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飯

做飯

“哥，那你好好照顧桢姐，我們先回去寫作業了。”江逾白朝江舟擠眉弄眼，表情稱得上相當精彩。

“可是我姐還沒醒。”杜仲憂心忡忡，很明顯以他現在的狀态來看，他做不進一點作業。

秦泊淮當然明白江逾白這是想給自家哥哥制造和夢中情人獨處的機會，奈何夢中情人的弟弟是個不解風情的。

“哎喲，有江老師在這兒，你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再說了，醫生都說桢姐沒事兒了，休息休息就好了。”說着，秦泊淮攬過杜仲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江逾白。

江逾白心領神會，在一旁幫腔道：“是呀，仲哥，我們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那我們回去打點一下店裏吧。”

見秦泊淮和江逾白如此堅持，杜仲終于肯點頭了，于是三人一同離開了醫院，将二人空間留給了江舟和杜桢。

事發突然，杜仲也才剛成年，家裏平時做主的都是姐姐，姐姐倒下了，杜仲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

餐車還孤零零地杵在小廣場的角落，杜仲也沒心情再做生意了，他把食材歸類收進餐車下方的儲納盒裏，把餐車推回了超市。

秦泊淮把那塊暫停營業的牌子撥了回去，正對着街道的是“正在營業”四個大字。

江逾白指着收銀臺上的花瓶笑着說：“看來桢姐的心也沒那麽冷嘛。”收銀臺上的花瓶裏插着一束淡藍色的繡球花。

杜仲順着江逾白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他想到了什麽，語氣震驚地問：“這是江老師送的嗎？”

江逾白則表現得比杜仲還要震驚。

“你不會才知道吧？”

“知道什麽？”杜仲依舊雲裏霧裏，有些摸不着頭腦。

秦泊淮心說上帝給你打開了一扇門那麽就必定會為你關上一扇窗，杜仲在學習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分，可在感情方面卻是個實打實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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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是喜歡杜桢姐吧？”秦泊淮試探性地問道。

“賓果，答對了，沒有獎。”江逾白打了個響指，朝秦泊淮眨了眨眼，就這樣，江逾白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哥哥賣了。

看着杜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秦泊淮覺得他有些可愛，忍不住打趣道：“不是吧杜仲，你該不會今天才知道吧？江老師表現得這樣明顯，我今天第一次見他就發現了，你和桢姐一起生活了這麽久，該不會一直沒有察覺到吧？”

秦泊淮搖搖頭，沒有說話，他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難言的情緒。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們就讓這個公開的秘密爛在肚子裏吧。”江逾白隆重地宣布了這一決定。

三人說說笑笑，話題還是回到了學習上，畢竟現在已經是九月份了。

距離高考只剩下9個月，每個科任老師都不會放過任何一點時間，所以即便是一月一度的假期，老師們依舊布置了數量相當龐大的作業。

三人圍坐在木桌前，拿出各自的作業開始做。

“我說，你們學校每次放假都有這麽多作業嗎？”秦泊淮寫完一張英語卷子之後終于忍不住了，他仰躺在椅背上，叫苦不疊。

江逾白一手撐着下巴，眼神空洞地說：“按理來說，每一屆高三都是這樣的，我們學校對待高三學子向來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秦泊淮已經預想到了之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難怪那些老師一個個的都開導他，讓他心态一定要好，原來苦的日子在後面等着呢。

但是他秦泊淮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

秦泊淮寫了兩道題，接着掏出手機，對着桌面一頓拍。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秦泊淮在拍的時候把杜仲也拍了進去，接着理所當然地發了一條朋友圈，稱得上圖文并茂。

【兩天假期，六套試卷，連江一中真有你的。】

發完後秦泊淮便将手機揣回兜裏，拿起筆來接着寫英語卷子，朋友圈不可不發，但是作業也不能不寫。

杜仲不知道遇上了什麽難題，筆尖一直頓在原處，快五分鐘了，進度卻依舊停滞不前。

秦泊淮好奇地湊了過去，想看看是什麽題能夠難住杜大學神，沒想到這一看給秦泊淮看傻眼了。

沒想到讓杜仲為之擱筆的“難題”竟然是一道很基礎的詩歌鑒賞題，分析一首愛國詩歌所要表達的情感。

掙紮無果後，杜仲用筆在題號上畫了個圈，随後翻到了下一道題。

秦泊淮看着詩歌鑒賞一片空白的答題區，欲言又止。

“看什麽呢。”見秦泊淮盯着杜仲的卷子，江逾白湊了上來。

“看把杜哥難倒的題會是什麽題。”秦泊淮咽了口口水，有些艱難地回答道。

江逾白雖然沒看見，但他不假思索地說道：“那一定是詩歌鑒賞了。”

杜仲将二人的話自動隔絕在外，他專心地沉浸在題海之中，罔若未聞。

“對了，加個微信呗。”江逾白掏出手機，把二維碼擺在秦泊淮面前。

秦泊淮沒多想，掃了二維碼向江逾白發送了好友申請，江逾白馬上通過了秦泊淮的好友申請，并且發來一個表情包。

這時，本來還在低頭奮筆疾書的杜仲也擡起了頭，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給我一個收款碼吧，我把錢轉你。”

“什麽錢？”秦泊淮下意識問道，問出口之後他才想起，剛才在醫院裏杜仲慌了神，再加上不熟悉挂號看病的流程，所以挂號繳費都是秦泊淮去做的。

“哦，想起來了”，秦泊淮猶豫了一下，将一個二維碼攤在杜仲面前，說道：“你直接加我微信轉賬給我吧。”

說完，秦泊淮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他生怕杜仲說出一個“不”字，當着江逾白的面被杜仲拒絕多少有點尴尬，不過人活着怎麽可能不被別人拒絕，倒也正常，只是這未免有點太過尴尬......

“好。”秦泊淮心裏的兩個小人正在打架，杜仲卻已經爽快地掃了秦泊淮的碼。

杜仲的頭像很簡單，是一棵枝葉茂盛的樹。秦泊淮的頭像是粉色的，沒有什麽理由，只是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特攝角色——假面騎士Ex-Aid，變身者寶生永夢手執卡帶，就能變身為實力強勁的粉紅騎士艾克賽德。

秦泊淮喜歡艾克賽德已經五年了，這大概是他最長情的一次。

“秦泊淮，你這頭像挺帥的啊。”江逾白誇道。

秦泊淮驕傲地拍了拍胸脯，說道：“那可不，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騎士。”

“叮咚。”手機發出消息提示音，秦泊淮一看，是杜仲的轉賬提醒。

轉完賬後杜仲關了手機，接着埋頭奮筆疾書。

秦泊淮心裏松了一口氣，莫名生出一絲小激動，終于加上杜仲的微信了。

秦泊淮始終認為，要和一個人打好關系，第一步就是加微信，加了微信意味着對方願意将你納入他的好友圈，你可以在消息框裏和他分享日常，在朋友圈裏和他互動。

不對，朋友圈，想到這裏，秦泊淮上揚的嘴角僵住了，他朋友圈裏發了好幾張偷拍杜仲的照片......這要是給杜仲看見了，那不得尴尬死。

秦泊淮火速點進設置，準備把這幾條朋友圈設置為僅自己可見，誰知道江逾白的嘴比秦泊淮的手快。

江逾白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驚喜道：“秦哥，你這朋友圈生活怪豐富的，把仲哥拍得怪好看的。”

此話一出，秦泊淮慌忙的手指徹底不敢動了，因為此時桌上三個人，六目相對，面面相觑。

杜仲眉頭微皺，眼裏閃過一絲疑問，秦泊淮強顏歡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江逾白見兩人這反應，心知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打圓場道：“好像是碰巧拍到，哈哈哈......”

“對對對，碰巧拍到，碰巧。”秦泊淮順着江逾白的話說道。

看來以後發朋友圈要慎言了啊，秦泊淮在心裏默默忠告自己。

杜仲沒說什麽，換了張數學卷子，刷刷在左上角寫下自己的名字，三下兩下便做好了前幾個選擇題。

秦泊淮探頭看了一眼杜仲的進度，發現這張試卷自己已經做過了。

只是他還有幾個題目不太會，一是選擇題裏的立體幾何，二是大題裏的立體幾何，三是壓軸題裏的圓錐幾何。和立體沾一點邊的，秦泊淮可以說找不到一點頭緒。

秦泊淮看着自己空白的答題區，哀怨地嘆了口氣，悶悶地說道：“這該死的立體幾何啊。”

江逾白捂嘴吃吃地笑着，“立體幾何不是最簡單的大題嗎？有手就行。”

秦泊淮看起來疲憊極了，他打了個哈欠，眼淚花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可透。

“誰的手這麽好用，送我一只。”說話間，秦泊淮又在長方體上添了一道輔助線。

江逾白朝杜仲揚了揚下巴，對秦泊淮說道：“喏，仲哥的手就很好用，沒有什麽數學題是他不會的，你問問他願不願意把手送給你。”

“我突然有了一絲靈感。”秦泊淮愣了一下，随後弱弱地再次添上一道輔助線。

杜仲卻突然擡起頭，問秦泊淮：“哪道題。”

秦泊淮先是一愣，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把不會的題目擺到杜仲面前。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秦泊淮把試卷上空着的三個題目指了一遍。

杜仲只掃了一眼題目，便開口道：“立體幾何這類題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複雜，首先你要明白幾條定理，如何證線線平行，線面平行，面面平行。”

秦泊淮聽得一愣一愣的，杜仲的目光落在題目上，而秦泊淮的目光則停留在杜仲一開一合的嘴唇上。

不得不說杜仲專心給他講題的樣子是真的很打動人。這個人長着一張被上天垂愛的臉，還擁有被上天垂愛的大腦。

“聽懂了嗎？”杜仲将筆一收，擡頭看向秦泊淮。

秦泊淮趕緊将目光移向試卷，心虛地說：“懂了懂了，我自己來寫寫步驟吧，謝謝你啊。”說着，秦泊淮将試卷拿了回來。

會了嗎，會了，才怪。

秦泊淮但凡是聽了一點，也許還能寫出個所以然，問題是他壓根兒一點沒聽進。于是秦泊淮的筆又在立體圖形上添了一道荒謬的輔助線。

“你們有什麽忌口嗎？”過了一會兒，杜仲收了試卷，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放進文件夾裏。

秦泊淮趕緊搖搖頭，說：“沒有，我都愛吃”。

江逾白朝杜仲抛了個媚眼，賤兮兮地說：“哥哥你知道人家的忌口的。”

杜仲很不給面子地說：“我不知道。”

“哥哥你不要這樣絕情，你明明是知道的。”江逾白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杜仲沒理會江逾白，徑直走向了超市後面的一道小門，秦泊淮有些好奇地跟了過去，他一直好奇杜仲兩姐弟平時在哪裏做飯，晚上住哪裏。

“我可以進來嗎？”秦泊淮禮貌地詢問杜仲。

“嗯。”杜仲淡淡應了一聲。

看見超市後面的布局，秦泊淮才明白過來。

小門連通着一個狹窄的空間，這片狹窄的空間又被分成了四個隔間，一個隔間是衛生間，一個隔間是廚房，另兩個隔間則是杜桢和杜仲的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裏面只擺了一張用木板搭起來的一張床，床底下堆着一些破舊的書本，四面的牆壁還是水泥色，尚未刷牆灰，頭頂的吊燈發出微弱的橘黃色光。

秦泊淮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很難想象，杜仲居然住在這樣破舊的小隔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