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蛆蟲
蛆蟲
“你知道始祖伊米爾嗎？”奧斯維德卻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
“誰？”伊利亞一臉懵。
我連光之精靈這種生物都是第一次見，你跟我說什麽始祖？
難道是在諷刺我？
等會兒，伊米爾？伊利亞？
“伊米爾和伊利亞，都是‘伊’開頭，你不是想要說和那個什麽始祖，跟我有點什麽關系吧？”
奧斯維德看着伊利納悶疑惑的表情，笑意在眼底一閃而逝，他說，“那你想多了。”
“伊米爾是所有生物最初的形态。傳說，他是冰霜巨人。”
“光之精靈最初的時候被人稱為白/精/靈。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傳說，在最初的最初，與白/精/靈一起誕生的，還有暗精靈。”
伊利亞發現，奧斯維德說着說着，目光竟然緩慢移動向那群聚在一起的同學們？
他的語調忽然變慢，像是在特意說給某個人聽。
“白/精/靈和暗精靈，他們都是從始祖伊米爾的屍體上爬出來的。”
“只不過向陽的一面破繭成蝶成為人人喜愛的光之精靈，大自然的寵兒。背陰的一面，會長期保持蛆蟲的形态。”
奧斯維德說着又停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死去一段時間的索菲亞老師。
“他說這些什麽意思？”黃毛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問阿裏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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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裏巴巴其實也沒怎麽想明白，但不妨礙他做出一件高深的樣子。
“繼續聽你就知道了。”
奧斯維德沉默片刻，才繼續說，“據記載，那些蛆蟲，有個癖好。”
他目光如電般遽然擡起，盯着那群同學，“——喜食眼球！”
伊利亞沒想到會自己最終竟然會聽到一個恐怖故事！！
他的表情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順着奧斯維德的視線看過去，“可是……”
他剛剛起了頭就戛然而止，因為他自己忽然反應過來，既然那些都不是真的人，而是虛幻的外表……那麽他們實際上，可以是任何東西！！
黃毛手臂上全是豎起的寒毛，他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離那些同學遠一點，他問阿裏巴巴，“你那朋友為什麽盯着那群同學看？”
阿裏巴巴摸着下巴沉思，“他們又不是真的同學。”
不是真的人？！
奧斯維德忽然輕輕地接了一句，“你們猜，那些蛆蟲為什麽喜歡吃眼球？”
你都這麽問了……“難道是要變人？”
奧斯維德一拍手，“好聰明。”
表演能不能走點心。
伊利亞，“……”我可真想謝謝你！
奧斯維德，“據記載，曙光女神歐若拉的眼睛集萬千日照光華，食用之萬分之一就可以擺脫黑暗詛咒，永世保持人形。而所有白/精/靈，都是由歐若拉演變而來。”
奧斯維德說着突然瞥向牆上的鐘，一眼就錯開，緊接着他目光一肅，大聲警告，“快十二點了！注意周圍地面！”
伊利亞忘記了那人之前的警告，下意識的也跟着瞥了一眼那只鐘！
剎那間，神思就有些恍惚，思緒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自顧自飄遠……
隐約間他好像再次看見了那座獨自矗立于孤島之上的金色宮殿！
他馬上要走近。
背脊頂端的金雞在此刻突然轉動腦袋，黑豆般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動不動，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
他在某一刻看到了一個背影……
那背影英姿挺拔卻透着說不清的蕭索，那人身披铠甲戰衣，手執一杆神槍，越走越遠……
等等！——伊利亞想要大喊。
金雞于某一刻突然嘶叫了一聲，聲音劃破時空，直擊神經末梢！！
伊利亞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皺眉，心底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空蕩蕩的感覺。
他努力想再次回憶起剛才那段畫面，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只覺得這一刻心心髒跳得很快，非常非常的快！
“你怎麽了？”奧斯維德敏銳的發現了他的異樣。
“沒什麽。”他下意識的搖頭否認。
那牆上時鐘走得很不規律，時快時慢，就他們聊了這麽幾句
這麽一點時間，指針再次指向十二點！
地面毫無預兆的，又沒了一塊！
倒黴的黃毛還沒緩過勁來，身邊又空了一塊！
他哀嚎着扒拉住了阿裏巴巴的一截衣袖，屁滾尿流的往另一邊跑！
只見掉落的那一大塊地面之上，原本站着的兩位同學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突然腳底一空！
他們，連着他們附近的教室門一起，一眨眼就不見了！
轉瞬間，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黃毛攥着阿裏巴巴的衣袖，瞪着眼睛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阿裏巴巴湊的近，湊巧也看見了……
他白着臉轉頭，看向奧斯維德，比邊上看着原本嚣張的黃毛狀态要好一點。
他雖然也哆嗦着嘴唇，但至少還能思路清楚地表達。
只聽阿裏巴巴說，“奧斯維德，那，那幾個人掉下去的時候，變，變成了蟲子？！”
奧斯維德剛才說話的時候沒有壓着聲音，所以那些對話內容，在一旁的阿裏巴巴和黃毛當然是全部都聽見了。
只見阿裏巴巴停頓了一下，就補充道，“應該就是你剛才所說的，蛆蟲！”
伊利亞，“什麽樣子的？”
阿裏巴巴回憶一番，差點快吐了。“我草，那樣子也太惡心了點！灰白的，沒有骨頭，一扭一扭的。”
伊利亞腦海中已經有畫面了，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整個教室現在只剩一半不到的面積，剩下的那些同學全都驚恐地擠在一起！
剛才掉下去的那塊地方連着門，這下整座教室連門都沒有！變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島！
“怎麽會這樣？”
“連門都沒了，我們還怎麽出去？！”
“現在我們就是在等死啊，沒人能來救咱們了！”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那些東西頹喪下來的表情，要多生動就有多生動。可是看在伊利亞的眼裏，要多驚悚就有多驚悚！
斷裂的地面下黑洞洞的，又黑又冷。
風像刀子一樣刮上來！
伊利亞往邊上杵了一下，毫無疑問的，又杵到一個人。
他皺着眉催促，“既然你已經知道答案了，那就快去答題啊！”
奧斯維德卻一動沒動，依舊找了一個就近的東西靠着，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只聽他輕笑着問，“你的好朋友比利呢？”
“這跟比利有什麽關系？”難道這答題還一定要比利去嗎？？
阿裏巴巴這時候也湊上來，“伊利亞同學，你一定沒看我送你的新生手冊！”
伊利亞冷着一張臉看過去，“請問我哪裏有時間看？”
“哦哦，那倒也是。”阿裏巴巴簡直對答如流。脾氣好到爆炸。
那你還問個屁？
伊利亞就差把內心想法全部寫在臉上。
阿裏巴巴很快尬笑兩聲，解釋道，“是這樣的。如果考試場內有新生的話，那就只能由新手答題。”
“別人答題都是無效的。”
“那你們是來幹嘛的？”伊利亞不理解的看着奧斯維德和阿裏巴巴，眼光中寒意陣陣。
你們是來到此一游的嗎？？
奧斯維德好笑着回了一句，“我們是來送死的？”
同一時間，阿裏巴巴也無辜的眨着眼睛，回答他，“我們是來蹭積分的。”
兩個人同時開口，同時說完。
阿裏巴巴說完愣了一秒，轉頭看向身邊的奧斯維德，尴尬的“呃”了一聲。
兩個人誰真誰假，簡直一目了然！
奧斯維德完全沒有任何說了鬼話，被當場戳穿的尴尬。
只見他依舊像是沒骨頭一樣靠着講臺，拖長語調半真不假的說着，“積分也不是那麽好拿的。你看，不就有人是來送死的嗎？”他說完還特意看了黃毛一眼。指向性明顯。
黃毛一抖，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早死的同伴！
送死……誰說不是呢！
他和那位早死的同伴也是第一次來這種輔助局。
輔助局，顧名思義，就是輔助別人通關的。
主要答題責任不是作為輔助選手參與的人，所以主試者不合格，對他們也沒什麽別的影響。
主試者合格通過，他們還可以蹭積分。
這麽好的規則下，這種輔助局都是要考搶的！幸運女神眷顧才能抽中的那種。
但不是每場輔助局都是新手局。所以他一開始聽說有新生好朋友“比利”在這裏，還高興了半天。
誰都知道，新生入學以來的第一場考試，通常是最簡單的。
原本以為只要幫助這位叫“伊利亞”的新生順利通關就可以獲得積分獎勵。
誰知道自己的同伴開局沒幾分鐘，就率先送了命！
誰說的新手局不死人的！騙子啊！
自己那位掉下懸崖的同伴，估計到死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在突然之間，毫無預兆的就掉下去的！
“所以，我要怎麽答題？”伊利亞認清事實，不恥下問，“是直接叫系統出來告訴它嗎？”
奧斯維德，“你可以試試。”
伊利亞剛準備開口，奧斯維德接着說，“但它不一定會理你。”
我是信了你邪！
想揍他有沒有！！
伊利亞咬牙切齒，“好好說話很難嗎？！”
好在奧斯維德及時收斂，沒有繼續胡鬧，他正色道，“你只需要告訴你的好朋友‘比利’就可以了。”
比利？
伊利亞對他翻了一個非常明顯的白眼之後，叫了一聲，“比利。”
“哎，在呢。”小胖子其實一直站在自己身邊，只不過別人都看不見罷了。
“我知道索菲亞老師是怎麽死的了！”伊利亞說。
比利眨着眼睛看他，又好奇又緊張的問，“怎麽死的？”
“被暗精靈吃掉眼珠子才死的。”
“暗，暗，暗精靈？！”比利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可，可是聽說暗精靈見不得光。這地方這麽亮，怎麽可能會有暗精靈呢？”
比利一臉懷疑的看着伊利亞，“而且你怎麽能肯定，一定就是暗精靈，殺死了索菲亞老師呢？”
比利定定的看着他，幾秒之內，眼睛一眨也沒眨，“你是親眼看見了嗎？”
伊利亞頓了一下，搖頭，“沒有親眼看見。”
“那就對了！聖托夫利尼亞學院裏怎麽可能會有暗精靈混進來呢？”比利終于眨了一下眼睛，表情重新生動起來，他堅定無比地看着伊利亞，“沒親眼看見可別瞎說了！”
“……”伊利亞聽到這裏沉默下來。
他抿了一下嘴角，過了一會兒轉身跟身邊那位黑發朋友說，“比利說，沒親眼看見暗精靈就別瞎說。”
他和比利的對話，只有他們兩人能知道。
雖然阿裏巴巴能看見比利的位置和模樣，但聽不到他們的具體對話。
在阿裏巴巴的眼裏，比利只對伊利亞一人的話有反應，其他時間都在瑟瑟發抖。
奧斯維德聽完伊利亞的轉述，輕輕“啧”了一聲，“這就有點麻煩了。”
伊利亞，“你的意思是？”
奧斯維德眯了一下黑色的眼睛，只說了兩個字，“現抓！”
伊利亞皺眉，“現抓，抓什麽，從哪兒抓？”
奧斯維德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幫助你通關了，下次再見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你還沒告訴我，你剛開始在看什麽呢？”奧斯維德的目光順着伊利亞的下颚線條往上，一路看進他轉過來的眼底。
他在問“小系統”？伊利亞心想，這人怎麽還記着這件事？！
“這個有這麽重要？！”伊利亞疑惑，轉頭看去的下一秒他頓了一下，然後稍稍往後拉開了一點距離。
他靠的，太近了。
“我覺得有吧。”奧斯維德說。
伊利亞，“為什麽？你不展開說說？”
奧斯維德，“你先告訴我，我再展開說說。”
“你先展開說說，我再告訴你。”伊利亞繞着彎子。
奧斯維德忽然就不說話了，他定定地看着伊利亞，突然開口，“你剛才确實在看着什麽東西吧？半空中有什麽東西呢？”
伊利亞心裏咯噔一下，就反應過來，“…………”
他這是在詐我？
好奸詐的人！
伊利亞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忽然帶了點笑意。
某些說不清的心緒在心底轉了一圈，伊利亞忽然湊近。
剛才被他自己拉遠的那點距離，又一下子消弭。
他在很近的距離盯着奧斯維德黑色的眼睛，慢聲說道，“不如這樣。你先告訴我怎麽‘現抓’，等咱們順利出去了，我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無巨細。怎麽樣？”
奧斯維德倏然挑眉，他看過來的眼底很黑，好似在權衡伊利亞說的話裏到底有幾分誠意。
半晌拉開距離，哼笑一聲，“狡猾的伊利亞。”
伊利亞也學着他的樣子，眯起眼睛，然後哼笑一聲，“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