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境
第7章 夢境
随着裴雪意身體好轉,玫瑰園和花房也在工人們的忙碌中恢複如初。
邵雲重的要求十分苛刻,苛刻到每一株花都必須在原來的位置。玫瑰園裏的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就好像那一場風波從未發生。
但始終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不論他要人移植來多少玫瑰,從前的那些玫瑰死掉了就是死掉了。
幹活間隙,幾個工人在玫瑰園裏休息閑聊,說起這花園來。
“總算要完工了,你說這是什麽情況?好好的花幹嘛都給薅掉?這不是糟蹋東西嗎?”
“誰知道呢?大概這就是有錢人吧,脾氣上來想砸就砸,反正只要有錢,就能恢複成原樣。”
這時傭人過來送茶水,聽到他們的談話,連忙回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看到裴雪意站在那裏,趕緊對工人道:“可不敢亂說,我們東家聽見了,要生氣的。”
工人們聽她這麽說,立刻就噤聲了。
傭人又往二樓窗戶那裏看了一眼,裴雪意已經不在那裏了,但是剛才這些人的話,他肯定是聽見了,指不定心裏又要窩火呢。
傭人搖了搖頭,端着盤子離開玫瑰園。要說裴少的脾氣,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她在邵家莊園工作很多年了,以前的裴少真稱得上是“溫潤如玉”“翩翩公子”,待人極溫和親切,這些年發生太多事,他整個人都變了,渾身籠罩着陰郁乖戾的氣質。
窗戶驟然關上。
裴雪意被人勾住肩膀拽進懷裏,邵雲重抱着他,下巴壓在他肩上,“別聽那些人胡說,我的東西随便你糟蹋,就連我的人都随你糟蹋。”
裴雪意一把推開他,朝內室走去,“我們兩個到底是誰在糟蹋誰?我只求你別再糟蹋我還來不及。你哪天一個不高興把我的脖子擰斷,我也只能把命交代給你。”
邵雲重被這番話堵得語塞,知道他還在因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其實自己也十分後悔,那天何必跟他發那麽大的火呢?
“阿季…”
邵雲重示好般柔聲喊着裴雪意的小名,跟着裴雪意進了內室。
經過這些天的修養,裴雪意身體好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大好。或許是前些天反複發燒太消耗人,現在雖然不燒了,卻總覺得渾身無力,總想躺着。
他躺在床上,見邵雲重跟進來,便背過身去,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邵雲重就輕手輕腳地繞到另一邊。
裴雪意疲憊地閉上眼睛。
邵雲重嘆了口氣,“你又困了?”
裴雪意沒說話。
忽然之間感覺一股熾熱的鼻息湊近,帶着邵雲重常用的那款須後水的味道。
邵雲重的呼吸也有些亂。
這是裴雪意很熟悉的感覺。
他幾乎在一瞬間身體僵直,緊張地屏住呼吸。他知道這些天邵雲重憋得很辛苦,邵雲重又從來不懂節制,大概現在不想忍了。
那些疼痛的記憶,一下子鑽進他身體裏,讓他忍不住打寒顫。他緊緊閉着眼睛,眼睫都在顫抖。
片刻後,柔軟的唇貼在他眼簾。
邵雲重竟然只是輕輕吻了他的眼睛。
“你睡吧,我去處理工作。”邵雲重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愛不釋手一般,反複幾次之後才離開房間。
卧室的門被輕輕扣上,發出小小的咔嗒聲。
裴雪意睜開眼睛,轉頭看向那扇門,然後望向頭頂華麗的水晶燈,漂亮的眼珠了無生氣。
他盯着水晶燈看了許久,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的矮桌旁,桌上放了一盤水果,還有一把銀制的小叉子,卻沒有一把水果刀。
就像很多人有密集恐懼症、深海恐懼症一樣,裴雪意害怕鋒利的刀刃,所以在這個家裏,凡是他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邵雲重不會讓他看到任何刀刃,就連餐桌上都不許出現餐刀。
裴雪意拿起銀叉子,在自己喉間比劃了一下。他以前聽說過,有人用銀叉刺進喉嚨自殺,那樣子一定不太好看。
他笑了一下,将銀叉丢進果盤。
手機在這時響了一聲,是消息提示音。
裴雪意拿起手機,看到媽媽在社交軟件發了一張照片。
裴乘風和媽媽在左右兩邊,弟弟在中間,一家三口都開心地笑着,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裴雪意把照片打開,放大,細致地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然後把照片保存下來,将裴乘風和裴安虞裁剪掉,只留下最右側的媽媽一個人。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精致,那一雙秀美的眼睛與裴雪意有八九分像。
裴雪意看着她,眼底浮現出幾分溫情。
晚上。
邵雲重洗過澡,又鑽進裴雪意的被窩,把人緊緊箍進懷裏。
這段時間,裴雪意身體沒養好,他們就算在一張床上睡,邵雲重也什麽都幹不了,但他還是一天不落的抱着裴雪意入睡。
裴雪意被他箍得太緊,感覺喘不過來氣,伸出胳膊肘往後重重搗了一下。
“唔…”邵雲重捂着胸口呼痛。
這一下出手很重,裴雪意胳膊肘子都感覺到疼了。
邵雲重總算消停了一會兒,只虛虛把手臂搭在他腰上。
但也只是消停一會而已。
很快他又不老實了,一只手在裴雪意身體上游移,來來回回地摩挲着,一連串潮濕的吻落在裴雪意的後頸和肩窩。
他的呼吸越來越灼熱,親吻也越來越重,甚至咬住那白皙柔嫩的皮肉,在唇齒間反複碾磨。
裴雪意知道再這麽親下去會發生什麽,但是在床上,邵雲重向來擁有絕對的霸權。如果邵雲重鐵了心要做,他根本無法拒絕,也無法反抗。
他只能躺在床上,望着那盞璀璨華麗的水晶燈,讓邵雲重侵犯他身體的每一寸。
只是在邵雲重的手探入他胸口胡亂揉捏的時候,他按住了他的手,像是在打商量,又像是提條件般說:“明天,我想回家看媽媽。”
邵雲重愣了一下,像是現在才剛想起來這回事。他們倆回國那麽久了,裴雪意一回來就被他拘在這裏,确實還沒回過家,于情于理都不是那麽回事。就連童養媳都能回家看看呢。
他這時已經精蟲上腦,每當這時候,裴雪意說什麽就是什麽,但一想到裴雪意回家怎麽也得住個兩三天,就覺得難受,于是就想往後拖。
“等你徹底好了,我就送你回去。”
裴雪意卻堅持道:“我已經好了。”
邵雲重問:“真的?”
裴雪意說:“真的。”
邵雲重的手還在他胸口放着,捏了捏那個凸起的地方,“我不信,除非讓我好好檢查一下。”
裴雪意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松開了剛才按住邵雲重動作的那只手。
這就是默許了。
甚至對邵雲重來說,這已經是無聲的邀請。他禁欲這麽多天,當即就狼血沸騰,全身的器官都興奮起來。
這一晚,裴雪意表現很好,不說主動迎合了,這恐怕是他一輩子也學不會的,但最起碼沒有表現出特別抗拒。就連最初進入的不适,他也只是咬着唇默默忍受,對于邵雲重執着的內*癖好,他也沒有掙紮。
結束的時候,裴雪意渾身濕透,整個人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他太累了,幾乎快要昏過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邵雲重看着他汗津津的臉,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明天我送你回去。”
裴雪意閉上眼睛,似乎就要睡着了。
邵雲重說:“睡吧,我給你洗幹淨。”
從浴室裏出來,裴雪意已經徹底睡着了,只是緊蹙的眉心,顯示他睡得并不安穩。
大概是因為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張全家福,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小時候的事。
夢見家裏那段陰雲密布的日子,夢見母親的哭聲,父親一籌莫展的模樣…家中所有資産都要評估拍賣,就連他們住的房子也不例外。
小小的他手足無措,躲在房間裏抱着他的布偶貓。爸爸說一旦進入破産流程,家裏的一切都要打折拍賣,這只布偶貓也會被賣掉。
“布布,不要賣掉…”
裴雪意低聲呢喃着,眼角滑落的淚水弄濕了枕頭。他一會兒叫爸爸,一會兒叫媽媽,重複地說着“害怕”“我害怕”之類的字眼。
“阿季,阿季!你醒醒!”邵雲重晃着他的肩膀,把他從睡夢中喚醒。
裴雪意睜開眼睛,視線還是模糊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那種恐慌又悲傷的感覺,并沒有随着夢境結束而消失。
“你怎麽了?”邵雲重抱住他,輕拍他的後背,“夢見什麽了?怎麽哭成這樣?”
“我夢見布布了。”裴雪意說。
“布布都去世很多年了,怎麽會突然又夢到它呢?”邵雲重撫摸着他的背,顧不上抽紙,便用手指給他擦淚,“我們去看看它好不好?”
“嗯…”裴雪意哭着點頭。
邵雲重便抱起他往後院走去。
布布最終沒有被賣掉,在那之後,它跟着裴雪意來到邵家莊園,又在這裏陪伴了裴雪意很多年。
布布是在裴雪意讀高中時去世的,它年紀太大了,死于舊病複發。它活了17歲,這個年紀在小貓裏也算是高齡了。
裴雪意因為布布的死傷心欲絕,邵雲重就把布布的骨灰埋在後院,還在那裏種了一棵藍花楹。
那棵小小的花樹越長越大,每年的五六月份都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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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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