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步
十五步
如果目光可以具象化，此刻定然是一片刀光劍影火花閃電。
靜默無聲的須臾間，尤許與男生目光相撞，無數個念頭閃過腦海，猶如高手過招，電光火石中捕捉對方露出的破綻。
唯風聲過耳，落葉飄零。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尤許無視男生探究的眼神，轉而看向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遲安安，嘴角勾起，笑得漂亮又狡黠。
“姐姐，那家夥，該不會是說了喜歡你吧。”
哎？
怎麽回事！
尤許怎麽猜到的！
遲安安張口結舌地愣在原地，表情千變萬化，很有層次感地表現出震驚，詫異，好奇。
尤許毫不意外，聳了聳肩，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這很難猜嗎？你可不要被男人的花招給騙了。”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模樣，眼神裏滿是關心和擔憂，“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是男人，我最了解這個群體了。千萬不要相信他們花言巧語，認真你就輸了。”
遲安安弱弱地啊了一聲，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震撼。
尤許循循善誘，諄諄教誨，恨不得把“男人不是好東西”七個字印在遲安安腦門，讓她刻煙吸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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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們說的那些海誓山盟，什麽愛你一輩子，可最後他們的一輩子也只有三個月而已，還不如季抛的隐形眼鏡耐用。”
說着，尤許擡起手，輕輕撥了撥遲安安臉頰旁邊的碎發，用指尖勾起一縷發絲，溫柔地繞過她的耳廓，将它別在她的耳後。
“對你十年如一日，從一而終的人，只有我啊。”他輕聲說道，像情人之間隐秘的私語。
遲安安心神俱震。
尤許這是……怎麽了？
她微弱地咳了一聲，底氣不是很足，“可是，你也是男人，沒錯吧？剛才你說的那些道理，豈不是把你自己也一棒子打死了？”
“……”
尤許微噎一下。
她的思辨意識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啓動啊？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瞬間想好了說辭，完美無缺。
“可是你并沒有把我當異性看待，不是麽？”附加一個童叟無欺的純良微笑。
不知道哪個字眼引發了遲安安不甚美妙的聯想，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竟然隐隐泛起紅暈，眼神也慌亂起來。
“那個，呃，”遲安安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一時有點磕巴，“難道我不把你當異性，你就不是異性了嗎？生理上你該有的還是有……的吧？”
尾音不穩，音調上揚，是一個不明顯的疑問。
“？”
尤許難得地愣住。
先是驚訝于遲安安間接地承認了他在她眼裏的異性身份。
接着是聽清她話尾裏隐含的疑惑，被那一絲絲的不确定氣得夠嗆。
他該有的全都有，不過她那個疑問語氣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是吧。
尤許氣得笑了出來。
少年的黑瞳中閃動着被激起的怒火，給俊秀的面龐覆上一層薄霧濃雲的陰霾，配上那意義不明的輕笑聲，此時此刻真的像一尊動了怒的小閻王。
遲安安看着他陰恻恻的模樣，下意識捂住了嘴，悄悄吐了吐舌頭。
壞了，又又又戳到尤許的尾巴尖了。
老虎的尾巴實在是摸不得啊……
她嗖的從座位裏跳了起來，拔腿就撤，宛如一只嗅到老虎發威的兔子。
尤許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臂，死死握緊。
遲安安腳步一頓，使勁甩了甩手，發現甩不掉這個狗皮膏藥，只能苦着臉轉頭，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我錯了……”她垂着腦袋咕哝，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箍住她手臂的大手不松反緊，掌心的熱度如沸騰的水汽，隔着薄薄的皮膚沿着血液蜿蜒，令她心煩意亂。
“我不該、不該質疑你的性別，呃，”她努力找補，卻感覺越說越偏，越說越離譜，“你是貨真價實的男性嘛，我知道的呀，你不要因為我的無心之言就懷疑自己啊……”
“……我很慶幸你承認了我在你眼裏的男性身份，不過你是怎麽确認我在生理上是該有的都有的？”小閻王一字一頓道。
胡攪蠻纏！
遲安安短暫地在心裏唾棄了一秒，而後切換成了然的笑容，嘻嘻哈哈地拍了拍尤許的肩膀，大有一笑而過的意味。
“顯而易見啊，小時候我們一起泡澡，我瞥見過啊，你有小辣椒的。”
“…………………”
“所以啊，你何必對此耿耿于懷呢？”看見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的笑容愈加明顯，甚至充滿安撫地摸了摸他柔軟的棕發，像給小貓呼嚕毛一樣。
只不過，這種撸貓手法用在貓咪身上，會讓小貓舒服得咪咪叫，而用在尤許身上，卻好像适得其反了……
尤許不僅沒有舒服享受，反而有點奓毛的趨勢。
他磨了磨後槽牙，勉強控制住面部表情但仍舊有一絲絲扭曲。
在遲安安的專業撸貓的手法裏，他的話語仿佛冒着寒氣，從口中嘶嘶溢出。
“你說我的……是什麽？”
遲安安沉浸順毛中，沒有察覺到他語調的幽寒，歡快地随口說道：“聽不明白？就是小鳥啦。”
說道這裏，她靈光一現，忍不住哼唱起來，“我有一只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怎麽也飛不高~”
高音部分因為氣息不足而有點破音。
簡直是精神暴擊，魔音貫耳。
在這種惡魔吟唱的攻勢下，尤許岌岌可危的心理攻防如一根絲線，啪的一聲，很輕易地斷開了。
他猛地擡手，牢牢抓住遲安安揉弄他頭發的小手，用力往懷中一帶。
遲安安始料未及，在外力的作用下腳底不穩，身子一歪，直直撲向尤許的懷裏。
砰！
椅子向後一倒，人仰馬翻。
尤許仰面朝天，遲安安撞在他結實精壯的胸肌上，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肌肉纖維的緊繃和彈軟帶給她非常直觀的感受。
靠。
尤許的身材怎麽會這麽有料。
遲安安四仰八叉地倒在尤許身上，雙手撐在他的胸膛，手心下是他嘭嘭的心跳。
越到此時，遲安安的思維越跳脫。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減速鍵，許多莫名其妙的念頭閃過她的腦中。
比如，
心跳好快。
再比如，
肌塊好大。
她忍不住蜷縮指尖，在他的胸前撫摸了幾下。
畢竟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裏，還沒有這麽近距離地感受過經過鍛煉形成的、緊致又大塊的胸肌。
偷偷摩挲一下。
哇，手感好好。
再偷偷摩挲一下……
“遲安安，你想摸到什麽時候，”尤許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語調微沉，但并沒有厭煩，甚至有點縱容的感覺。
遲安安尴尬地收回手指，從地上起身，借捋順頭發的動作偷瞄尤許的臉色。
哎？
他怎麽笑了。
像是從多雲轉晴了。
一串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安安，你有沒有事，受沒受傷？”
是男同事焦急的聲音。
遲安安動作一頓，恍然想起，她還有同事在場。
糟糕，見到尤許後，把同事忘了個幹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