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27.別年盛夏歸

夏天好像總是一個有相遇又有離別的季節。

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盛,耳邊時時傳來單車的車鈴聲,冰鎮汽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氣泡,街邊的小三輪搖搖晃晃地踉跄着,仿佛正要去回收一整個盛夏。

周一早上,時晝照例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脫掉西裝外套,癱在旋轉的老板椅上玩手機。突然,手機頂端的消息提示一連蹦出來了好幾條。

他手上動作快過于腦子,大腦還沒想明白,手指就已經點了進去。是初中同學群的信息,陳振宇把四十多個人全艾特了一遍,還有就是遲暮說她今天早上肚子很痛,都怪他昨晚沒有節制。

時晝抓了抓頭發,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是有點過火了。

自從确定關系後,兩個人差不多把能試的地方全試了一遍,廚房、陽臺、書房、浴室……食髓知味,那時候兩人幾乎一見面就要脫褲子,遲暮都快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她男朋友還是她炮友了。

她還記得有一次和時晝窩在沙發上看恐怖片。也不知道時晝是真怕還是假怕,女鬼每一次出來都緊緊縮在遲暮懷裏,頭靠在她胸前,輕輕咬着她的脖頸和鎖骨。遲暮就這麽一邊被電影裏的畫面刺激,一邊被男朋友刺激。她把腿跨在時晝身前,跟他接吻,然後做。

這段時間他們都是這樣正經又有點荒誕地過日子。

時晝茫然地往上翻,一直把群裏的消息翻到了最上端,停在陳振宇轉發的那條“新南七中百年校慶”的帖子前。

他愣了一會兒,沒什麽頭緒地點進去看完又出來。睫毛顫了顫,下面的對話已經是關于讨論回校時間和人數的了。

[李悠然]:暮暮你也會回去吧?陳老師當年可喜歡你了,除了你初二下學期跟時晝談戀愛那次……向澤要不你也去問問時晝來不來?

時晝人都走到辦公室門口了,臨了才點開手機,回了一句:不用問了,我來。

群裏嘩然,不知是誰發了條:時總能給我發個紅包當補助金嗎。

天,時晝笑得想死。

他毫不猶豫地在群裏發了一毛錢,群裏更嘩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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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投集團總裁]:嗯,我去。

班裏的三十幾號人還沒搞清楚這是誰,下面就緊接着出現了一條更讓人匪夷所思的信息。

[給風投集團總裁掃地的]:留兩個VIP座位,我要帶家屬回去。

?!

敢情你們正牌商業界聯姻還搞情侶網名是吧。

多年前,一場雷陣雨悄然降臨,時鐘加速轉動,天空漸漸變得昏暗。我獨自坐在教室裏,看樹梢被風卷起,聽雨聲淅淅瀝瀝如海浪般潮起潮落。

也許有些奇怪,我并不覺得孤寂與悲傷,卻也談不上喜歡,只是聽着雨水沖刷着柏油馬路,打在雨傘上被反作用力彈起的瞬間,覺得有些記憶正在被喚醒。

那年,我們的夏天似乎被按下了定格鍵,梅雨天與豔陽天交織,構成你我難以忘懷的盛夏。你默不作聲将雨傘向我移來的時刻,我沒有擡頭,只能聽見雨水滴答落下,仿佛落在了那顆正在熱烈跳動的心髒上。

我再次回頭,看見你衣襟淋濕大半,你垂頭撣撣身上的水珠,将傘收起,向走廊盡頭走去。時至今日,我早已記不清你當時的面孔,似乎當時的你正在向我的記憶盡頭走去。

這是一場絕無僅有的青春盛宴,那些人青澀的模樣,讓人覺得這就是夏天。

遲暮望向熟悉的中學大門,翠綠的藤蔓纏繞在牆壁邊緣上。這仿佛是一場從十三歲開始通往二十二歲的,永不破滅的夢。

林書禾挽着她的手臂,把時晝推到兩人旁邊,嫌棄道:“滾一邊去。你每天晚上都和她睡在一起了,現在總該輪到我了吧?”

李悠然大驚:“這就在一起了?這麽快?”

“那不然呢。要是年初一同學聚會那晚不跟遲非晚表白,我現在得落在多少聯姻對象後面?”時晝笑嘻嘻搭上遲暮的肩膀,對着其他人說。

陳振宇皺眉,側過臉調侃:“剛上初中那會兒你就叫她遲非晚,那些老師都不明所以。你還不允許我們叫,咱倆可差點為這個斷絕兄弟關系。”

聽到自己名字,遲暮愣神,說:“還有這個事嗎?不過也別跟時晝一般計較,他腦子不太好用。”

時晝:“……遲老板我今天早上才簽了一份合同!”

遲非晚你是什麽意思啊!

十幾個人來到以前的教室,現在的學生正在樓下上體育課。林書禾一邊環繞着整間教室,一邊喃喃道:“現在的大屏已經用上智能的了?這條件也太優越了,我們當時還是投影吧。”

十幾個人來到以前的教室,現在的學生正在樓下上體育課。林書禾一邊環繞着整間教室,一邊喃喃道:“現在的大屏已經用上智能的了?這條件也太優越了,我們當時還是投影吧。”

向澤拎着一封粉紅色的信封,多年的情書鑒定讓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現在學生這麽早熟?也不怕被德育處抓。”

時晝一驚,口袋裏握着小盒子的手滲出了點汗。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定是驕陽太過炙熱,竟将瞳眸灼燒出淚。

樹杈間流露出的斑駁光影暈染了單車上迎風搖曳的衣角,眼中氤氲出一場滂沱大雨,在婆娑樹影上蕩漾波瀾,多次勾唇,卻也無法流露半分眷戀。

青春是匆促的,窗外的蟬勾起煩躁情緒,眼角滑落的淚模糊視線,澆灌着貧瘠的田。輾轉多次,彷徨多回,哪怕撕心裂肺的流淚,卻也留不住極速流逝的時間。于是我想将一切格式化,使世界重演。

眼淚燙傷了臉頰,回憶終于翻篇。

那天,天很藍,雲很白,吹着衣角的風終于停下,我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看着操場赤紅跑道上飛奔而去的身影,忽的覺得有些釋懷,在這個十字路口,我選擇直行。

哪怕形同陌路,哪怕不複相見,但那又如何,緣分是一個極其深奧的話題,我們都無法窺探其中的千分之一,所以,既然無法改寫結局,那就順其自然。

秒針嘀嗒嘀嗒轉個不停,公路上的汽車奔馳不斷,我總是抱怨着時間過得好慢,40分鐘的數學課好難熬。可三年的時間卻像一幕短暫的煙火,在彈指問匆匆流逝,像枯葉般片片調零,最終僅留下埋藏在拾光裏的回憶。

故事沒有完結,只是來到了下一個起點。

“遲非晚。”

時晝猛然間攥住遲暮的手腕,她回頭,錯愕地看着他。空氣裏彌漫的陽光的影子,時間裏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天鵝絨的小盒子被打開,鑽石的光芒在遲暮眼前晃了晃:“時晝,”她說。“你這是跟我求婚?”

“是,”時晝幹脆地回答,“要我跪下嗎。”

他單膝下跪,仰頭看向遲暮,牽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所以,你答應嗎?”

“當然。”

白霜一複一日地傾覆,星辰逃不過追随日光的輪換,連同百川千山,冬眠的湖水以及秋葉夏花,都在這個盛大的輪回中翻滾,掙紮。

榮枯有數,得失難量。

但他們總有無數個長青常在的歲歲年年,足夠他們再愛身邊的那個人千千萬萬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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