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能是想超度她
04.可能是想超度她
林書禾原本以為,時晝在志願裏報金融系只是說說而已。直到她在遲暮那裏得知了這是真事以後,林書禾整個人的腦子都要炸了。
“他真的報金融系?就憑他那個腦子?”林書禾隔着層玻璃門,反問遲暮道:“我有預感,在未來的日子裏,你們那個教授都能罵死時晝。”
林書禾跑出陽臺上找遲暮,瞪大眼睛驚嘆道:“啊!我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時晝他……不會是想超度你吧?”
遲暮皺了皺眉,進來打圓場:“我覺得,書禾你說的話有一點太絕對了。真的,我們不能因為……不能因為時晝他以前在學校數學考十幾分,就否認他現在的智商。萬一他出國以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理科思維直線上升,也是說不定的……”
“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呢?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幫着時晝講話了。”林書禾說,“欸遲暮,我說咱倆同學那麽多年,我可沒見你有哪次主動給我找理由,圓我語文只考了五十分的時候。”
遲暮語塞:“這不都已經是高中時候的事情了嗎,都過去多少年了,而且我不會偏心任何一個人……”
林書禾:“不信。”
路宣:“不信。”
“所以說,時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路宣攤攤手,挑了挑眉,問道:“我聽你們倆講半小時了,好像一直都在罵他,也就聽出來了暮暮初中的時候跟他談過戀愛。依我看啊,再不抓緊點機會,論壇的人都要開始自己組CP了。”她打開手機裏的論壇,點進其中一條帖子,伸到遲暮和林書禾面前:“吶,中文系的景檸。一文一理,下面的人都磕瘋了。”
林書禾把頭湊近手機屏幕,對這種行為表示出不滿:“雖然說景檸寫的書火,但也不能随便就開始組CP吧。而且話說,景檸她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遲暮:“好像,還沒公開……”
“等會,我今天怎麽打這麽多噴嚏?”景檸揉了揉鼻尖,随手抓住身邊許潇的衣擺:“你說是不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許潇抽了兩張紙巾,粗暴地塞進她手裏:“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感冒了。”
景檸回拒,否認了自己感冒的可能性,只認定一個答案:“肯定是白清硯在偷偷罵我。”
遠在A市的白清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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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扯遠了,林書禾重新把話題拉回來:“時晝,咱們遲大小姐初中時候的男朋友。說簡單點呢,他就是一個自戀狂魔+不要臉的東西+知識面很豐富的口嗨哥,另外還有他自己封的計算機天才。”林書禾一口氣把時晝吐槽了個遍,最後清清嗓子說道:“當然,計算機天才這一點,我跟暮暮都是認可的。”
遲暮點點頭。
“對了,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說,時晝他高一期末的時候留過級?”林書禾問。“那,金融系的大一和大二也是在同時間上課吧?”
“嗯。”遲暮淡淡地說道,聲調沒什麽起伏。“不然你覺得呢?”
尾音落下的間隙,遲暮在夕陽與晚霞的交錯瞬間裏擡頭。微光彌漫,渲染了大半片天空,像傾灑的橘子汽水。
遲暮是傍晚的意思。
一天又要過去了。
燥熱的盛夏,雨是思緒的纏綿,打破湖的寂靜。殘缺的月與柔細的煦風越過雲海,與沾染餘晖的夕陽進行一場邂逅。
耳機中播放夏的旋律,萦繞在耳畔。盛夏的篇章從未止箋,微風輕拂,綠樹成蔭,一片樹葉不輕不重劃過夏的心髒,展露出盛大的畫卷。
明明是仲夏,卻像極了清明一番,餘溫正好的驚擾。
下午的課,時晝幾乎都是睡過去的。
遲暮坐在前排,對于科系教授的上課方式已經習以為常。正交替着紅黑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突然脊背被人輕輕拍了下。
“遲暮,你等第二問做完以後,能給我看一下嗎?我剛剛有點走神,怕他等一下點到我。”後桌的女生往前湊了湊,說話間還指了指遲暮算得滿滿當當的草稿紙,小聲懇求道。
遲暮向來不會拒絕人:“好。”
她把桌上擺着的本子向後遞過去,被圓圈圈起來的答案在紙面上無比矚目。女生春風滿面地接過來,頓時就收獲了周圍人的一片羨慕與渴求。
教室後排瞬間就騷動起來,遲暮卻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自顧自地寫着自己應該寫的。盡管這場騷動的原因在于她。
時晝就是在這個時候醒的。
理論上來說,時晝其實還并沒有完全睡醒。愛丁堡和中國的時差太大,時晝也不是什麽能夠自律得起來的人。回國後的倒時差倒得太累,時晝也總覺得,自己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調整和休息。
他随意揉了把頭發,半睜着眼看腕表上的時間,離下課也就只有十分鐘,上完就要放他們吃晚飯了。時晝盯着前排的女生背影,思索着等下要不要去找遲暮一起,順便跟她拉近一下以前的距離。
北樓的功能室在翻新裝修,塵煙飛揚,從金融系教室的後門飄進來。時晝有點煩躁,伸手将腦後的小辮子扯掉,黑色的細皮筋圈在手腕上。
灰塵在空氣裏揚着,細小的絨毛随處可見。
時晝覺得身體不舒服,如死人一般趴在桌上,連下課鈴響他都沒聽見。前排的學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其中也包括遲暮,又過了五分鐘,教室裏只剩下時晝一人。
好悲痛,時晝突然覺得好悲痛。他遲老板下課居然沒等他!
身體開始發熱,過電一般的酥麻感如螞蟻般一點點爬上來。時晝撓了撓手臂,又痛又癢,四肢逐漸變得粉紅。
他還以為自己是憋的,幹脆快步去了廁所。可放完水後他也沒舒服多少,甚至頭還更暈了,整個人都有種發燒般的迷幻感。
時晝扶着牆,勉勉強強出了廁所,連呼吸都使不上勁。他喘着氣蹲坐在地上,望着空蕩蕩的教學樓和自己泛紅的身體發愁,啞着嗓子低聲罵了句髒話。
沒帶過敏藥。
暈過去前的最後一點理智,是時晝給遲暮打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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