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步
五十二步
面對遲安安的懵然,尤許也有些沮喪。
他清楚,自己這樣的暗中比較很沒有格調。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總是會時不時地在意,她的前男友究竟是怎樣的人。
甚至忍不住思索,她的心裏是否還殘留那個人的影子。
這種心靈上的折磨,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而他還必須揣着袖子裝大尾巴狼,不能讓遲安安瞧出分毫異樣,以免被她嘲笑幼稚,或者嫌棄沒風度。
好煩。
有時候憋不住心裏的念頭,變着法地試探遲安安,竟會被她裝傻充愣地含糊過關。
切,一個前任而已,他沒必要為此煩躁不已。
“……”
尤許盯着天花板,任憑夜色安靜彌漫。
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郁悶地蹬了蹬被子,懊惱地把腦袋埋進柔軟的枕頭中。
他咬牙切齒地想,早知道就不去那見鬼的同學聚會了!
若不是被揭開不堪回首的瘡疤,他才不會對幾年前的舊事耿耿于懷,以至于整天無所事事地東想西想,還悄咪咪地對遲安安旁敲側擊,試探她的反應。
雖然她一臉莫名的表情讓他獲得了別扭的安心,仿佛在暗示着她已經把那個前任抛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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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想起那個曾經有名有實的男生,繼而聯想到自己喜歡她十幾年卻始終沒名沒分,就忍不住醋上心頭,心有不甘。
憑什麽啊!
那個男生到底是有多好啊?
難不成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或者是徒手扛車的超人?
他就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比他更喜歡遲安安。
可究竟要怎麽做,她才願意跟他談戀愛啊!
煩躁。
不是都說一吻定情嗎?
為什麽他與她吻了好幾次,她卻依然不表明态度?
難道她覺得他的吻技不夠好?
可是接吻這種事他也沒經驗好麽!
又不能抓別人來練習,長夜漫漫裏他只能獨自揣摩個中技巧……
靠,越想越心酸了。
尤許郁悶地在床上滾了滾,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
頭暈目眩中,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會不會,她是在欲拒還迎呢?
就像在驢子面前吊上一根胡蘿蔔,如今他就是笨頭呆腦的驢子,而她是勾得他魂牽夢萦的胡蘿蔔。
尤許眼睛一亮,陷入思考。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遲安安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
他苦思冥想良久,想不出來,帶着一腦門子疑惑沉沉入睡。
早晨醒來時,尤許神清氣爽地洗漱,突然間想到一個好主意。
既然遲安安不說,那他可以曲線救國吧。
他們都是A大的學生,學長學姐中總歸有人認識遲安安吧。
那他打聽一下,說不定能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知己知彼,對症下藥。
果不其然,尤許從內推他的學長口中,打聽到一點關于遲安安的事情。
學長回想起遲安安做社團副社長時,和社團的社長關系很好,兩人走得很近,組織工作時也很有默契。男才女貌,成員們都默認他們之間肯定存在一些沒有挑明的暧昧,說不定還偷偷交往過一段時間。
尤許:“…………”
呵呵,那家夥應該就是遲安安未曾露面的前男友了。
雖然尤許心裏醋意大發,但他寬慰自己,那位社長已經成為過去式,他既已知道對方是誰,就沒必要繼續在意了。
想多了也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遲安安現在的新歡應該姓尤名許才對。
尤許覺得自己就像是守護公主的惡龍,哪個不長眼的騎士敢沖上來搶他的女孩,他定會噴出一團火焰把他們燒成焦炭。
想從惡龍口中奪食,做夢去吧。
遲安安是他的,誰都不能搶走。
若是有人想從他身邊奪走她的心,他就算化作瘋狗,也要把她的心原封不動地奪回來。
可是,生活的戲碼精彩紛呈,從不按照常理出牌。
新的一年,新的氣象,新的阻礙。
尤許一邊焦頭爛額地準備畢業論文,一邊抽出時間在公司實習,偶然從組員嘴裏得知,公司招進來一位很厲害的大神。
“哦?大神是誰推薦來的?”尤許在打印機的屏幕上點了幾下,選擇好需要的參數,然後等着文件打印裝訂成冊,随口問道。
組員八卦兮兮地耳語:“你不是和遲安安關系很好嗎?她沒跟你說過麽,大神是她向老大推薦的嘞。”
尤許眉頭微蹙,心念一動,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是麽?我可能聽過就忘了。”才怪。
遲安安說過的事他記得一清二楚,她根本就沒向他提過這個人的任何事。
“對嘛,”組員哈哈笑起來,不甚在意地補充,“我聽誰說過,這個大神是遲安安在大學時期的社長呢,兩個人關系不是一般的鐵。她肯定是十分欣賞他,才會主動引薦他加入公司吧……”
“……”
尤許一言不發地彎腰拿出打印好的文件,扭頭就走,似乎不願多說一句。
組員無所謂地聳聳肩,悠哉地晃到自己的工位上坐好。
無人注意到垂頭疾步的尤許,因此他難看至極的臉色才得以躲過衆人的視線。
心煩意亂胡思亂想地熬到下班時分,尤許呼出一口濁氣,起身走向遲安安所在的辦公區。
目光掃過她的工位,尤許眼神微凝,好不容易恢複如常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正站在遲安安的身邊,言笑晏晏地聊些什麽。
氣質沉着冷靜,衣着低調優雅,長得也人模狗樣……靠!
無論從何種角度看,這位大神都是非常優質的男士,俊男美女談笑風生的畫面也相當養眼。
尤許暗暗磨牙,有種被全方位碾壓的愠怒和受挫。
他雙目泛紅地瞪了他們一會兒,直到遲安安感受到他愈加明顯的視線和周身萦繞的低氣壓。
“尤許!”遲安安驚訝地揮手,“你站在那裏幹什麽,過來呀。”
忽然被點到姓名,尤許強忍內心翻江倒海的醋意和不爽,強撐出一身氣勢 ,步伐穩健地踱步到他們身邊。
遲安安笑意盈盈地介紹起尤許和大神,意圖讓他們互相認識。
大神不愧是大神,鋒芒內斂但存在感極強,舉手投足都彰顯着高端精英的風範。
尤許也不落下風,臉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容,與大神微微握手,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再套路十足地誇了大神一番。
十分不走心,輸人不輸陣。
兩個男人眼神相交,于無聲處刀光劍影了一番,而後施施然收回試探,風度翩翩地互相道別。
從始至終,遲安安都笑吟吟的,置身事外地旁觀全程,絲毫沒察覺出半點風吹草動。
回家路上,尤許按捺不住內心的想法,直截了當地問道:“今天見到的大神,和你關系很好嗎?”
頗有幾分英雄氣短,圖窮匕見的意味。
遲安安沒有聞弦知雅意,也未覺山雨欲來,因此不疑有他地點頭。
“對啊,他是我大學時的社長,我們關系非常鐵。”
話語落在尤許耳朵裏,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知道,因為幾句莫須有的八卦就疑神疑鬼地捕風捉影,非常不成熟,也很沒有禮貌。
但他控制不住,就跟鬼迷心竅了一般。
很多不願再想的傷心往事被悶在心裏久了,漸漸潰爛成一處瘡疤,經年累月地一拖再拖,哪怕傷口随時光愈合,那陣陣的隐痛和猙獰的結痂依舊存留在心底,時不時戳得他內心不舒服。
原以為掩耳盜鈴和自欺欺人能讓他在醋海生波的折磨中逃過一劫,但他還沒堅強到可以和她的“前男友”真人面對面地相處。
那種淩遲般的痛苦,難以釋懷的挫敗,每分每秒提醒着他自己有多差勁。
憋屈久了,心理很難不有點小變态,或者說,小扭曲。
因此,被怒火和妒意雙管齊下的尤許難得失了分寸,冷笑了一聲。
而後堪稱尖酸刻薄地開口:“呵,是麽。重逢舊愛,藕斷絲連,很開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