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烏合之衆(九)
烏合之衆(九)
清月淡淡道:“能不能查到他之後的行蹤。”
傅雷雷已經在操縱電腦,指尖靈活的跳躍在鍵盤上,過了一會兒聳了聳肩。
“他出了小區就坐計程車走了,範圍太大,一時半夥查不到。”
須臾撕開一盒冰淇淋:“查到了又怎麽樣呢,最多把他打一頓。”
費淺卻疑惑:“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跟陳露有過節嗎?”
“真跟她有過節就不會親自上陣用這種招數,陳露的對家也不至于做到這個份上。”
傅雷雷靠在沙發上,“多半是某位閑着沒事幹的‘正義使者’懲奸除惡來了。”
費淺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不至于做到這個份上吧?”
“你知道陳露之前受過多少謾罵,被寄了多少刀片、花圈和死老鼠嗎?”
傅雷雷輕飄飄道,“以‘正義’為名,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
費淺緩緩道:“那……這些人是壞人吧。”
清月勾了勾唇,聲音清冷:“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壞人,但他們一定是賤()人。”
費淺不再說話,經過這段時間親眼所見,她無法否認傅雷雷和清月所說的話。
沉默片刻後,她起身道:“我去給陳露點上安神香。”
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吧,現在醒來的世界對她而言太過殘忍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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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淺上樓後,傅雷雷伸了個懶腰:“經過這次,小淺淺的三觀怕是得刷新喽。”
“畢竟才下山歷練沒多久嘛,人心善惡對她來說還太陌生。”
須臾咬了口冰淇淋,“對了,你找到其他受害者了嗎?”
“唔,還沒呢,這件事情需要時間。”
這時,一向寡言的清月忽然說道:“我出去一趟。”
傅雷雷盯着電腦點點頭,“早去早回,順便晚上幫我帶份炸雞回來吧。”
須臾舉手:“那我要北京烤鴨。”
……
昏暗的房間裏,安神香的香味漸漸飄散在空氣中。
費淺滅了火柴,坐在床邊看着沉睡中的陳露。
她的面色蒼白,臉頰消瘦的有些脫形,即使在睡夢中也依舊眉頭緊皺,似乎做着噩夢。
費淺拿毛巾給她擦了擦額頭滲出的虛汗,心情低落。
她想起陳露先前提及年少家中遭遇變故時的淡然,和看到門口花圈時眼中的絕望和瘋狂。
或許對她來說,兜兜轉轉拼搏了這麽多年,依舊擺脫不了困窘時他人眼中的嘲諷和厭惡。
這才是絕望的根源。
費淺趴在床邊守着她,不知不覺中也睡了過去。
冬日的夜晚來得特別早,等她再次醒來時,窗外已經是一片黑暗。
陳露還在睡夢中,費淺揉了揉眼睛起身打開門走出房間,就見客廳裏坐着的幾人。
傅雷雷還在操縱着電腦,須臾抱着小斑坐在沙發裏看電視,卻沒見到清月的人影。
費淺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她今天打掃衛生耗費了不少力氣,中午又沒來得及吃飯,現在餓得不行。
“晚上吃啥啊?”
“我讓清月帶外賣回來了,晚上吃炸雞和烤鴨。”
炸雞,烤鴨,濃郁的醬料~~~
費淺聽到這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豐盛啊。”
所以清月啥時候回來,她好餓啊……
走下樓瞅了瞅傅雷雷的電腦屏幕,費淺眼中閃過驚異:“找到了?”
“沒錯,已經聯系到幾個女孩,明天就去跟她們見面。”
“好厲害!”
傅雷雷聽到這話略帶得意的揚起嘴角,打了個響指,“我辦事,你放心。”
這時,就見胖胖抱着雞肉腸走進屋裏疑惑道:“有人看到大黃去哪了嗎?”
他剛買的新口味雞肉腸到了,興沖沖的就去狗舍給大家改善夥食。
可是數了一圈都沒看到大黃。
平日裏這家夥只要遇到吃的鐵定甩着舌頭沖在第一位,今晚卻怎麽都找不到它。
須臾咬着爆米花:“大黃不是在狗舍裏嗎?我今天上午還看到他在噴泉邊曬太陽,嗷,小斑!”
小斑看到胖胖懷裏的雞肉腸,頓時兩眼放光,踩着須臾的臉飛奔到胖胖身邊撲騰。
胖胖揉着它的毛絨絨的小腦袋,撕開一根雞肉腸喂給它。
“我剛才數了一下狗狗,就少了大黃。”
“會不會是出去玩了?”
費淺抱着沙發枕,“大黃不是總喜歡出去找其他小母狗嗎?”
它不僅外面有狗,還會把小母狗拐回窩,好些都是別人家養的寶貝寵物。
弄得衆人還得到處找丢狗的人,把狗給別人送回去。
要是搞大了肚子,狗主人還要賠償。
提到這須臾就狠狠咬下一顆爆米花:“早晚把它給咔嚓了永絕後患!”
其實他們早就想給狗狗們絕育了,可惜胖胖每次聽到這話都驚恐的捂住蛋蛋,一副他們喪盡天良的模樣。
“汪汪汪!”
忽然,小斑奶呼呼的叫喚起來。
胖胖蹲下身子抱住它:“小斑,你知道大黃去哪了嗎?”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看到清月姐姐帶大黃出去了!
胖胖驚訝:“清月帶大黃出去的?”
費淺幾人聽到這話也有些詫異。
“清月帶大黃出去做什麽?”
須臾聳了聳肩:“誰知道?不過她中午不是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嗎,怎麽到現在都沒回來?”
費淺掏出手機:“我給她打個電話吧。”
傅雷雷說道:“那正好問她啥時候回來,別忘買烤鴨和炸雞了。”
費淺應下,撥通了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手機那頭傳來清月一向平靜的聲音。
“喂。”
“清月你和大黃在一起嗎?”
“嗯,我約了朋友見面,正好大黃想出來玩,我就帶它一起。”
朋友?
費淺似乎沒見過清月平日裏與其他人見面,但這到底是別人的私事,她也不好過問,只應道。
“那你早些回來,哦對了,別忘了帶炸雞和烤鴨哈。”
“好,我會買的。”
挂斷電話,費淺笑道:“沒事,清月帶大黃出去玩了,他們一會就回來。”
須臾看了看時間,仰頭長嘆一口氣:“這都快八點了,啥時候能吃上烤鴨啊。”
傅雷雷翹了翹拇指:“廚房在那邊,你可以選擇做飯吃。”
須臾一噎:“我還是餓着吧。”
讓他做飯,簡直生不如死。
這時,費淺忽然想起中午去超市買的肉和蔬菜,她一并帶來了。
“對了,中午買的菜還放在後備箱裏,我可以先做些前菜填肚子。”
須臾點了個贊:“你真棒!”
傅雷雷見他躺着不動,翻了個白眼抽出枕頭砸到他臉上:“給淺淺打下手去!”
胖胖舉手:“我也去幫忙。”
……
皎潔的月光下撒落大地,卻落不到狹小的窄巷之中。
一身黑衣的男人跌坐在地,兩股戰戰,驚恐的望向不遠處站着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暗紅色的長裙,腰間別着黑色的束帶,脖子上的十字架銀鏈在黑暗中微微反光。
明明是一個普通少女的模樣,可她的雙眼卻泛着鮮紅色的光亮,像是暗夜出巡的吸血鬼。
他與這個女孩素未蒙面,但她卻跟蹤了自己三條街。
男人本來想在這個巷子裏将她擊倒,沒想到還未來得及動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在地上。
當場他的左腿就斷了。
一個小姑娘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男人渾身戒備又畏懼的盯着女孩,緊張得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清月挂斷電話,面無表情的望向地上想要悄然爬走,一副狼狽的男人。
“你有覺悟的,對吧。”
男人聽到這話身子一僵,咽了咽口水,緩緩轉過身望向她,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不止。
“什,什麽覺悟。”
“傷害他人之前,難道就沒有做好覺悟嗎。”
清月淡漠的聲音逐漸冰冷,“你為什麽要騷擾陳露?”
聽他提起陳露,男人似乎又有了些底氣,聲音略大道。
“她,她自己不檢點,我只不過是把她做的事情張貼出來,又沒做什麽其他的事情。”
見清月沒有說話,男人心下底氣又足了些,接着道。
“你也知道的吧,陳露為了紅為了上位,可是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她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放蕩得很,這種貨色有什麽臉面出來見人,就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你看到了嗎?”
男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女孩會這麽說。
見他沒有回答,清月又冷冷問道一遍。
“你看到了嗎?”
男人梗着脖子:“我,我是沒看到,但是網上不都這麽說嗎!她的□□在各個群裏都傳瘋了,上面那個女人就是她,難道還有假?!”
聽到這話,清月忽然輕笑一聲。
這笑聲卻如同萃了寒毒一般,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滲人。
男人聽到她開口緩緩說着:“垃圾,也該有垃圾的樣子。”
她擡起右手。
月光之下,白嫩的五指緩緩變成鋒利的尖爪。
男人瞪大了雙眼,看着五爪在月光下猛地揮下。
下一刻,慘叫聲回蕩在黑暗的窄巷之中。
“啊!!!!!!”
男人的五官痛苦而猙獰的緊皺在一起。
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顫抖。
他的額頭冒着豆大的冷汗,驚恐地瞪大眼睛,滿臉血色消散。
空氣中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他雙手捂住□□,感到粘稠的血液浸透了褲子。
“救……救命….”
男人疼到抽搐,半天才虛弱的喊出兩個字。
最終,劇烈的疼痛讓他昏死過去。
清月看着昏死在血泊中的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候在一旁的大黃。
“大黃,謝謝你帶我來。”
“汪汪汪!”
不用謝!
清月将手中殘碎的花圈碎片丢到男人身上。
她中午讓大黃叼着碎片詢問了陳露小區附近的流浪狗,尋着氣味最終才找到了這個男人。
她不會殺了他,因為不值得。
但傷害了他人,總該失去些東西。
處理完一切,清月轉身想要離開。
這時,微風伴着濃厚的血腥味吹來,清月目光一凜,望向深暗的巷內冷聲道。
“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