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步
十步
“……我覺得不怎麽樣，”遲安安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覺得話題正在通往棘手的方向，像坐了竄天猴似的。
“哦？哪裏不好？”尤許卻饒有興味，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态，洗耳恭聽她的高談闊論。
“我覺得，那個，”遲安安眉心微蹙，絞盡腦汁找補的模樣像上課走神被老師提問的學生，“就是，呃，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
她抓住思路的線頭順藤而上，不錯過任何胡扯的機會，“你不能指望我一個人啊，好的産品是要經過市場調研的，怎能聽信一家之言呢？可能我對你的肯定是帶了主觀因素的，它作不得數哦。”
“是麽，”尤許微微颔首，似乎認可了她的回答，但雙眸卻漸漸幽深，“你的意思是，讓我和別人接吻？”
遲安安不假思索地點頭，“對呀對呀。”
“但是如果和別人接吻的話，需要談戀愛吧，至少我是這樣想的，”他慢悠悠地說道。
“談戀愛很好呀，”她笑眯眯地，“幹媽見你一直不談戀愛，都懷疑你性取向了哎。”
尤許的手指虛虛撐在太陽穴，歪頭盯着遲安安，沉默少許，一字一頓道：“所以，你是在建議我和別人談戀愛？”
“是呀是呀。”遲安安眨眨眼，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樣子，“怎麽樣，有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尤許默默別開臉，不去看她。
遲安安探頭探腦地繞到他身側，去看他的臉色。
尤許見狀，又默默把頭轉向另一邊。
遲安安又繞到另一側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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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幹什麽？”
尤許被看得心煩意亂，語氣不妙地微愠道，“你明知道接吻和談戀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吻了你，你竟然建議我和別人談戀愛。遲安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遲安安一怔。
而後，她皺了皺鼻尖，看上去頗為為難，“可是……剛才那個吻，是你主動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尤許一愣。
遲安安咬了咬嘴唇，表情有點嚴肅，又有點糾結，“我不知道你怎麽定義親吻這件事。但親吻在正常情況下是需要氛圍的，旖旎的，缱绻，兩情相悅的。你剛才那個最多算偷襲……我建議你多研究一下情感相關的東西哦。”
“……”
遲安安擡眼看了看尤許的神情，默然片刻，将內心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在幼兒園時我們玩拯救睡美人的游戲，嘴唇貼貼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了。所以……值得大驚小怪嗎？”
尤許垂頭，看着地毯上的花紋，內心默默爆了個髒字。
遲安安絲毫不知他的心理活動，自顧自地說下去，無形中再插一刀，“而且，幼兒園的玩伴小花和我們一起玩時，你們也親親過啊。難不成你現在還要找小花讨說法嗎？”
尤許擡手捂眼扶額，艱澀地說道：“……別再說了，我知錯了。”
遲安安意猶未盡地止住聲音，揉了揉他柔亮的發絲，元氣滿滿地加油打氣。
“不要灰心，相信自己，感情這條路需要靠領會精神，大多都是無師自通的！你雖然起步晚，但你提速快呀，肯定能後來者居上的！”
不知為何，遲安安發現，她的話音未落，尤許看上去反而更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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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時光總是又快又短暫，送走尤許後，遲安安脫力地癱在沙發上。
想到尤許臨走前垂眸寡言的樣子，遲安安納悶地撓了撓長發，不明就裏。
真的很奇怪，讓他留下來吃午飯，他竟然拒絕了，說要回學校查資料做研究。
大四的學生專業課應該不多了吧，他周末還要忙學業嗎？
遲安安鹹魚似的平攤在沙發上，思考許久不得要領，便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繼續做一條在陽光下均勻曬面的鹹魚。
“下次吧，等尤許有空，我再請他吃飯，”她嘟嘟囔囔，忍不住瞌睡一下。
睡意襲來，視線模糊，她緩緩阖上雙眼，在陽光正好的午後安然入睡。
……
“姐姐？”
遲安安聽見有人在叫她。
她茫然地回頭，看見一個身高及膝的小男孩站在她身旁，仰頭看她。
哇哦，好可愛的小天使，頭發微卷，眼睛晶亮，皮膚白皙，肉嘟嘟的臉頰挂着兩個酒窩。
遲安安驚喜地蹲下，與小男孩平視，接着微微一愣。
等等，這個小男孩，長得怎麽那麽像小時候的尤許呢？
小男孩和遲安安對視幾秒，伸出蓮藕似的短短手臂，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抱我玩。”
遲安安笑着點頭，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男孩眨了眨黑葡萄似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叫尤許。”
果不其然！
小尤許見遲安安遲遲沒有動作，伸長的手臂主動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環住她的脖頸，親了親她的臉頰。
口水的濕濡感從臉頰傳來，遲安安側頭看着小尤許，遲疑道：“乖乖，你為什麽親姐姐？”
小尤許害羞地垂下腦袋，偷偷擡眼看向她，細密纖長的睫毛像小扇子忽閃忽閃，白嫩的小臉泛上粉嘟嘟的紅暈。
“因為我，喜歡姐姐呀。”
天哪，這是什麽小可愛！
遲安安的心頓時軟成一團棉花糖。
她樂不可支地将小尤許抱起來，孩童咯咯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動聽。
下一秒，一道白光閃爍。
懷中的小尤許變成了現在的尤許。
遲安安來不及反應，詫異地和他面面相觑。
窩在她懷中的尤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環住她的腰身，伏在她的頸窩邊，小狗似的拱了拱。
他柔軟的發絲撩過她的面頰，留下一陣觸電般的酥麻。
“你、你……”遲安安支支吾吾，手無足措地呆在原地。
尤許貼近她的耳垂，輕輕咬了咬，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酸麻和酥癢從耳垂處傳遍全身，沿着脊背噼裏啪啦地直沖腦海，心髒如失控的列車，超速跳動起來。
遲安安下意識想要推開尤許，側頭躲了躲他的嘴唇。
誰料尤許的手臂将她緊緊圈住，扣在他的懷裏掙脫不得。
在不斷升溫的急促呼吸中，他拉近與她的距離，垂眸看着她通紅的面龐，嘴角輕扯，露出一個邪氣十足的壞笑。
“姐姐，現在你有把我當異性看待嗎？”
遲安安忙不疊地點頭，小雞啄米似的，“有有有，太有了。你松松手，我要喘不上氣了……”
“我不，”禁锢她的手臂越收越緊，尤許的聲音回蕩在她耳畔，語調沙啞，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魅惑，“姐姐，要不要再進一步确認我的異性身份？”
？？？
遲安安手忙腳亂地掙紮起來，像個困在籠子裏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不用了不用了！你是真男人，熱血男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饒了我吧！”
少年獨有的清爽笑聲響起，如夏夜微涼的晚風，秋日多汁的水果。
尤許無視她的逃脫，變本加厲地欺進，壓低的聲音和上揚的尾音仿佛自帶無數小鈎子，勾得她內心發慌。
“你不是覺得，我們的吻沒有氛圍感麽……現在你滿意了嗎？”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記仇啊！
遲安安欲哭無淚，就差跪地求饒了，“滿意滿意，氛圍感滿分！如果滿分是100，我給你120！”
“是麽，”尤許這才松開手臂，舔了舔嘴唇，殷紅的唇瓣上反射淡淡的水光。
他心滿意足地看着遲安安面紅耳赤的模樣，洋洋得意道：“原來你這麽經不起挑逗啊，姐姐。”
遲安安用手扇了扇風，試圖降低臉頰的熱度。
她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憤恨道：“你怎麽能這麽開我玩笑！”
“玩笑？”
尤許眉峰一挑，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漫不經心中帶着一絲認真，“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啊。”
“你這麽對我，不就是在捉弄我嗎！”遲安安氣鼓鼓地，像個一點即炸的爆竹。
尤許眼中的光彩愈盛，他微微彎腰，與她平視，神情專注無比。
“安安，我想這樣對你很久了。我喜歡你，你難道察覺不到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