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四
路遙頭一回聽到自家藝人主動詢問行程業務，疑惑震驚之餘保持了超高的職業素養，有條不紊地對白蘇說明接下來一個月已定的工作安排。
明天進組開拍的是一部男頻網站年度前十的熱門IP，大男主劇，說白了在男人群戲裏，女主只是男主的挂件。
不到一個月的戲份，許凱給她撕了個二番，死死壓住三番男二，一位科班出身國民度不低的演員。
很好，路人緣又作沒了一點兒。
而在這二十天裏，許凱還給她安排了一場室內綜藝，一次月底在上海的時尚典禮行程。
“還有兩場推廣站臺，已經和品牌方接觸了。”路遙喜憂參半，“不過具體日期流程還沒定下來，許哥明天要到外地去見幾個選秀藝人，所以把談合同的事交給我們。”
白蘇：“…………”
進組總共二十天，許凱都有本事讓她不停跑商演，網友票選演技最爛流量排行榜，加上黑粉給原主列出的公開行程表對照起來看，真是讓粉絲連洗白都開不了口。
白蘇細想後說：“兩場站臺和品牌方溝通一下，能不能殺青後。不行就不要接了。”
路遙先是一驚，馬上問：“那許哥那邊……”
白蘇微微一笑：“不用告訴他。你是藝人助理，可以的。”
路遙：“？？？”
路遙被這個迎着陽光的微笑砸懵了，心頭那一聲自我懷疑的“可以嗎”被硬生生砸掉了語氣詞。
好的，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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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良心說，他家藝人業務能力廢得就剩臉了，但路遙覺得今天的白蘇比從前還要美，水潤澄澈的雙眸透着陌生的靈氣。
路遙忍不住擡頭，從後視鏡看向後排座，靜靜把臉側向窗外的人。
“看什麽？”
“呃……品牌推廣商演，蘇蘇你确定這麽處理嗎？”被抓包的路遙一緊張，随便扯了個話題。
白蘇轉頭，透過後視鏡和他對視，“你聽我的，還是聽許哥的。”
路遙愣了愣，脫口而出：“當然是聽你的。”
可是你的事，不都是許哥做的決定嗎？路遙心中有疑惑，但沒說出口。
畢竟是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有朝氣有活力，還保留着純真質樸，內心思量臉上藏不住。
白蘇神色泰然：“嗯好，記好這句話，你就能好好完成工作。”
路遙似懂非懂，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
熊貓視頻是網絡媒體業的新貴，但依靠熊貓集團這座大金山，幾年時間彎道超車，市場份額近四成。
在科技谷這片區域，熊貓視頻獨占一座大樓，從門前的金熊貓雕塑，到內部充滿格調的設計，都充斥着“我爸爸很有錢”的味道。
路上堵車，趕到熊貓大樓時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五分鐘。兩人快步往電梯間走去，遠遠看到幾道人影剛進電梯。
路遙眼明心亮，邁開大長腿沖過去摁住電梯按鈕，一邊朝裏邊的人致歉，一邊沖白蘇招手。
白蘇好歹穿了幾年職業裝，踩着高跟鞋趕飛機不在話下，脆弱的鞋跟和大理石地面發出有節奏而清脆的聲音，她埋首一通小跑趕上了。
“不好意思，謝……”
白蘇一擡頭，對上一雙沉靜冷漠的眸子，心髒的本能怦怦直跳起來。
她頓了頓，把話補完：“謝謝，程總。”
男人單手插着兜，清冷深邃的目光，甚至都摸不透他在看什麽。
居然是熊貓視頻的總裁，原作的霸總男主，程寒。
白蘇想跳電梯了。
下一秒，路遙按下二十五層，感覺不用遲到的他放松地舒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電梯裏不同尋常的氣氛。
跟在白蘇身邊這麽久，他當然知道程寒是誰，程寒對于白蘇來說，又是誰，當即臉色一變。
“……程總早，真巧啊。”路遙盡力維持藝人助理，臨危不亂的素質，挂起招牌陽光笑容，和對面男人打了聲招呼。
程寒随意瞟一眼電梯顯示板，他身邊的助理李晚似笑非笑道：“是巧哇，這是高管專用梯，白小姐怎麽每次都這麽巧。”
話裏的嘲諷，任何一個智力健全的人都聽得出來。白蘇看向那位難掩憤懑的助理，深表理解。
自原主和程寒出演過同一部劇後，倆人就頻繁地偶遇在發布會後臺，演播大廳外，酒吧街，咖啡館。
通稿一波接一波，兩家粉絲三天兩頭揪頭發，閉着眼睛都能撕對人。
這誰家助理受得了！
緋聞對象要是個名媛閨秀，影後标杆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漂亮蠢貨，登月碰瓷，李晚看着她，眼中閃過幾分不屑。
白蘇平靜地看一眼李晚，目光又落回程寒身上。雖然小說裏男女主順水推舟把炮灰女配當成了24K擋箭牌，但這事畢竟是原主先撩起來的。
“不好意思，給程總惹麻煩了。”
程寒回複消息的手一頓，擡頭重新正眼看向白蘇。
白蘇淡定地迎着對方冷冰冰的視線，“很抱歉從前給程總帶來的困擾，以後不會了。”
程寒抿抿唇，眸色漸深。李晚也是一愣，他這話不是頭一次當面說，但白蘇那個臉皮厚如城牆的經紀人總是笑呵呵裝傻。
今天怎麽……轉性了？
李晚噎了一瞬，冷哼道：“這樣啊，你道歉我們就一定得接受？”
“哦。”
叮咚一聲，電梯在二十五樓停下。
門一打開，白蘇若無其事地說了聲再見，頭也不回揮揮手和路遙離開。
李晚：“？？？”
程寒：“……”
電梯門再度關上，李晚收回視線，面帶嘲諷：“這什麽人啊，你見過這種道歉嗎？居然不在乎我們接不接受，那說來幹嘛？”話落猶不解氣，指着緊閉的電梯門，歪着脖子對程寒說，“寒哥，都是你脾氣太好了，一直縱容這個女人可不行啊！”
程寒冷聲道：“原來我脾氣好。”
“…………”李晚讪笑道，“我為你不值嘛，這女人跟狗皮膏藥似的，有損你的形象……還好，她剛剛說以後再也不會了！”
程寒低頭查看郵件，看不出他聽沒聽進去。
李晚暗罵自己飄了，低聲問：“今天的早會……那接下來幾個月，寒哥你還接不接劇？又有三個本子遞過來。”
程寒指尖掠過新聞欄時頓了頓，幾天前“程寒白蘇疑似戀情”的娛樂頭條到現在還熱度不減。
程寒回到辦公室剛坐下，還來不及聽是三個什麽類型的劇本，手機鈴聲就響了。程寒眼神掃過去，頓時眸底一沉。李晚跟着他這麽長時間，一見老板這臉色，縮了縮脖子，默默把嘴巴封上站到一邊。
程寒按下接聽鍵：“媽媽。”
“小寒啊，在公司嗎？”那頭豪門狗血婆媳劇的背景音小了下去，一道溫和女聲傳來。
“嗯。”
“晚上出來吃個飯，離公司不遠，媽媽好久沒見你了。”
程寒面無表情：“就你和我？”
程夫人語氣一頓，幹巴巴說：“還有你梁阿姨……”
“嗯？”
“還、還有你梁阿姨她女兒。”
“……”
程寒往後靠着椅背，單手扯了扯領帶，面色漸冷。他什麽話都沒說，偏偏那森冷的氣場隔着電話線，都讓坐在客廳看電視劇的程夫人感到一陣哆嗦。
她有點怵這個又酷又冷的兒子，明明小時候那麽可愛的，為什麽長大就生人勿進三米內寸草不生了？
程夫人越想越氣，勇氣又回來了：“你和她女兒從小就認識了，那麽多年沒見在一起吃頓飯怎麽了嘛！”
程寒：“媽，我再說一次，不要給我安排這種無聊的家宴。”
程夫人：“可是你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啊！難道新聞說的是真的？！”
“？？？”
“小寒，你和那個女明星不會真的在搞地下戀情吧？”程夫人突然思緒大開，厲聲道，“不可以，媽媽不允許！”
程寒沉默幾秒，冷聲道：“媽媽，我要工作了，你去煩大哥。”
程夫人更氣了：“你大哥也是這麽說的！”
“……”
挂掉電話，程寒臉色森冷得讓對面的李晚都抖了抖，空氣仿佛凝滞一般。
就在李晚覺得要被凍僵而手足無措時，程寒終于開口了：“說說那三部劇。”
“啊？哦！”李晚忙上前，一邊從包裏拿出資料，一邊忍不住問，“寒哥，你是為了堵夫人的嘴，才縱容那個團隊炒緋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