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烏合之衆（八）
烏合之衆（八）
費淺聽到這話，心頭微驚，就見陳露望向她輕勾嘴角：“我有這種想法很奇怪嗎？”
她淡淡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人，讓你失望了。”
費淺卻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到傅雷雷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受害者。掌門師傅也說過，性者，生之質也【1】。要求別人做聖人本就是荒謬的。你無端受到傷害，痛恨作惡之人也是人之常情。”
陳露倒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費淺接着笑道：“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大惡之人。與你相處雖然不多，但是我感受得到，你的靈魂是幹淨的。”
見陳露不置可否，費淺湊到她面前雙眼彎彎如月牙。
“真的真的，我們修道之人能參透萬物，可逆天改命。雖然我還沒達到那個境界，但是我能看得到，你心底是幹淨的。”
陳露聽到這話身子一僵，放下資料起身離開餐桌。
“我還有些累，先睡一會。你要留下來就留下來，不要打擾我。”
費淺看着她掩藏不住的微紅耳尖，笑呵呵的應下。
“好啊，我中午做飯給你吃，我廚藝可好啦！”
見陳露到房裏休息，費淺伸展了下腰肢，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幹淨。
經過沙發時看到角落裏那塊玻璃碎片依舊在，想來陳露這些日子也是沒心情收拾的。
這要是劃到了腳可得劃開一個大口子，陳露的心情肯定就更差了。
費淺将玻璃碎片拾起丢到垃圾桶裏，便撩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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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拖地，抹桌子。
幹完這些已經快中午了，費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着煥然一新的屋子很是滿意。
打開冰箱，卻見裏面空空無幾。
費淺敲了敲陳露的房門：“陳露，冰箱裏沒食材，我到樓下超市買些東西上來。”
說罷，她便拿起手機和小推車出了門。
陳露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合過眼，雖然昨天晚上因為安神香睡得安穩，但到底還是有些困意，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費淺敲門的時候她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過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揉了揉眼睛打開門時，費淺早已經下樓了。
陳露看着一塵不染的茶幾，明顯是剛擦過的。
客廳的窗簾被拉開，明媚的陽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将茶幾上剛擺放好的鮮花照耀得金燦燦，像是嵌着鎏金。
陳露拿起玻璃瓶中的鮮花，也不知道費淺是摘了哪家種在天臺的花。
她将鮮花放在鼻尖，微微揚起嘴角。
忽然，門外傳來輕響。
陳露想到費淺出門應該沒有鑰匙，以為是她在門口，便朝門處走去。
透過可視門鈴朝外往，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蹲在門口，朝門上貼着東西。
他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将整個臉遮擋住，看不清神色。
陳露輕蹙眉頭，最終按下有聲門鈴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顯然沒想到會被發現，聽到聲音身子一頓，旋即便匆匆忙忙地朝樓梯跑去。
直到倉促的腳步聲消失，樓道裏再次恢複平靜。
陳露思忖片刻，最終打開門。
一張照片緩緩飄落。
陳露蹲下身子拾起腳邊的照片，一瞬間面色蒼白如紙。
……
費淺在超市裏轉了幾圈後，帶着足足一車的食材滿載而歸。
剛進樓道門，就見二樓沖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人跑得極其匆忙，差點将她車子裏的東西撞翻，還好費淺眼疾手快的躲了過去。
瞧着落荒而逃跑出樓道的男人，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
“叮咚——”
電梯到了，費淺推着小車上了十一層，然而剛出電梯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發瘋似的站在房門口撕扯着東西。
“陳露，你怎麽了？”
她連忙跑上前，卻見陳露仿佛聽不到她說話一般，雙眼猩紅的将手中的照片撕個粉碎。
房門口擺着一排白色花圈，門上被人潑了紅油漆，用黑色噴漆寫了一個極大的“髒”字。
費淺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雖然有些被撕碎了，但依舊可以隐隐看到上面拍攝的赤（）裸的身體。
陳露撲跪在地上瘋狂撕着剩下的照片。
“這些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
“陳露……”
費淺想要将她扶起卻被猛地推到一邊。
“別碰我！”
陳露甩開她的手，雙眼充斥着紅血絲，長發淩亂宛若惡鬼：“你也不相信我對吧，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她将擺放在地上的花圈猛地砸到牆上，從房中拿出剪刀朝花圈一刀又一刀的狠狠紮去，仿佛紮進血肉之中。
費淺看不下去了，一個手刃将她擊暈後，背着她到房間裏，将她放在床上休息。
随後，費淺走出門，看着滿地殘碎的照片和花圈，忽然想起方才在一樓樓道口撞見的匆忙離開的男人。
她掏出手機撥通號碼。
“喂，傅雷雷。”
……
半個小時之後，須臾和清月趕了過來。
費淺已經将門口的花圈和照片清理幹淨裝在垃圾袋裏。
須臾二話不說背起還在昏迷的陳露下樓，将她放在車後座。費淺和清月把垃圾袋丢進後備箱後也坐上車。
今天既然有人能找到這裏，說明陳露現在的住址已經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
“陳露現在狀況太差，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想把她接到宿舍。”
電話裏傅雷雷聽到這話也應下：“行，我讓須臾過去接你們。”
等到了別墅，須臾将陳露背到三樓客房。
望着昏迷過去的女人，傅雷雷嘆了口氣：“也是真的慘。”
好好一個大美人如今消瘦得沒剩幾兩肉。
幾人将門關上，到一樓大廳商量。
清月緩緩問道：“傅雷雷，你能不能查到這是誰幹的？”
傅雷雷已經打開電腦，将屏幕轉到他們面前：“陳露家門口安裝了可視門鈴，裏面會有監控回放，很容易就能查到。”
話音剛落，監控視頻裏出現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
費淺幾人湊過去看，就見那個男人拖着一大袋東西從電梯裏走出，找到門牌號後便開始在陳露的家門口堆滿花圈，而後又潑灑油漆，晃動噴漆寫字。
“就是他！”
費淺喊道，“我在樓道見到的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