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夜色漸升，紅刻酒吧內外一片燈紅酒綠，包廂內，陸菲笑着将男人遞到自己身前的半瓶酒推了回去，男人拿着酒瓶的手緊了緊，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的又坐了回去。

男人叫王新，來歷陸菲不知。

王新不遠處坐着的，正是那日帶人在游樂園砸了陸菲攤子的人，那人姓許，是紅刻的二把手，下面的人都叫他“許哥”。許哥轉動着手指上的玉戒，看了眼陸菲，放下手吼道，“還杵在這做什麽，別礙王總的眼，快滾。”

陸菲被許哥的聲音吓得一顫，手中的酒瓶險些落地，陸菲看向許哥，雙唇抿了抿，低頭應着就往門邊退。

王新将雙臂舒展，眉色深晦的看了陸菲一眼，随即轉頭看向許哥。許哥對上王新的目光，笑着一改怒意，舉起酒杯敬道，“王總別見怪，她是新人，不懂這些，我怕她擾了王總的興致。”王新冷笑的勾了勾唇，舉起酒杯一口飲下。

許哥旁邊坐着的跟班見勢忙笑呵呵的端起酒杯，“是啊王總，別跟這娘們計較，她……”

“我若偏要計較呢。”王新突然出聲打斷了跟班的話，手中的酒杯旋即砸到了陸菲的腳邊，陸菲手握門把手的動作一頓。

空氣在整個包廂內瞬間凝固，跟班舉着酒杯的手懸在半空，喉結不斷起伏。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笑聲猛然響起，“哈哈哈，王總是我紅刻的貴客，能來就是我紅刻的榮幸。”許哥轉了話頭，看向陸菲，“王總看得起你，還不過來給王總敬個酒。”

陸菲聞言咬了咬牙，只得硬着頭皮轉身。王新見陸菲走了回來，這才支起身子，一雙觊觎的眸子直直的落在陸菲被旗袍包裹的身上。

“王總。”陸菲也是混跡酒吧這麽多年的，自然知曉這遭是避不開，陸菲舉起酒瓶，朝酒杯裏倒了三分之一。王新看着陸菲的動作，眸子不斷在陸菲的身上來回移動。

王新笑着端起酒杯，待陸菲飲下，順手便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旁。陸菲臉色一驚，下意識的就推開王新，然而王新哪是輕易放棄之人，見陸菲掙紮，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兩人接觸之間，王新的低語傳到了陸菲耳旁，“你陪我一晚，這些酒，我就都包了。”

聲音很小很低，除了陸菲，再無人聽見，陸菲霎時感覺胃裏一陣作嘔，推拒的動作更大了幾分，滿眼帶着厭惡。

許哥在一旁靜聲看着，隐在燈光下的眸子一片寒冷。

随着驟然而起的酒瓶落地聲，王新的動作方猛然停下，陸菲趁機掙脫了王新的束縛，起身頭也沒回的跑出了包廂。

王新懷裏空空，面上瞬間冷了下來，轉眼便看到正趴在地上撿瓶子的跟班。許哥站了起來，端起酒杯笑着抱歉，“小弟不懂事，王總莫怪。”王新将眸子落在了許哥身上，良久方冷笑着起身，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跟班身前。

許哥舉着酒杯的手懸在了半空。人影在閃光燈下慢慢而來，停在了跟班的頭頂，跟班的喉結再次不安的滾動着。王新笑着看向許哥，随即擡腳落在了正撿着酒瓶碎片的跟班手背上，“這狗犯了錯，就得懲罰，不然它下一次還得犯。”

碎玻璃刺入掌心的痛讓跟班的臉色瞬間煞白，許哥看着地上忍痛的人，手中的酒杯被捏得顫抖。王新收回腳，靠近許哥，雙手插兜滿不在意的湊近許哥的耳朵，“身為狗，就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王新抽出雙手，理了理許哥的衣領，拍着笑道，“狗犯錯，主人也有責任。”

王新意有所指的看着許哥，許哥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後更加難看，王新冷笑一聲，轉身推門而去。

直到包廂的門再次關上，許哥才彎腰扶起跟班，滿眼的愧疚。跟班看向許哥，咧了咧嘴，“大哥，不礙事，養幾天就得，廢不了。”許哥沒有說話，只有他們知道，剛才酒瓶落地，實則并非跟班所致。

陸菲快步離開包廂後便回到了休息間，突然的開門聲将裏面的谷妤薇一驚，放下手中的照片轉身見來人是陸菲才定了神，再見陸菲滿臉的驚慌失措，谷妤薇忙上前道，“陸姨，你怎麽了？”陸菲微愣，這才想起谷妤薇尚在，“陸姨沒事。”陸菲欠身抱住了谷妤薇，好似這是她唯一的安全地。

谷妤薇落在陸菲肩後的雙眸沉了沉，卻是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陸菲才松開谷妤薇，“小薇剛才在看什麽呢？”陸菲将谷妤薇牽到揚倩雯的座位笑道。谷妤薇看着桌上的那張照片，抿了抿唇，搖頭，“陸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陸菲注意到谷妤薇的目光，了然的将照片拿了起來，遞給谷妤薇，“小薇想要，就留着吧。”谷妤薇擡眼看了看陸菲，随即笑着點頭接過了照片。陸菲将谷妤薇帶到了紅刻門口，不知何時而起的雨淅淅零零的砸下，陸菲半蹲在谷妤薇身前，擡手理了理少女有些雜亂的發，聞聲道，“陸姨去拿傘，小薇在這等我。”

見谷妤薇點頭，陸菲才起身再次回了休息間，陸菲出來時，手中握着一把傘，陸菲将傘遞給谷妤薇，又囑咐了幾句。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阿菲，許哥找你。”

陸菲眉宇蹙了蹙，轉頭應了一聲，看着谷妤薇離開。谷妤薇握着手中的傘，眸子瞬間變得陰沉。谷妤薇的身影漸漸消失，陸菲才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

兩天後的這天，谷妤薇沒有像往常一樣一早出門，她在自己的房間裏待着，書桌前不斷的奮筆疾書，直到谷濤的關門聲響起，谷妤薇才起身出了房間。

谷妤薇跨步來到茶幾前，将茶幾上的半瓶白酒拿起，而後掏出一個紙包攤開，紙包內是細碎的粉末，谷妤薇将粉末倒進酒瓶內。

門口突然轉來了鑰匙的聲音，谷妤薇沒料到谷濤回來的如此快，放下手中的酒瓶立在了一旁。谷濤打開門便看見了正盯着自己的谷妤薇，心中疑問了一瞬，本是以為谷妤薇似平常一樣出門的。

谷濤收回眸子，到嘴的話卻好似被繃住，谷濤擡步走到了沙發上坐下。谷妤薇轉身往旁邊站了站，兩人相對無語。谷濤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伸手自然而然的摸到了茶幾上的酒瓶。

谷妤薇的眸子在谷濤的手觸及酒瓶的那刻微不可見的亮了亮，然而谷濤只是拿起酒瓶頓了頓，許久，直到谷妤薇懷疑谷濤是不是改性了時，谷濤卻又揚起了酒瓶。

然而下一刻，谷濤到口的酒瓶還未喝，門外便傳來一陣門鈴聲。谷濤放下手中的酒瓶，顯得有些不耐煩。谷妤薇也沉了眸，快步跑到門口，方一開門，谷妤薇便看到了兩個身着警服的男人。

柏陽看着身前的少女，笑得溫和，“同學，你爸在家嗎？我們有些事需要找一下他。”谷妤薇盯着兩人看了一陣，旋即點了點頭側身讓兩人進門。

兩人進門後，谷濤才注意到來人的身份，頓時蹙眉站了起來。柏楊将屋內的陳設環顧了一圈，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您就是谷濤吧。”

谷濤點了點頭，不知兩人所來為何。谷妤薇快手将谷濤放在茶幾上的酒瓶收到了廚房，等回到客廳時，三人已經坐了下來。柏陽從小年輕手中接過一張照片，放在了谷濤身前的茶幾上，“谷先生可認識照片中的人？”谷濤看着照片，微愣了一會兒，點頭算是默認。

谷妤薇走到一旁，往茶幾上瞥了一眼，旋即一頓。

柏楊察覺到谷妤薇的到來，轉頭掏出五十塊錢，笑道，“同學，可以麻煩你跑一趟，幫我們買幾瓶水嗎？”谷妤薇看着柏楊，又看了眼谷濤，最終還是接過了錢答應下來。

直到谷妤薇的身影離開，柏楊才收了笑意，正色道，“谷先生，我們這次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柏楊見谷濤沒說話，繼續道，“據我們了解到的線索，受害人生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了你。”

谷濤聞言猛然擡起了雙眼，滿目震驚的看着柏楊，“你說什麽？”

柏楊将谷濤的反應看在眼底，繼續說，“因為此事案件牽扯較多，所以并沒有公開，我們來就是想知道，受害人陸某在最後的電話裏，有沒有提到什麽？”

谷濤的雙手都在發抖，良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沒有。”

柏楊和小年輕對視了一眼，随後雙雙站了起來，柏楊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谷先生若是想到什麽，請随時跟我們聯系。”谷濤坐在沙發上，将頭埋着，“嗯。”兩人見此遂也不逗留，擡步朝門口去。

直到兩人打開門，屋內才傳出一陣低沉的男音，“是什麽時候的事？”

柏楊腳下一頓，轉身看向谷濤，久久才道，“死亡時間是兩日前。”

門口突然傳來水瓶落地的聲音，柏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到門口的谷妤薇，柏楊看了一眼谷妤薇，抿唇終是什麽都沒說。谷妤薇愣愣的站在門口，腦中全是柏楊的那句話，眼前浮現陸菲的一幕幕。

谷妤薇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朝柏楊離開的方向跑去，“許，那個人姓許。”柏楊扶起喘着氣的谷妤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