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缥缈幻境
果然，兩千萬不是那麽好賺的！可就算不要這兩千萬，人家也不答應啊！被人要挾的感覺真他媽難受，穆雲峰狠狠捶了幾下地面，又像瘋子一樣抓起泥土亂扔，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踏馬到底做錯了什麽呀？都怪老爸爛賭！他不賭就沒那麽多事了！”埋怨的話他不少說，可是有用嗎？有時候他都恨警察為什麽不抓賭鬼，他們是抓了但随便罰點錢又給放了！這種父親有沒有又有何區別？
難道說，父親不賭，那幫神秘人就不會找我了嗎？答案是否定的，穆雲峰突然想到，他們只是時間到了來找自己！這個破除印記的任務是他們策劃已久的，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為什麽呢？為什麽非要梵滄海呢？
她業務特別熟練嗎？
白袍男子迎着晚風緩緩地朝遠處的老樹走去，那顆直指蒼穹的老樹，似乎就是他的目的地。
天色越來越暗，他終于滿懷心緒地回到了老樹底下，沿着樹幹上的人工雕琢的臺階拾級而上。他忽然停下腳步，往穆雲峰所在的方向望去，只是駐立了片刻，便不再停留，直接回到老槐樹上的屋子裏。
古色古香的飛檐走壁是建在巨大的老槐樹上的，全是木質結構，看上去有一定年頭了，歷史的美感沉甸甸的，仿佛它已在這裏屹立千年。
裏屋很寬敞，簌簌的晚風穿堂而過，木質地板一塵不染，約三寸高的寬大筵席鋪于窗下，供人坐卧。紅木雕刻的圍屏做隔斷，大屏心，是素白色紙張裝裱，繪着清一色的花卉。一切陳設無不顯示出素雅的氣質，就跟白衣男子看上去那樣幹幹淨淨，與世無争。
男子大袖一揮席地而坐，白色衣袍自然地鋪在席上，略有些淩亂和随意，他蹙眉沉思了片刻忽然拿起桌子上的酒壺仰頭痛飲，玉液順着嘴角流出，濾濕了衣襟，于他卻毫不在意。
酒壺被用力地放下，男子這時才感受好些，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滄海哥哥！滄海哥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男子臉色已經變得柔和，不複先前的凝重。此時，從屏風後面跑出來一個青衣男子，他光着白皙的腳丫子，騰騰兩下就沖到了白衣男子身邊，直接撲進了他懷裏。
“滄海哥哥！”他像任何時候一樣甜甜地叫着，活潑地蹭着他的滄海哥哥的懷抱。
沒錯，白衣男子就是梵滄海！
他伸出手來撫摸懷中人銀白色的短發，另一邊手擡起他的小下巴，看着他跟穆雲峰一模一樣的臉蛋，只是這個顯得更加可愛和溫軟。梵滄海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就像對待一個小孩子。
“墨兮，你今天都玩了什麽呀？”梵滄海溫柔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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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青色衣袍的墨兮興奮地說：“跟孖嗄玩捉迷藏，還去了集市。”
“集市人多嗎？找到小夥伴一起玩了嗎？”
“嗯，好多人好多人一起玩！還出現了大怪獸！”
“什麽樣的大怪獸啊？”
“它叫起來跟小娃娃哭一樣，還偷吃。”他誇張地張開嘴巴模仿大怪獸叫喊的樣子，活脫脫一個不韻世事的少年。
梵滄海驚嘆之餘若有所思，問：“哦，那誰打跑了大怪獸啊？”
“我呀！”
“什麽？”梵滄海哭笑不得，心想你還長能耐了呀！還能打怪獸！
墨兮十分自豪地說：“我往前面一站，那怪獸就自己跑了！”
“好厲害好厲害！”梵滄海瞪大眼睛誇張地贊美着，“你是怎麽把它打跑的呀？”
他一本正經的回憶着：“我大聲告訴它‘滄海哥哥來了’，它就跑了。”
“嗯，不錯！不過以後你可不能往前面站！你在後面直接喊‘梵滄海來了’它們也會自己跑的！”
墨兮的小腦袋晃得撥浪鼓一般，說：“往前面站才威風，他們都說墨兮好棒！”
“墨兮當然棒！”
上一秒墨兮還興高采烈地有說有笑，下一秒梵滄海就發現他眼裏滲出了淚水，馬上就如斷線的珠子一樣了，他突然坐在席子上，傷心地痛哭起來。
“嗚嗚——”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那裏很疼。
梵滄海卻并不訝異，而是擁他入懷中，安慰道：“別哭，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又哭了？”
他低泣了陣，擡起臉哀求梵滄海，說：“我要去那裏。”
“去哪呀？”梵滄海被他推着往門口走，他指着清泉那邊的方向哽咽着說：“我要去那裏！墨兮要去那裏！”
那是穆雲峰所在的方向，梵滄海當然知道為什麽，但是他的回答斬釘截鐵：“墨兮，天黑了，不能出去。”
“嗚嗚——”
“乖，不哭。”他抱緊他，像是安慰又像是阻攔，不讓他從眼前跑掉。
“啊——嗷嗚—嗚嗚——”此時的穆雲峰坐在洞底下，大聲嚎叫着，不知道的以為他在哭，其實他只是幹嚎，因為沒有眼淚，不管再怎麽傷心難過，也不會有眼淚滾下來。
“我詛咒你祖宗十八代！長着一張好臉心卻是黑的，專門坑人，你這個騙子，沒有名字的騙子！顏值算什麽，老子也不比你差，我祝你喝水被水噎死，走平地也能摔跟鬥，專門摔臉蛋。”
沒詞了，他幹脆複習起成語來，把能罵人的都讀一遍：“睚眦必報、小肚雞腸、道貌岸然、卑鄙無恥、臭名遠揚、卑鄙下流、六親不認、老奸巨猾、暴戾恣睢、慘無人道、豺狼成性、趕盡殺絕、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忍心害理、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
“殺人不眨眼……殺人如麻……喪盡天良……”很快他就感到口渴兩眼發虛了，終于還是閉上了嘴巴。
穆雲峰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這是出來冒險啊，為什麽連裝備都不帶呢？戶外探險水壺是必備的吧？軍刀不能少吧？粗繩子、釘鞋、帳篷、被子、巧克力、幹糧，還有最重要的是正宗的蜂蜜，甜甜的蜂蜜！蜂蜜餅幹蜂蜜蛋糕蜂蜜糖果蜂蜜……他怎麽只是換了一身衣服整了個臉蛋就來了呢？搞得好像是去相親似的。
确實，任務目的就是去相親，可是，這鬼地方，連女主都沒找到，他就要餓死在野外了。
“哎，要是我那一縷魂魄沒有丢失的話，可能會聰明些，說不定能上最強大腦賺大錢！”
穆雲峰還沉浸在遐思裏，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洞裏更加昏暗，伸手不見五指。這種黑，跟墨汁沒兩樣，他不由地心髒狂跳，就算他是個21歲的大小夥，也還是會害怕的。特別是現在身處異地，一個熟人都沒有，這麽想着，也就更加慌了。
他擡頭望着洞口，外面也很黑，好像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總之他已經沒指望會有人來救他了，說不定得在這裏過一夜。
“啾啾”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響動，穆雲峰臀部一麻，他騰地站起來，遠離剛才的位置，馬上又撞到了洞壁，無路可退。
好像被什麽摸了一下！
怎麽會，這裏除了他再沒有其他生物呀。穆雲峰告訴自己這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會，由于緊張嘴巴更加幹渴，唇都開裂了。終于僵持不住，又靠着洞壁坐了下去，誰知他還沒坐到底就感覺屁股底下有種軟綿綿的，肉肉的感覺，那團肉還會動！
“啊——”穆雲峰輕輕叫了一聲，好像生怕驚醒了腳下的生物，可他又抑制不住要叫出來。
他已經确定這裏有別的東西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洞裏只有他一個人呀！難道有什麽東西鑽進來了嗎？可是這個黑暗程度，真的什麽都看不到。
他只好往前面挪，希望能離那東西遠一些。
“啊——”他又叫了一聲，因為他的腳踝，兩邊的腳踝都被什麽東西纏住了。那東西肉肉的，綿綿的，還挺粗，身上有指甲蓋般大小的顆粒，不是蛇。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黑暗中，感覺到那東西鑽進了他的褲管，雙管齊上。
“啊——救命啊！”他使勁蹬跳，要把那東西甩掉，使勁蹬使勁跳，可是它好像附着力很強，仍不緊不慢地往上爬。
完了，這東西要是爬上去，咬掉我小弟，那可怎麽辦！穆雲峰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否則，它為什麽要往上爬呢？！
“啊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屋裏的墨兮已經哭成了淚人，他拼命往屋外爬，爬着也要去他認定的那個地方。可身子被梵滄海緊緊地抱着，勸說已無用，他沉默着不發一語。
墨兮就連這樣的掙紮也像個心性低弱的孩子，他不說別的話，只是一味地要回家，什麽是家？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跟着感覺走，覺得那裏就是家。
“公子……”旁邊站着的女仆人看着這一幕很是不忍，卻又不知所措。她是個不足一米高的幻境生靈，一頭黑色短發，圓圓的臉蛋長得像熊貓，墨色的熊貓眼，黑鼻頭，小嘴巴，身材有些胖，系着一件圍裙，腿腳很粗壯。
梵滄海深深嘆了口氣，眼看墨兮是沒完沒了了，以往他哭鬧很快就會停的，今日卻不同。
“去把我的如意袋拿過來。”梵滄海說，女仆領命立刻跑到裏屋去。
不一會她捧着一個繡着圖案的荷包出來，遞給了梵滄海。梵滄海打開系繩，袋口發出一陣光芒，他手上就多了一根系着三枚銅錢的紅繩。他将墨兮的左手抓住，墨兮好像知道他要幹什麽，拼命地掙紮，就像一個害怕打針的小孩，哭着蹬腿蹬腳，不讓壞人得逞。
女仆人看着看着就哭了，低聲啜泣。
可梵滄海的力氣很大，還是将他的左手無名指給綁住了，另一端則系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剛綁完，紅繩上的銅錢就像活了似的轉圈，轉着轉着，整根紅繩就消失不見了。
墨兮漸漸的停止了哭泣，他閉上眼睛，睡着了。梵滄海将他抱上床，用袖子擦幹他臉上的淚水，又細心地蓋好被子，動作娴熟，像極了一個貼心的長輩。
然而轉過身來之後，他坐在床沿，冷笑道：“穆雲峰是吧，我是不會把殘魂還給你的！你這個膽小鬼！端木氏的走狗！”
穆雲峰手握一把長長的西瓜刀，在黑暗中憑着感覺，将那只軟綿綿的肉肉的生物砍了好幾刀。他雖然看不見，可也聽得到那東西發出的撕裂聲，它像某種長着諸多觸須的生物，專門用又粗又長的觸須去襲擊人，剛剛穆雲峰就深受其害。
他為什麽會有一把刀呢？他不是空着手只帶一張漂亮臉蛋進來的嗎？
在他的小弟弟險些被抓的時候，羞恥之心讓他狂暴了，他龇着牙徒手将那兩根綿綿的肉肉的生物從褲管裏拔了出來，盡管他心裏發毛得很，可是為了保護小弟弟，他毅然決然地奮起抵抗了！
那東西也掙紮得很，不到黃河不死心，他那時候仍是徒手，把怪物扔了它馬上又纏上來，直到穆雲峰筋疲力盡，被這個諸多觸須的生物捆了個結結實實。
“老天爺啊，給我一把刀吧，我砍死它丫的！”他絕望地望着黑乎乎的天空，那是死亡之前最後的禱告啊！
誰能想得到，他手上真的就出現了一把刀呢！還有變現後代表希望的綠色特效，在幾秒鐘之內照亮了整個洞穴！他連驚訝都沒時間，趕緊趁着那幾秒光亮，也不管這生物長成什麽樣，拼命砍啊砍，砍到它斷手斷腳，砍到它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西瓜刀是怎麽來的，在祈禱的時候，他腦子裏真的是一把西瓜刀！結果它變現了！
可他很快又陷入了黑暗當中，攻擊都找不到目标。那只怪物似乎學乖了，它安安靜靜的，穆雲峰知道它肯定在醞釀一波更重大的攻擊！
他擺好架勢卻遲遲不見它出招，就在他确定方向要砍過去的時候，手裏的刀铿锵一聲掉到了地上，兩只手被纏住了，那東西将他整個人往下面拉，腿腳立刻陷進泥土裏。
這只怪物要将他拖進地底下去！
穆雲峰心說完了，這一次是無力回天了……
“不想死的話，就自己救自己，可以幻想一切武器出來。”
這時候他耳邊有一個聲音，雖然有點熟悉可他無暇去想更多，腦海裏立刻出現了一把槍，手上就變現了，他感覺得到！
“砰砰砰砰——”他不停地扣動扳機，直到他整個人從泥土裏被甩出來。
他渾身是泥被甩到半空中，手裏還握着那把槍。眼看就要高空墜落了，他吓出一身冷汗！眨眼間身子卻緩緩飄落，慢得就像是一根羽毛，他甚至能伸伸腿腳彎彎腰再來個跟鬥……
終于，他着陸了，氣息也已經平緩，他看到白衣男子端端正正地站在眼前，面無表情地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