂亮的卧室裏, 她睜着平靜的眼, 主動親他臉時一樣,因為好奇,想親就親了, 而不存在任何其他感情。

又因為溫西從不曾用刻薄的言辭來提醒他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才給了他很小一點妄想的機會。

但他現在才終于明白,有些提醒, 是用不着刻薄言辭的。

程肆沉默地看着溫西, 片刻後,嗓音很低地問她:“你想吃什麽, 我去買。”

溫西道:“随便吧。”

程肆點點頭。

沒再說什麽, 将身上的水珠擦幹淨, 穿好衣服, 打開了房間的門。

等人走了,溫西才脫掉衣服洗了個酣暢淋漓的澡。

她帶了備用衣物,便随手将那套髒掉的校服扔進了房間裏的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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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躺在床上打開電視, 翻看星聊上的消息。

班群裏,金平發了艾特全體的公告。

【大家回去早點睡, 記得備好防風服和泳衣,明天早上5點起來集合,一起出海看鯨魚。】

這句消息後,還有個反饋按鈕,需要每個人點擊确認。

溫西點了确認,發現程肆還沒點,金平在群單獨艾特他,他脫不開手的樣子,被艾特好幾次後才回了條氣喘籲籲的語音。

聽到他深重的喘息,溫西腦子裏不可遏止地回想起他在浴室裏的迷亂神态。

他舔得好認真。

其實應該再給他一點獎勵的。

沒必要那麽吝啬。

溫西一邊想着下次要對程肆耐心一點,一邊困意抵擋不住地襲來。

她的确太久沒睡過一次好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朦胧間溫西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程肆好像回來了。

“這邊我沒來過,不知道味道怎麽樣,挑着買了一些,你看看想吃什麽……”

程肆壓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西實在太困了,便含糊地說:“你放那吧,我先睡會兒,醒了再吃。”

然後她就沒再聽見程肆說話。

她也就沒管,再次沉沉睡去。

程肆手裏提着一大堆吃的,有點懊惱地在床邊站了半晌,他速度應該再快一點的,也不至于讓溫西等睡着了。

一陣漫長的沉默。

程肆緩慢低下頭,被汗水打濕的臉看起來更狼狽了,最後他垂頭喪氣地坐下來,只好自己把無法保存的熱食都吃掉。

鬧鐘淩晨四點半準時響起。

溫西基本不賴床,被鬧鐘吵醒後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她翻了個身,手臂往旁邊一搭,結果撲了個空,她愣了下,發現床上沒有程肆。

溫西迅速坐起身,剛想給程肆打電話,擡起頭來就看到了蜷縮着睡在那邊沙發上的人。

酒店裏的沙發不像溫西公寓裏那麽寬大,有些窄短得過分了,程肆那麽高一人根本伸不開腿,是以看起來格外可憐滑稽。

她蹙起眉,不高興地将人叫醒,問他:“不是有床嗎,怎麽睡這兒?”

程肆揉揉眼睛,剛睡醒,他腦子還很遲鈍,下意識實話實說:“我昨晚吃得有點多,胃不舒服,怕起來上廁所吵醒你……不想你又失眠……”

溫西頓感無語:“你吃那麽多幹嘛?”

“本來給你買的,你沒吃,為免浪費,只好我吃了……”程肆坐起身,回答一半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又抿緊嘴巴,忐忑不安地看她一眼。

但很顯然,溫西聽出了他以一種無意識的狀态在埋怨。

她意味不明地眯起眼,扭頭去看放東西的置物桌,上面有沒來得及丢掉的外賣餐盒,還有一些未拆封的甜點和水果。

“你到底買了多少?”溫西眉頭擰得更緊。

程肆讷讷道:“也沒多少。”

“沒多少你吃得腸胃炎差點犯了?”

溫西一錯不錯盯着他,程肆只好誠實回答:“附近生意不錯的店,都進去買了一點。”

他确實沒買很多,宵夜只買了兩個人的量,還準備了早餐,因為溫西不吃,所以才顯得他吃了很多。

溫西面無表情,難得認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不該對程肆說“随便吧”,這句話能夠理解成太多種要求,而程肆往往會為了得到她的認可,不惜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把每一種可能的要求都做到。

而他辛苦買來的食物,她昨晚一口沒嘗。

“胃還疼嗎?”溫西慢慢開口。

“不疼了。”昨晚吐完一通後就不怎麽疼了。

程肆把牛奶、可可派和草莓推到她面前:“我之前在酒店兼職過,這種酒店的早餐都不好吃,豆漿也不是現磨的,我另外給你買了早餐,你吃嗎?”

溫西嗯了聲,去洗漱了出來,正要把早餐分他一半,他說:“你先吃,這個有點貴,我沒買很多。”

潛臺詞是,如果她不喜歡的話,他再吃剩下的。

溫西拿了一塊可可派,吃第一口她就知道程肆被騙了。

景區附近的甜品店大多很坑,食材用得極為劣質,卻包裝出了精品的價格,溫西沒吃出多少巧克力和棉花糖的味道,只感覺吃了一嘴膩人的防腐劑和糖精。

“怎麽樣,好吃嗎?”程肆看她臉上表情不多,猶豫地問她。

溫西喝了口牛奶,又咬了口可可派,很快地吞進肚子裏,沒有咀嚼,然後對期待看着她的程肆笑了笑,說了一次謊話:“還可以。”

因着這句話,程肆原本頹廢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

于是溫西指了指剩下的三塊可可派:“這些都留給我,你吃草莓吧,行不行?”

程肆當然不會拒絕。

甚至忍不住想告訴溫西,這種事其實不必用問句。

兩人默默吃着早餐。

程肆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撚了一顆草莓放嘴裏,發現不太甜,還帶着生澀的酸味。

他無比慶幸地想,還好溫西選了可可派,沒有選草莓。

吃完東西,差不多快5點,溫西和程肆一前一後趕到酒店大堂和班級隊伍集合。

一行人乘上租來的輪船,浩浩蕩蕩地朝鯨魚常出沒的海域駛去。

天色灰蒙蒙的,海上的風又鹹又濕,海浪沖刷着礁石,噴濺出白色的泡沫。

輪船上的學生們迎着涼爽的海風,翹首以待地讨論着。

“你們知道嗎?傳說鯨魚出海十分罕見,如果有幸看到,在它躍海的那一刻許願,願望就會實現。”

“真的假的?”

“這種事就和流星許願一樣,你信就是真的,就當讨個好彩頭。”

“那也要看到才行啊,我昨天問了酒店前臺,說現在不是觀鯨的最佳時節,看不到也有很大可能。”

“看不到豈不是白來一趟?”

“所以嘛,如果真的遇上了,那就是加倍的幸運,一定要記得許願啊!”

……

這麽一讨論,大家都開始思索最想許的願望。

蔣朔也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手肘碰了碰程肆:“你一會兒有什麽要許的願望嗎?”

程肆沒回答,轉頭看向和他相隔一米外的溫西,林夏陽也在問她有沒有願望。

他豎起耳朵,在一片嘈雜聲中,聽到了溫西的回答:“有啊。”

林夏陽追問:“我能知道是什麽嗎?”

溫西望着還算風平浪靜的海面,鹹濕的海風将她的頭發吹得淩亂,似乎因着能看到自己很喜歡的鯨魚,她難得心情很好地回應:“希望某個人平安順遂,每天都開心一點。”

林夏陽差點當場尖叫:“某!個!人!”

說着,他看向程肆。

溫西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和程肆來不及躲閃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而後林夏陽再問,溫西便緘口不答了。

大約等到了六點左右,伴随着翻滾的海浪,甲板上爆發出了一陣刺破耳膜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鯨魚——鯨魚真的出現了!!”

“我看到了尾巴!有好幾條鯨魚呢!”

“快快快快,這是超級幸運的時刻啊,快許願!!!”

“相機呢,我的相機給我——”

衆學生激動不已,帶相機的,拿手機的,雙手合十的,全部都對準了鯨魚出沒的方向。

“祝我考上聯盟第一大學!”

“求求了,祝我喜歡的人一定要喜歡我啊!”

“賜我一個Omega吧!!!”

“一定要讓那兩個賤人分手啊!撬我牆角的都去死!”

……

此起彼伏的許願聲響起。

一只龐然的鯨魚在不遠處騰空躍起,驟然間将平靜的海面打碎,接着翻了個面重重落下,巨大的浪花甚至拍在了他們的甲板上。

緊接着一只接着一只,成群結隊的鯨魚從海的深處游上來,震撼的場景讓人心潮澎湃。

程肆順勢扭頭,看到溫西拿着準備好的相機,一邊拍攝,一邊許下了剛才的願望。

溫西看起來總是無所不能,像神祇一樣聖潔完美,有種不信神佛只遵自我的不可一世。

這樣的溫西。

也會相信這些虛無缥缈的傳說,也有對着鯨魚許願的時刻。

他其實有點驚訝的。

程肆耳根薄紅,低聲許了和她一樣的願望。

只不過他把“某個人”,準确地替換成了溫西的名字,還加了一句“祝她永遠能得償所願”。

因為沒有什麽比她開心更能讓他開心的事了。

看完鯨魚後,金平帶着他們原路返回。

太陽徐徐升起,陽光穿透雲層,在海面上撒下金箔一樣的碎光。

下船後,大家都脫掉了救生衣和防風服,換好泳衣後快樂地奔向了沙灘。

溫西裏面穿着連體泳衣裙,用虎口裹了一頭長發,在腦後随意紮了個丸子頭。

她從更衣室出來,程肆也在隔壁更衣室換好了泳褲。

沒了衣服的束縛,程肆身體的力量感完全顯露出來,寬肩窄腰,體型勻稱,胸肌紮實勻稱,腹肌輪廓分明,幾根淡淡的青筋沿着人魚線彙入泳褲邊緣。

這是一副充滿野性張力的身體,和傳統意義上的Omega完全搭不上邊。

溫西看着他身上有點破皮紅腫的粉色,語氣涼飕飕的:“你就穿這樣出去?”

“不可以嗎?”程肆上游泳課也是這麽穿的,一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不太确定地看着她。

“可以。”

溫西指着他破皮的地方,毫不客氣地嘲諷:“然後你的Alpha朋友就會問你,昨晚被誰咬成了這樣。”

“……”

程肆一張臉頓時通紅,昨晚溫西還算克制,他還以為并不那麽明顯呢。

但她都這麽說了,程肆便也去換了一身連體的,将那些暧./昧的痕跡都藏了起來。

到海灘後,溫西直直地走向沙灘椅:“你去玩吧,不用跟着我。”

“你不去嗎?”程肆問。

“不去,我有恐海症。”

溫西取出墨鏡戴上,沒有下水的打算。

她變得很倦懶。

畢竟這趟旅途的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項目她就沒什麽興趣了。

“那我也不去了。”程肆在她旁邊的沙灘椅坐下。

溫西想到他昨晚也沒睡好,曬曬陽光補個眠也不錯,就默認了他陪着。

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溫西舒展身體,眼皮也開始打架,程肆卻在這時候突然側過身來,開口問她:“溫西,你剛才拍的鯨魚我能看看嗎?”

“你拿。”溫西擡起挂着相機的手臂,朝他伸過去。

這臺相機外表有磨損,看起來不是最新款。

程肆打開相機翻看,發現相冊裏拍了很多很多鯨魚,時間跨度很長,比他認識她的時間還長,她朋友圈發的那段視頻也在裏面:“這些都是你親自拍的?”

“差不多吧。”溫西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程肆翻過一個又一個視頻,忍不住問她,“既然你有恐海症,為什麽會喜歡鯨魚?”

“我沒說過喜歡。”溫西随口否認。

“啊?”程肆驚訝地看着她,“不喜歡鯨魚,你還拍這麽多?”

聽到這話,溫西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她隐在墨鏡下的眼睛有一瞬的遲疑,但想到他遲早會知道,實在沒有騙人的必要,也不想讓事情變得麻煩,便如實道:“拍給裴醫生看的,他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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