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交易

第52章 交易

車內霎時陷入一陣靜默。

裴寰州沒有急着否定她的話, 但語氣變得凝重:“你想清楚了嗎?帶他一起走,你有多少把握?”

溫西沉默幾秒:“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因為說出這句話之前她對此沒有任何計劃。

“這不太像你做事的風格。”裴寰州正色問, “你确定要讓他跟你一起冒險?”

“許藺深發現他了。”溫西道,“如果我一走了之, 許藺深肯定會找他麻煩,我不能對此不管不顧。”

“許藺深發現了?”裴寰州越聽越驚訝, “他沒有任何動作嗎,你和他談了什麽?”

溫西:“就說了股份和訂婚的事, 暫時将他的目光引到了陸獻言那裏。”

裴寰州:“你确定?我怎麽覺得以他的性格, 并不會善罷甘休。”

溫西垂下眼皮:“他同樣沒什麽退路,所以再怎麽生氣,都會把這件事推到我和陸獻言訂婚後再追究。”

“你太冒險了。”裴寰州終是沒忍不住蹙了眉, “要是因此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讓之前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你讓我怎麽跟你姐姐交代?”

溫西自知理虧, 沒有反駁, 乖乖聽他的訓。

“你問過他的意願了嗎?”裴寰州道。

溫西搖搖頭。

她想有做到的把握後再告訴過,以免他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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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如果你一定要做這件事, ”裴寰州的手輕輕在方向盤上摩挲, “那只能讓傅晚森提前來南江了, 她有保障程肆安全的能力。”

“她不會來的。”溫西煩躁道,“陸寅之勸過很多次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顧慮什麽, 既不願意加我的聯系方式,也不願意給個準話, 只說會赴訂婚儀式的宴,這還是以陸家名義請的。”

思忖片刻後,裴寰州抿抿唇,下定決心道:“我去試試吧,以手術的名義,即使她不願意,傅延也會押着她過來。”

溫西微微一愣:“可你之前不是說她的腺體損傷不可逆嗎?”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是不可逆的,我看過她的病歷,她的腺體早就停止産生信息素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萎縮。”

裴寰州道:“只是腺體萎縮的話摘除腺體是最好的治療方式,成為類似beta的存在好過生命受到威脅,但她的情況複雜得多,她……她的腺體很難被摘除。”

“為什麽?”溫西不解。

裴寰州盡量秉承着腺體科醫生的專業态度,通俗易懂地和她解釋:“她的腺體沒有長在後頸,長在了左胸附近,靠近心髒的位置,這種情況下摘除腺體,手術操作難度極高,經不起一點失誤,沒有哪個醫生敢保證手術的成功率。”

“這還不止,”裴寰州道,“按照傅延的要求,不止要成功摘除腺體,還得在原地方預留二次分化的位置,讓新腺體長出來,難度更是翻了個倍。”

“既然沒把握就別做了。”溫西很快道,“手術失敗,難保傅延不會遷怒。”

“也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而且再拖下去傅晚森必死無疑,能做這項手術的人少之又少,他們不願意做,是因為之前并沒有這類手術成功的先例,沒必要孤注一擲賭上職業生涯。”

裴寰州笑了笑:“可我不一樣。”

“我們小七好不容易有想帶着一起走的人呢,”裴寰州聲音裏有欣慰笑意,“就算賭上職業生涯,我也得為你去試試,而且我也需要傅家的庇護。”

溫西怔怔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不準備和我走嗎?”

“傻瓜,溫簌在這裏,我永遠都走不了的。”

裴寰州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既然你已經有了穩定做标記的Alpha,今天做個檢查就行,藥就不必注射了吧?”

确實沒有注射的必要了。

溫西壓下心髒處湧起的酸澀,點頭應下了,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她一直以來都諱莫如深的問題:“嫂嫂,要是這些事我們都做成了,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裴寰州表情微頓,閃過一些不自然。

溫西太明白這樣的神情代表什麽了。

她順勢抓住裴寰州的手腕,稍微用了些力:“姐姐不會想看到你做傻事的。”

“我有分寸,別擔心。”裴寰州輕聲道,“雖然确實有過那種想法,但我父母健在,再怎麽樣也得先給他們養老送終,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在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溫西終于在裴寰州的引薦下見到了傅晚森。

裴寰州定了吃飯的地方,餐廳從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內裏卻裝修得十分私密雅致。

傅晚森比她們先到,已經等在裏面。

溫西随着裴寰州進了包廂,繞過精巧的雕花镂空木質屏風,看到了屏風後的傅晚森。

女Alpha比她大幾歲,身形修長勻稱,長相出挑,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蓄了狼尾,沒骨頭似的卧在椅子裏,聽見聲響擡起頭來,掀起一雙懶懶散散的眼。

她手上正翻看着菜單,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還紋了一串看不太清楚的字母。

光從身形外貌來說,傅晚森實在完美得無可挑剔。

溫西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人,居然當過雇傭兵。

傅晚森早見過裴寰州,這會兒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溫西身上。

溫西下颌微擡,和她四目相對。

也是這時,她才總算察覺出這人眉眼間一點獨屬于軍人的血性。

但這點血性稍縱即逝。

傅晚森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咳嗽幾聲,整理了下大衣的衣領,小聲嘀咕了句:“草,早說長這麽好看啊。”

溫西:“……”

溫西面無表情地看向裴寰州,壓低聲音:“她……真的靠譜麽?”

裴寰州還沒回答,傅晚森搶先出聲,青春洋溢地說:“你問裴醫生沒用,我就在這兒,當面問我不好嗎?”

裴寰州對上傅晚森的視線,看到後者眼中的暗示,于是他了然笑道:“你們先聊,我出去透透氣。”

溫西便走過去在傅晚森對面坐下,斟酌着措辭開口:“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你應該多少也聽說過我溫家的那些陳年舊事。”

“大致了解。”傅晚森點了下頭,并不意外的樣子。

“這些年我的身份信息和護照都被扣了,要想出境只能做一套假身份,”溫西道,“但以我現在的處境來說,即使有了新身份也無法順利抵達T國,許藺深的人攔不了飛機,也肯定會在T國等着落地抓我。”

傅晚森:“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幫我攔住許藺深的人,讓我至少在下飛機之前不被發現,只有傅家的人有這個能力。”

溫西遲疑了下,沒和她虛與委蛇讨價還價,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最大誠意:“作為因此得罪許藺深的補償,你之前沒在T國做成的事,我過去之後會幫你做到。”

傅晚森的正經只維持幾秒,她很快又癱了回去,散漫問:“你知道我去T國做什麽?”

溫西也說:“大致了解。”又道:“我外公就在T國,那名交火中喪命的雇傭兵是你的消息,也是那邊的人給我提供的。”

傅晚森恍然:“我就說陸小朋友怎麽突然找上門來了,原來你告訴他的。”

“抱歉,”溫西歉然道,“我當時也是不得已。”

“無所謂,”傅晚森側頭挑眉,随意道,“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告訴他,注定的。”

溫西有些沒懂這話,但傅晚森很快斂了神色,話鋒一轉:“同樣,你的事也是注定的,所以我也很抱歉,我幫不了。”

“為什麽?”溫西不解,“以傅家的威望來說,不至于會怕一個許藺深吧?”

“當然不至于,可如果這件事注定會失敗呢?”傅晚森臉上劃過一絲黯然,她看着溫西,聲音放得又輕又緩,“如果你注定無法從許藺深身邊逃走,我又何必再給我那操不完心的老母親惹一身麻煩?”

“你不信我?”溫西皺起眉。

傅晚森沒有正面回答,挑唇一笑:“溫西,我知道你是Alpha。”

“……”

溫西瞳孔驟縮。

“別,你別這副殺人滅口的表情看我,”傅晚森給她秀了秀自己結實的肱二頭肌,“你打不過我知道吧?”

“……”

溫西咬着牙,眼神複雜地盯着她:“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的信息素現在不可能被別人聞到。”

“我就是知道,你別管我怎麽知道,我還知道你注定會失敗。我的腺體手術也是,成功不了的。這世界恐怕也就只有傅延一個人認為我這個腺體病還有治愈的希望。”

傅晚森聳聳肩,自嘲道:“聽過來人一句勸,別掙紮了,在事情還沒走到絕境那一步之前,享受當下吧,和你的Omega一起,然後再和他好好道別。”

她似乎想起什麽,眼神飄得很遠,再次喃喃重複:“一定要好好告別啊。”

溫西對她的看法無法茍同:“拒絕的話可以直說,不需要扯這出荒誕的借口。”

“好好好,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傅晚森迎着她的目光,無奈搖搖頭,順勢就道,“那我直說,我确實幫不了。”

這頓飯不歡而散。

回家路上,溫西腦子陣陣發疼,不由自主地思索起傅晚森所說的這些莫名奇妙的話。

不過傅晚森雖拒絕了幫她,卻加了她的星聊。

溫西以為還有說服她的機會,沒想到這人反手就給她發了兩條消息。

【聯盟第一深情:你這星聊名看得我想打人,給你改個備注好了】

【聯盟第一深情:卡哇1怎麽樣?】

溫西:“………………”

期末考試後,學校放了寒假。

程肆沒有讓自己閑着,幾乎是放假後的第二天他就馬不停蹄地去了賀予初的公司實習。

他不敢讓自己慢下來。

因為溫西的訂婚宴近在遲尺。

這場盛大的訂婚儀式堪稱全國矚目,溫陸兩家已經早早放出了消息,媒體早已蹲守在酒店門口,因此社交平臺上全是讨論這場訂婚宴的。

程肆還沒大方到一點觸動都沒有。

他幹脆關閉了手機網絡,只接電話和短信,原本還想去公司躲躲,賀予初卻告訴他,今天老板訂婚,公司上下都放假一天。

程肆只好渾渾噩噩回家,打算蒙頭睡一天。

一覺睡到第二天,然後當做一切都還沒有變。

沒想到的是,即使他已經做到如此地步,還是有人找上了門。

“砰砰砰——你好,我們是天然氣上門檢修的。”

程肆被敲門聲弄得煩不勝煩,但怕物業在群裏催問,還是随便套了件外套去開了門。

透過貓眼,門口站着一名身穿工作服,戴着天然氣公司帽子的人。

程肆擰了下門把手,不确定地又看了眼,發現這人身材十分高大,同時後知後覺想起來,上個月小區的天然氣好像已經挨家挨戶地例行檢修過了。

他頓時心生警惕,剛想鎖門,外頭的人已經聽到聲響,猛地擡起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接着一腳踹開了門。

幾名身材健壯的Alpha魚貫而入,将程肆死死壓在了地上。

“你們幹什麽!”程肆咬牙掙紮。

其中一名Alpha公事公辦道:“抱歉,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保證不會對你使用暴力。”

“配合?”程肆肩膀狠狠往前一撞,掙開他們就往外跑,“去你媽的!”

可惜這群alpha和他之前碰到過的都不一樣。

一支藥劑快準狠地往他後頸一紮,程肆雙腿一軟,身子趔趄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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