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講座
講座
“聽說今天上午不用上課。”江逾白露出了得逞的笑。
秦泊淮大概已經猜到是為什麽了,不過他還是很配合地裝作不知道。
“哦?為什麽不用上課?”
江逾白神神秘秘地說:“聽說有個去年考上B大的學長會回來和我們分享學習經驗,我們班和隔壁班得去另一個校區參加講座。”
隔壁班是理科尖子班,聚集了衆多理科學霸,可以說他們是老師的掌中寶。
另一個校區江平校區和秦泊淮所在的連江校區相隔三十公裏,是近些年來剛建成的。
學校有專門的大巴校車送他們去江平校區。
聽到這裏,秦泊淮已經能肯定江逾白口中的學長是白帆了。
“江逾白,你的消息怎麽總是比我們靈通?”秦泊淮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
江逾白驕傲地拍了拍胸脯道:“你也不看看我哥是誰。”
想起來了,江逾白有個在連中當歷史老師的哥哥,老師的消息果真靈通。
秦泊淮偏頭看向杜仲,杜仲的表情很冷淡,他問江逾白道:“B大?哪個學長?”
聽到這話,江逾白突然想到什麽,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連中每年考上B大的不多,學長就更是屈指可數,去年只有兩個。
看江逾白這個反應,應該已經知道回來做講座的是哪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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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也從江逾白的表情看出了結果。
正在這時,隔壁班的班長來通知一班到樓下排隊,大巴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我不想去,你們先走吧。”杜仲沒理會叫集合的班長,自顧自地低着頭。
他的目光停留在手裏的數學試卷上,一動不動。
秦泊淮不明白杜仲為什麽突然翻臉,他以為杜仲只是不想耽誤學習時間。
秦泊淮勸杜仲道:“杜仲,聽個講座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晚上肯定還會安排補課的。”
杜仲一言不發,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而且大家都去,班主任應該也去,你一個人留下的話,班主任不會同意吧?”秦泊淮不依不饒地勸杜仲道。
“我說了,我不想去。”
杜仲擡頭望向秦泊淮,眼神十分冰冷,隐隐約約包含着幾分怒氣。
秦泊淮已經許久不見杜仲露出這副表情。
“好,沒問題,我幫你給班主任帶假。”
江逾白見勢頭不對,連拖帶拽把秦泊淮拉出了教室。
秦泊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裏窩了一股無名火。
“別拉我。”秦泊淮甩開江逾白的手。
江逾白把秦泊淮拉遠了些,确保周圍沒人後才肯松開秦泊淮的手。
“你別放在心上,仲哥這人就是這樣,他不是沖你發脾氣,也不是針對你。”江逾白對秦泊淮解釋道。
秦泊淮心裏有些委屈,他只是好心多問了杜仲幾句而已,杜仲對他愛答不理也就算了,還沖他發火。
“那他怎麽了?他是在生誰的氣?”
江逾白抓耳撓腮,欲言又止,猶豫了一陣後還是向秦泊淮坦白了。
“哎喲,都怪我這臭嘴,我剛剛就不該提講座的事。”
秦泊淮不解地問道:“講座怎麽了?他是在生講座的氣嗎?”
江逾白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對秦泊淮說:“問題不在講座,問題在做講座的人。”
秦泊淮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你的意思是,杜仲和白帆有私人恩怨?”
江逾白也很震驚:“你還認識白帆呢?”
秦泊淮不輕不重地說:“我從B大退學回來的,和他是大學同學,他跟我說過這兩天會回連中開講座。”
江逾白恍然大悟:“難怪呢,我把這茬給忘了。你和白帆關系親嗎?仲哥知道這回事嗎?”
秦泊淮搖搖頭,他和白帆不過是點頭之交,普通同學。而且秦泊淮從沒給杜仲講過自己的大學生活,當然也沒在杜仲面前提過白帆。
江逾白松了口氣:“那還好,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讓仲哥知道你倆認識,不然,我怕你倆連朋友都沒得做。”
秦泊淮明白了,杜仲和白帆二人之間定然是有什麽血海深仇的。
江逾白也不再吊秦泊淮胃口了,他把杜仲和白帆二人之間的關系告訴了秦泊淮。
“白帆的媽是仲哥的後媽,而且,是這個。”江逾白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秦泊淮瞬間明白了江逾白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白帆的媽是杜仲的後媽,而且還是個小三。
秦泊淮如遭雷劈,難怪從沒聽杜仲提起過他的父母,難怪之前自己問到杜仲父母的時候,杜仲總是沒有好臉色。
原來是這樣啊……
怎麽會這麽巧,碰巧是白帆……
秦泊淮摸了摸兜,手機就在褲兜裏,他無視了江逾白急切的眼神,跑進廁所隔間裏,點開了白帆的對話框。
秦泊淮猶豫的指尖懸在半空中,他腦海裏浮現出開學第一天時,白帆的父母到宿舍裏幫白帆鋪床、整理的場景。
那時候秦泊淮還在感慨,白帆的父母可真恩愛。
可現在,秦泊淮想起杜仲那間狹小的卧室和簡陋的床,想起杜仲大熱天穿着人偶熊服拉客,想起杜仲大晚上在車站門口攤煎餅。
秦泊淮突然覺得,白帆父母的恩愛顯得那樣諷刺,他們對白帆的關愛遠遠超過了對杜仲和杜桢的關愛。
這時,消息彈窗裏閃出了江逾白的頭像,秦泊淮點了進去。
【秦哥,我跟你說的這些事都是秘密,你可千萬別讓仲哥知道了,他不愛和別人聊家事。】
【哎,其實仲哥和桢姐挺不容易的,他爸和白帆的媽好上之後,仲哥的媽媽就丢下仲哥回老家了,十幾年都沒有回來過。】
【仲哥的爸爸心裏只有白帆一家人,早就不管仲哥和桢姐了,今年白帆上大學了,他們也搬家了,聽我哥說搬去了J省。】
秦泊淮的心沉到了谷底,杜仲的家庭情況竟然是這樣的。
雖然在秦泊淮小的時候,何成凡也不管他,可秦蘭若在物質方面從未讓秦泊淮感到缺失,作為一個單親媽媽,秦蘭若已經盡了她最大所能讓秦泊淮生活得還不錯。
秦泊淮嘆了口氣,把白帆的消息設成了免打擾。
秦泊淮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按理說來這是杜仲的家事,而且是杜仲父母那一輩的事,和秦泊淮八竿子打不着。
可一想到剛才提起白帆時杜仲那副冷漠的神情,秦泊淮就覺得心底裏發寒。
秦泊淮害怕,他害怕杜仲知道他認識白帆,更害怕杜仲恨屋及烏,也恨上了他。
反正秦泊淮和白帆也不過只做了一個月同學。
秦泊淮回到教室的時候,杜仲背對着秦泊淮趴在桌上。
秦泊淮輕手輕腳地拖開了椅子,随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你怎麽回來了。”
杜仲沒有轉身,依舊面朝着窗戶。
秦泊淮用手撐着頭,看着杜仲的後腦勺,故作輕松地說道:“我暈車,坐大巴更容易暈,一來一回我肯定堅持不住。”
杜仲沉默不語,空氣陷入了寂靜。
秦泊淮試探地說道:“今天上午不上課,他們應該得中午才回得來,不然我們……翻牆出去?”
杜仲動了動,坐起身來,疑惑地看着秦泊淮:“翻牆出去幹什麽?”
秦泊淮心說當然是想帶你出去散散心。
“我看你趴着也是趴着,越趴越困,不如我們騎電瓶車出去吹吹風。”秦泊淮提議道。
杜仲猶豫了一下,他偏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幾分鐘後,秦泊淮和杜仲站在一堵牆下,杜仲指着高達數米的牆問秦泊淮:“你确定要從這裏翻出去?”
秦泊淮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道:“保證沒問題,我之前就是從這裏翻出去的。”
杜仲帶着秦泊淮往一旁走了一段距離,一道一人高的鐵圍欄出現在二人面前。
秦泊淮也知道這地兒,這兒比那堵牆矮不少,卻不是個适合翻出去的地方。
之前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從這裏翻出去,是因為圍欄上方纏了幾道密密的電網。
秦泊淮震驚地看看杜仲,又看看圍欄上方的電網。
“不是吧杜仲,這玩意兒帶電的,一不小心咱倆就被烤焦了。”
杜仲扒開圍欄旁長勢正盛的野草,野草之後露出了圍欄的廬山真面目。
只見原本應該是鐵欄杆的地方空空無物,那幾根鐵欄杆不知道被誰掰斷了,形成了這樣一個容一人出入的小洞口。
秦泊淮驚喜不已,看來今天不用費力翻牆了:“行啊杜仲,你連這兒都知道,沒少走吧?”
杜仲搖搖頭說:“我沒走過,看他們出去過。”
兩人一前一後鑽了出去,圍欄對面是一處偏遠的廢舊小工廠。
連中占地面積很廣,這一片基本上處于學校管轄的盲區,沒有設校門,就連保安亭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麽學生都已經把圍欄掰斷了而學校卻一無所知。
二人走了好一陣才走到早上停電瓶車的地方,杜仲載着秦泊淮飛馳而去。
“去小廣場吧,我上次看見一家炸雞店,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秦泊淮提議道。
那家炸雞店叫肯德一,很明顯是盜版肯德基,店面門頭雖然有些破舊,但好在整潔幹淨。
老板為人很熱情,見有客人來了,連忙招呼秦泊淮和杜仲。
秦泊淮把菜單遞給杜仲,說道:“你有什麽忌口嗎?”
杜仲的目光在菜單上打了個轉,随後停留在杜仲的手上。
他說:“我還不餓,你想吃什麽就點吧。”
秦泊淮知道杜仲是嫌太貴。
秦泊淮裝作不悅的樣子:“每次讓你陪我吃飯你都不情不願,我就這麽讓你倒胃口嗎?”
杜仲望向秦泊淮,誠懇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只是正好不餓。”
“好吧,我知道你不挑食,我就按照我的喜好來點吧。”
雖然秦泊淮說着按照自己的喜好點單,但是實際上杜仲的喜好他都記得。
“兩個牛肉堡,兩個雞肉卷,再加一份雞米花,一份奧爾良烤翅,一份薯餅……”秦泊淮報了一串名字,店老板聽得目瞪口呆。
店老板好心提示道:“小夥子,你們倆人吃得完嗎?可不要浪費喲!”
秦泊淮笑了笑,指着剛才點的小吃的其中幾份說道:“這些麻煩你幫我打包一下。”
末了,秦泊淮向杜仲解釋道:“等會帶回去給桢姐吃,我看她最近悶悶不樂的樣子。”
提起杜桢,杜仲的眼神明顯黯淡了幾分。
秦泊淮本不想過多過問,杜仲卻主動告訴秦泊淮:“我爸最近出了些事,不用擔心,跟我們沒關系。”
提起父親,杜仲的表情變得十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