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專篇(4)

高專篇(4)

随着夏油傑和觀南鏡伴随着被虹龍撞碎的石頭落入更深的地方,戰場被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五條悟在上面單挑那個奇怪的多臉咒靈,他們在下面解決虹龍。

對于夏油傑來說,在小範圍內和虹龍這種速度快,硬度極強的咒靈作戰是非常麻煩的。一方面是空間限制讓他不能釋放很多咒靈,光是躲避虹龍迅猛的攻擊都已經目不暇接,另一方面則是每一次交手都在破壞現有的空間,他不能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最強力的招式。

而是不得不慎重起見,考慮自己會不會被一整座山壓在下面。

如果山真被他們在內部搞垮塌了,他自己也就算了,上面的五條悟也沒關系,死不了,最多是出去後無法和外面的人交代為什麽做個任務把山給做沒了……但他們身邊還帶着一個觀南鏡,不知道為什麽還正好是虹龍的攻擊目标,這就又不一樣了。

對方往下掉的時候雖然有點發懵,但好歹靠着本能或是某種極限思考粉碎了砸他的石頭,現在倒是沒什麽大礙,只是躲在他旁邊不停地造了石頭牆出來幫助他們抵擋虹龍,很快就被撞碎,于是他再造,一整個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浪費自己的咒力。

夏油傑一邊叫出了一個具有粘性和腐蝕性的章魚狀咒靈出來和虹龍糾纏,試圖先控制再打輸出,一邊分心沖他喊: “試試不鏽鋼!”

就和面對五條悟“做個纜車”的要求時一樣,觀南鏡困惑地問: “那是什麽”

夏油傑:……

他意識到觀南鏡術式的缺點在哪了,竟然真的在他“貧瘠的小腦殼” ——他對世界毫無認知。他不是真的造物主,畢竟他的術式也不是“幻想成真”這一類東西,而是混淆真假虛實。如果一個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真,自然也創造不了假。

看顧着這邊的功夫裏,他也沒耽誤手裏的動作,章魚勉強纏繞住了虹龍,黑色的粘液流下,轉瞬間就把他們腳下的石頭又腐蝕了一大塊,卻對虹龍仿佛閃爍着振金偏光的堅硬鱗片毫無作用,還被對方一個扭頭狠狠撕咬住!

明明都是一級咒靈,實力卻亦有差距。章魚極其痛苦和激烈地扭動起來,在它破碎前,夏油傑極限将它回收了,一個翻身卷起觀南鏡,在虹龍甩尾抽死他前抱着他一把滾開!

虹龍發出咆哮怒吼,伴随着它尾巴擊打的動作,石塊又狂動着落下,再加上遙遠的上方仿佛有爆炸聲,觀南鏡把手按在石壁上,試圖做個路直接出去,卻發現不行——這麽颠來倒去地翻騰了半天,他早搞不清他們的位置和方向了。而且下一波攻擊飛快又到,根本沒有給他仔細思考和改變地形的時間!

它的硬度确實匪夷所思,但只要是個咒靈就不會沒有弱點,夏油傑冷靜地把小學弟的頭按在懷裏,原地出腿變換重心,帶着人甩了半圈,在虹龍沖上來前撕咬住觀南鏡前護住了對方。

在這個極度接近,幾乎能按上對方森寒牙齒的距離,他極其冷靜地,直接用咒力簡單粗暴地刺入了它的眼睛!

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咒靈翻滾起來,發出了今天的第一聲哀嚎。夏油傑毫不留情地趁着這個機會又弄碎了它的第二只眼。虹龍終于恐懼起來,蜷縮着往上往後游動躲避,但是夏油傑之前在上面挂上的整整二十多個蜘蛛咒靈終于完成了他們的工作,正窸窸窣窣地沿着網爬回主人身邊。

它們結出的密密麻麻的網絡讓瞎眼虹龍盲目地亂創,盡管這些蜘蛛網的強度依然無法阻攔它,卻到底是密密麻麻地黏連在它身上,或是随着它的沖撞斷裂挂落到各種石頭上,對它繼續實現更可怕的攔截。

終于把它逼入了困境。

但怎麽了結掉它依然是個問題,此時此刻立刻浮現在夏油傑腦子裏的選擇是“跳上去” “抓住它的角” “順着它的眼睛灌入咒力” “直接讓它爆炸” ——雖然違背了他想要盡量安靜無害地處理掉這家夥的念頭,可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袖子卻被輕輕拽住了,一低頭,觀南鏡掌心血跡斑斑,之前的傷口已經開裂,又添了許多新的裂口,像是割傷。伴随着滑落的鮮血,強烈的香味也在擴散,陷在蜘蛛網中的虹龍仿佛更狂躁了,絕望地發出嘶吼聲。

夏油傑屏住呼吸——纖弱顫抖的手心裏,正躺着一片銀白璀璨的鱗片。

“雖然很硬,但找到角度就能拔下來。”觀南鏡努力忍耐疼痛,聲音裏帶着細微的顫抖: “所以我會做了……”

咒力湧動,鱗片在他的手心中延展着,變成了一把雪亮的尖刀。他松開手指,平攤手掌,舉起給夏油傑: “前輩,給你。”

被自己的鱗片劃開腹部是什麽樣的感覺夏油傑動手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共情咒靈,也确實厭惡着它們,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共情了,因為他知道即将到來的吞噬會把這種惡心,恐怖與痛苦的感覺加倍送還給他的。都說善惡有報,夏油傑堅信自己在踐行善舉,但他卻總是在承擔現世報一樣的東西。

難道殺死咒靈是我的罪孽嗎

不然為什麽我要忍受着吞掉它們呢

在哀嚎中散去的虹龍被吸入他的掌心,逐漸轉動成為了一顆漆黑的咒靈球。到這一步還不算收服完成,要吞下去才可以,時間不能過太久,否則咒靈球就潰散了。

從想要收服咒靈的角度來說,他将會變成白忙一場。

但夏油傑還是把球揣進了褲子口袋,第一時間只轉身跳回去,去看面色蒼白縮在那裏的觀南鏡的情況: “手怎麽樣了——”

他話音還沒落地,上頭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就先落了。兩個人皆是一驚,一擡頭就看到山洞是真的崩了,不知道是從哪裏開始徹底無法支撐的,但反正目所能及的地方,兩側,頭頂,腳下的山壁都正飛速龜裂出巨大的縫隙,向他們瘋狂倒來!!!——

不會真是山塌吧!

該死,現在哪怕把虹龍吞下去也遲了!擋不住!穿山遁地的咒靈也不能用,往下鑽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夏油傑在腦子裏急速過了一遍,幾百只咒靈沒一個能扛得住這場面的,他咬着牙,撲到觀南鏡身邊按着他的頭護進懷裏,閉目身上咒力暴漲,撐出一個連簡易結界都不算的,純粹的咒力護盾,試圖硬抗過這一遭!

然而巨大的,宛如天地塌陷般的恐怖聲響落在耳邊時,他卻發現自己毫無感覺,甚至覺得聲音像是被某種材質隔絕在外,有種空洞的回響。他怔愣着睜開眼,雪亮的光幾乎要刺痛眼睛:

無數銀白的鱗羽包裹成了一個球,護着他們安然無恙地承受這一切。

觀南鏡從他勒得過緊的臂彎裏勉強鑽了出來,空間太小了,幾乎是貼着他的臉在喘氣: “對不起,前輩,我造不出更大的了……”

鱗羽延展出的地方還沒有和他的手掌分開,甚至像是紮在他的肉裏。血好像流得更嚴重了,在比金屬還光滑堅硬的鱗片上滑動,染紅了高專藏藍外套下的白色襯衫袖子,他整個人都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密閉空間內他血液的味道刺激到屏住呼吸仿佛也還是能聞到,夏油傑呼吸都加重了,努力不把視線下移,只是盯着他頭頂的發旋說: “鏡,你得給自己止血——你應該能記得自己的手原來是什麽樣的才對——”

觀南鏡也在小聲喘氣,可憐得像是泣音: “不,完全不記得,生命線多長都不記得了……”

夏油傑:……

萬幸,在他失血過多或咒力透支前,轟隆隆的恐怖撞擊終于還是停止了。伴随着三十幾秒後一頓沉重的悶聲和周圍嘩啦嘩啦的泥土沙石流動聲結束,結構似乎終于穩定了下來,糟糕的崩塌告了一段落。

觀南鏡也确實是撐不住了,他對咒力的運用還很不熟練,所以浪費太大。更可怕的是血液流走時像是把他的能量也帶走了,按照夜蛾上課講的內容來說,咒術師明明應該身體素質很好的,不是嗎可是他卻像得了血友病似的,這麽老半天了傷口的血還是止不住。

這時他倒是後知後覺地理解了五條悟說的“等到又冷又餓的時候再後悔沒吃飯就來不及了” ——如果有的選,他一定在車上吃掉所有銅鑼燒……

“鏡。”他的胡思亂想被夏油傑輕柔的聲音打斷了。

“嗯”

黑發披散的學長換了換姿勢,讓他往自己腿上再靠點: “騰出點地方來,我給你包紮。”

空間依然很小,好像也沒有新鮮的空氣湧入,真不知道他們落到哪裏了。夏油傑雙掌結印,召喚了一個傘狀的水母咒靈撐在了他們頭頂,又放了幾條游魂一樣的透明咒靈出去看情況,然後脫下外套給觀南鏡墊在脖子後面,防止碎石頭把他皮刮破了,繼續撕袖子來給他當止血帶。

除了頭發散了,他其實狀态很好,臉上刮出的一道血痕都結痂了,再不送醫恐将迅速消失。他外套裏面的襯衣甚至依然潔白如新,帶着他的體溫和某種植物洗衣液的清香。歸根結底一級咒靈只能給他找找麻煩,很難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和虹龍再打一百回也沒有被半座山壓在身上險惡。他應該保護好的觀南鏡卻渾身破破爛爛的,看着都讓他感到挫敗,深感自己失職。

即使對方的術式很強大,他也是在年齡上,心智上和經驗上的弱者。

理應柔弱,理應被保護,不應該反過來一心擔心比他更強大的人。

“這樣當然不太衛生,但應該不會引起感染的,因為咒術師的身體素質很好。”地方太小了,夏油傑幾乎是把他圈在懷裏才騰出一點地方動手: “哪怕有什麽問題,硝子會解決的,所以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先止住血就好。”

說着,他卻頓了頓: “不,不會再有下次了。”

去探情況的咒靈也發着光又回來了,根據它們挪出去的時間和角度,夏油傑基本可以肯定是半座山被炸塌了,而他們現在正被壓在幾乎最底下(…)他本來還覺得是他們和虹龍的打鬥造成了太強的破壞,現在這種懷疑卻立刻一掃而空,只剩下了牙癢癢的無語——

肯定是五條悟那家夥在上面終究沒耐得住手,大炸特炸,大炸特炸!!!

那個特級鐵定是不能給他吸收了也就罷了,他倒是想想還有個可憐學弟在下面啊!

觀南鏡乖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又逐漸被裹成了小木乃伊狀。大概是怕弄疼他,夏油傑包紮得緩慢又細致,半長的黑發垂下,偶爾從耳後滑落遮住一點臉,更顯得他專注又柔和。

因為能感覺到他的态度很溫柔,觀南鏡的安全感不知不覺就上升了,像每一個被關愛的小孩子一樣情不自禁地在家長(不是)幫自己弄手手時候走神。他仰起頭看了一會兒仿佛在呼吸的淡紫色熒光水母咒靈的花紋,又好奇地貼着石頭聞了聞其中微弱粗粝的泥土氣味。

他又開始想往左邊看,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直接捂住了眼睛。

外面的雨好像還在下,這裏只是悶,但并不是完全不透氣不透水,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遙遠的頭頂響起,應該是外面的水滲進來了。溫度依然很低,幸好此時此刻他們面對面靠坐在一起,夏油傑體溫明顯高一點,觀南鏡便不太冷。

他乖巧地任由人捂着,連原因都沒問,仿佛對他做什麽他都很信任。他柔軟的額發落在夏油傑手背上,手心是他的睫毛在微微煽動,都是一樣的輕微的癢。夏油傑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咒靈球,再不吞就失效了,他缺少虹龍這樣硬度強悍的咒靈,他該毫無遲疑地吃下去的。

可是他只是圈着學弟,在他血液的強烈香氣中,仿佛凝固在這裏。

吃下去啊,他勸誡自己,為了變得更強大,去拯救他人吃的痛苦不叫痛苦,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忍受不了呢你已經夠幸運了不是嗎有着強大的術式,很少在任務中受傷,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亡……你要做的就只是忍受這麽一點點不舒服罷了。

“前輩”

他安靜的時間太久了,觀南鏡有點困惑地喊他,柔軟的嘴唇血色淡淡,更顯得唇下小小的點紅豔。世界寂靜,他們陷在地心,可以玩弄真假的人卻毫無保留地信任着他,于是他忽然就失去了遮掩和說謊的欲望。夏油傑慢慢松開了自己的手,給觀南鏡看了仿佛還在緩慢流動,內在像是有個腐爛生命的咒靈球:

“其實,我吸收咒靈的方法是把它們吃下去。”

觀南鏡看了一會兒,用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它,又聞了聞,才慎重地發表了研究報告: “好像很難吃。”

夏油傑笑了起來: “只有這種感想嗎”

真是個小孩子,但……

“确實不美味。不過沒關系,連這種事都忍耐不的話,我也不會成為咒術師了。”

他到底還是平複了心态,深呼吸後決定一口悶。但一直很乖的觀南鏡卻在這會兒按住了他的手腕,因為失血而變得更蒼白的手指搭在他的動脈上,仿佛被這種奔騰河流般的生命震動感燙到,就縮回了手指,轉而虛虛罩在了咒靈球上方。

“換成前輩來閉眼睛吧,好嗎”他看着夏油傑說,綠眼睛在水母投下的朦胧光線裏,好像流動着水波一樣,帶着清澈的懇求。

人不該拒絕這樣的一雙眼睛,那太殘忍了。

“三秒就好。”

三秒後咒靈球消失了,一朵小小的雛菊出現在了觀南鏡纖細的手指間,脆弱柔軟的花瓣舒展,光亮得像一顆白黃交間的糖,散發着屬于春天和純潔生命的清香。

觀南鏡素白漂亮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種簡單又真摯的歡喜來,像是由衷地為自己能幫上忙而開心。

他溫柔地看着夏油傑,舉着小花放到他唇邊。

“這樣就不髒啦。”

雨點啪嗒一聲,砸落在他們頭頂的石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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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傑的心情大概就是:我被愛了(大受震撼)

靜靜完全不是加那種沒有世俗道德概念/親疏界限的天然渣,也不會搞暧昧,他是真的很愛大家,愛得清白端正又純潔無污染,于是所有凝視,動搖,迷蒙,壓抑,克制,渴望和遺憾的戲份都給別人了hhh。

雖然和主流定義完全不一樣,不是雙向狂愛1v1,也不是大家都毫無x魚,但對于nina自己來說我在寫我最喜歡的酸甜口純愛風味啊啊啊,青春純愛物語!我不管,這就是我心裏的青春純愛物語!!!(發瘋)(耍賴)(滾來滾去)(滾去滾來)

差點都保存了才想起來沒和媽咪們問好!(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頭發和衣服)(假裝沒有發瘋)(又人模人樣了)(抱住媽咪)謝謝媽咪來看,媽咪們明天見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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