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易感期

第28章 易感期

酒店走廊的壁燈不昏不暗, 而溫西房間裏沒有開燈,厚重窗簾隔絕了所有光線,屋內漆黑一片。

一道木質房門的界限将她和程肆也切割得很分明。

程肆喉結滾了滾, 似乎因為他的出現,那點微弱的Alpha信息素很快隐藏了。

“你房間裏, 有Alpha在?”他艱難地問。

溫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在門口, 并不讓他有往裏面看的機會,只是冷聲問他:“你回來做什麽?”

程肆攥緊手裏的Omega抑制劑, 忽然就遞不出去了。

溫西看起來并不需要這東西。

“既然沒什麽事, 那在我給你打電話之前,都不要再回來。”溫西的眼睛隐在陰影裏,看不清情緒, 十分謹慎地朝他伸手, “備用房卡給我。”

程肆沒動。

第一次想拒絕她的要求。

“再說一遍,房卡給我。”溫西壓低的嗓音裏隐隐蘊着戾氣, “然後立刻, 馬上,滾遠點。”

程肆被這幾個字刺痛了耳膜。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将房卡死死摁進手掌裏, 演技拙劣地說:“我沒帶。”

溫西嘲弄地睇他一眼, 不想再多作糾纏, 當着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程肆的心髒仿佛也跟着被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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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混沌地站在原地,心裏控制不住泛起悔恨之意, 恨自己用了潛水的方式去冷靜,更恨自己把她的抑制手環弄丢了。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溫西就不會在和他親密過的房間裏,打算跟別的Alpha上床了吧。

他很想聽溫西的話,就這樣滾遠點好了,不然難道還真這麽厚顏無恥地聽牆角嗎。

可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根本一步也挪不動。

這家酒店的隔音很好,即使站在門口,程肆也沒聽見太激烈的聲響,他無法分辨,那個Alpha是男是女,他是否認識,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人的信息素确實頂級。

剛才他只是短暫地嗅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便死死壓住了他,讓他差點喘不過氣。

程肆忍不住胡思亂想,他才離開幾分鐘而已,那個Alpha到底怎麽冒出來的?

溫西會不會被他騙了?

畢竟發情期的Omega總是很容易處于弱勢,就算被強迫了,也無法反抗。

他自我洗腦似的,找到如此荒謬的借口,摸出手機給溫西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她沒接,他又打第二個,她也沒接,程肆有點慌了,怕她真的出事,拿房卡貼上感應區,顫抖的手握住把手,再次推開了門。

幾乎是同一時間,剛才聞到的Alpha信息素如同呼嘯海浪,将他牢牢地鎖在了原地。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強烈的危險味道。

砰砰——

心髒快速跳動的頻率震得人頭腦發暈。

房間裏還是沒開燈,他也沒得到溫西的回應,所以程肆下意識地,将房卡插進了電源控制裏。

漆黑的房間剎那間亮得刺目。

程肆瞳孔驟縮,沒有閉眼,和溫西那雙冷冽至極的黑眸對上後,清晰看見了裏頭洶湧翻滾的欲望。

連體泳衣被扔進了垃圾桶,溫西一個人躺在床上,沒有蓋被子,背靠床頭,半倚半躺,一條腿曲着,嘴裏叼着煙,煙霧從她唇齒間流淌出來,扭曲而病态。

少女身上的Alpha特征存在感強到讓人無法忽視。

她将自己握在手裏。

正在做昨晚他曾做過的事。

“看到了,滿意了?”溫西輕笑了聲,笑意卻不達眼底,用微微發啞的聲音對他說,“如果你敢說出去——你說出去試試?”

“會不要我了嗎?”

程肆仿佛被吓住,背脊發抖,呼吸急促。

“不,”溫西吐出一口煙,“我會殺了你。”

她威脅的語氣輕描淡寫,空氣裏的Alpha信息素卻瞬間暴漲,恐怖的施壓下,程肆雙腿發軟,控制不住地向她臣服。

程肆扶着牆壁難受地弓腰,明明該害怕的。

畢竟溫西一向說到做到,只要他露出一絲一毫的遲疑,她會真的起殺心。

可他發現自己正在難過,是很難以言喻的難過。

溫西竟然是Alpha,這是程肆從不曾設想過的事,幾乎颠覆了他以往對溫西的認知。而除此之外,最先蹦進他腦子裏的想法就是難過。

到底有着怎樣的苦衷,才會讓溫西這麽驕傲的人舍去自己本來的性別呢?又到底謹慎到了什麽地步,她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從不露出破綻呢?

程肆不敢想,她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這些年很辛苦吧,”程肆說完,深知這是一句無聊的廢話,于是又紅着眼睛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的手環弄丢了。”

溫西最想聽的并不是他的道歉。

沒有立刻将他抓過來像蝴蝶标本一樣釘死在床上,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

事已至此,她沒什麽好說的,便道:“房卡留下,你可以走了。”

說完,溫西不再看他,将抽到尾巴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後,又點燃一支,手上的動作沒停。

她在房間裏翻出來一瓶潤./滑,剛好能用上。

省了她很多事。

易感期一般持續兩天左右,但她情況特殊,不注射鎮定劑的話,兩天時間肯定不止,所以現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裴寰州早點看到她發過去的消息,早點帶着鎮定劑來找她。

“溫西,我……其實……”

程肆的話卡在嗓子裏,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關上門,鼓起勇氣朝她走過去。屬于Omega的信息素不動聲色地在房間裏蔓延,他決定為他的過錯承擔責任:“我是Omega,我能幫到你。”

“停——”

溫西磨磨牙,厲聲阻止他的行為。

她嗅到空氣裏苦澀的植物香,額角上青筋跳了兩下,手裏用了點勁兒,以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平日僞裝得極好的刻薄一股腦地在此刻宣洩了出來:“……就沒見過你這麽白給的。”

她斜睨着程肆:“想跟我上床?可以,但你想清楚了嗎?”

程肆呆呆看着她,有點不太懂她的意思。

溫西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也在同時,确認了海灘上對他的猜測——程肆不只是想當她的小狗,他想要更多,而那些東西她給不起。

“上床就只是上床,小狗只會是小狗,我和你的關系,不會在我草過你以後發生任何改變。”

溫西緩了一口氣,收斂起自己的信息素,起身和他面對面,近乎冷酷地開口:“你應該能猜到吧?我裝O是因為要逃離許藺深的掌控,我不會留在南江,也不打算帶你一起走。”

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連她自己也無法保證能全身而退。

“所以——”溫西平靜出聲,給他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想清楚了嗎?”

程肆腦子裏漫長地嗡了一聲。

心口處一起一伏,喉嚨裏滿是艱澀。

她告知他裴寰州最重要時,也遠不及他此刻的崩潰。

溫西第一次明确地說他們不可能,說他注定會被抛棄,這一個多月來所有的妄想與希冀都在此刻被擊碎。

彼此沉默中,程肆試圖為自己争取:“萬一,我追得上你的腳步呢?”

溫西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笑容冷漠,也很殘酷。

萬一只是事件成功的概率,但程肆好像忘記,在這之前,還有時間期限來加大難度。

程肆一瞬間産生了耳鳴的錯覺,她什麽也沒說,卻比說了還令他感到痛苦,這抹笑容把他心裏的一些東西打碎了。

他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身體搖搖欲墜,仿佛在忍受錐心之痛。

“不必勉強。”

溫西再次掐滅煙,保持着身為主人最後的體面,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她一邊往浴室走,一邊淡淡開口:“好聚好——”

“我想清楚了。”一道猝不及防的聲音響起。

溫西詫異地回頭,看到了程肆肌理分明的胸膛,他眼睛很紅,很明顯哭過的痕跡:“不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開心,我知道易感期很難熬,只要能幫到你,我……我沒關系……”

程肆的尾音還沒落下。

房間裏的Alpha信息素迅速将他包裹,像雪一樣凜寒,又摻雜着清甜的花香,張牙舞爪,令人無法招架,Omega的本能霎時被喚醒,本不該在此刻來臨的發情期也被強行勾了出來。

也是這時,程肆才明白溫西剛才對他釋放出的信息素,有多克制和收斂。

溫西沒有給他适應的機會,她也不可能給了,最後的理智都給了他,說了那麽多勸他的話,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說實話,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既然程肆這麽選擇了。

說明他願意接受她的不完美,她的陰暗面。

所以溫西理所當然地,命令他跪趴在床褥上,按着他的後頸,生平第一次遵從身為Alpha的惡劣破壞欲,做了自己一直以來想做的事。

她看到程肆疼到顫抖,卻努力裝出喜歡的樣子。後面眼神渙散轉過頭來時,他的哭聲已經很細弱了,看起來很可憐,問她能不能從正面。

溫西視而不見。

易感期的Alpha哪會心軟。

不過她倒是第一次知道程肆原來這麽愛哭。

連枕頭都打濕了。

怎麽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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