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紅刻前走來一個女人，女人穿着碎花裙，笑起來眼角彎起，很是溫柔。女人手旁牽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看着有三四歲的模樣，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四處望，很惹人喜歡。

谷妤薇擡眸看去，目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對上了谷妤薇的眸，咧着粉嘟嘟的小嘴笑了起來，讓谷妤薇的心情更好了。

女人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谷妤薇在落地窗內，隔得遠了，并沒聽到女人在說什麽，只是女人眼角與唇角的笑意透露着女人的幸福，女人将手機擱在了小女孩的耳旁，小女孩一雙小手握着手機，遠遠的，谷妤薇看到了小女孩的唇動了動，是——

“爸爸。”

谷妤薇笑了笑。女人收回手機，拉着小女孩站在紅刻門口，女人不時愛憐的摸着小女孩的腦袋。然而好景不長，就在谷妤薇打算收回目光時，紅刻酒吧裏跑出來一個男人。谷妤薇的笑意瞬間消散，目光也沉了下來。

男人小跑到女人身旁，抱着女人，而後又蹲下來将地上的小女孩抱在了身上，小女孩笑着避開男人下巴上的胡渣，“咯咯”的笑着，口中帶着的，仍是那兩個字——

“爸爸。”

谷妤薇握着鉛筆的手緊了緊，唇口緊抿。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旭。

許旭抱着小女孩和女人說了一陣話，而後就将小女孩放了下來，摸着小女孩頭的手寬大厚實，在谷妤薇眼中卻帶滿了鮮紅的血。許旭看小女孩的目光是疼愛的，看女人的目光是幸福的。許旭轉身回了酒吧。女人拉着小女孩望去，直到男人的背影埋沒在黑暗中，才轉身帶着小女孩離開。

谷妤薇起身跟了上去。

女人帶着小女孩在臨祈河岸邊走着，岸上有許多小吃，老板叫賣着。女人在一個小吃攤前停了下來，和老板問着價錢。小女孩環顧着四周，很快就被另一邊的泡泡機吸引，女人還沒注意，小女孩就轉身跑了過去。

谷妤薇看着女人，随後解開腰間的校服穿好，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小女孩看着谷妤薇，笑得天真可愛，口中叫着“姐姐。”谷妤薇抿了抿唇，目光柔了幾分，身後傳來了女人焦急的呼喚聲，谷妤薇付錢買下了泡泡機，遞給了小女孩，拉着她到了女人身前。

女人看到小女孩，後怕的上前擁住了小女孩，小女孩握着泡泡機，依然什麽都不懂的笑着。女人松開小女孩，小女孩轉身牽上了谷妤薇的手，将手裏的泡泡機朝女人揚了揚，模樣開心極了。

谷妤薇伸手摸了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腦袋。

“謝謝。”女人這才注意到谷妤薇，臉上都是感激。谷妤薇搖了搖頭，“不客氣。”而後半蹲下，對着小女孩道，“小朋友，以後不可以再亂跑喽，不然媽媽會擔心的，姐姐把泡泡機送給你，你答應姐姐好不好？”

女人看着谷妤薇，眉眼彎了彎。

“好。”小女孩握着泡泡機，歪着小腦袋想了又想，很快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朝少女點了點頭。

“小沅還記得，媽媽說過，這時候要說什麽嗎？”女人開口，溫柔的看着小女孩。

“小沅記得！”小女孩揮舞着雙手，轉頭看向谷妤薇，“謝謝姐姐。”谷妤薇的唇角又深了些，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尖，“不客氣。”

女人和少女慢慢熟絡起來，女人買了許多東西，雙手都提滿了購物袋，小女孩被少女牽着，三人一路有說有笑的走着。到了女人家門口，進門，女人又是一陣感謝。谷妤薇不好意思的摸着後腦勺，女人拉着少女進門坐了下來，給少女拿了瓶飲料，讓少女歇會兒。

谷妤薇也不客氣，接過飲料打開喝着，眸子環視着房間。很平常的兩居室，看家具布置，女主人是個賢惠的人。谷妤薇笑了笑，收回目光。小女孩攀着沙發往上爬，想要坐在谷妤薇身旁，谷妤薇伸手抱起小女孩，将她放在了沙發上。

女人走了過來，手中捧着一盤水果，水果已經切好削皮，上面插着幾根牙簽。女人将水果盤遞給了谷妤薇，谷妤薇笑着道謝，插了一小塊水果送到小女孩嘴邊，這才又插了一塊自己吃下。

小女孩手舞足蹈的在一旁玩着泡泡機，小嘴包得鼓鼓的，模樣很是可愛。

女人笑着将水果盤放在了茶幾上，坐到了一旁，“小沅他爸不怎麽在家，所以妤薇你不用覺得拘謹。”女人笑時總讓谷妤薇想到秦晴。

谷妤薇收回眸子，點了點頭，随意聊着。從女人那，谷妤薇知道了許旭的一些事，許旭的确是紅刻的二把手，不過自從三年前就漸漸淡出了紅刻，所以這幾回谷妤薇也并不總能見到他。

今天許旭之所以會回紅刻，是為了交代一些事。

紅刻的老板是個女人，姓楊，再多的就不知道了。許旭生意上的事并不怎麽在家裏提起，谷妤薇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揮別了女人和小女孩，谷妤薇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笑意卻漸漸收起。女人說，許旭雖然陪她們的時間不多，但對生意上的事很是認真，姓楊的女人很重用他，當然這也不是放任，許旭畢竟是二把手，所有事，都是姓楊的女人說了算。

女人說起這話時是笑着的，“小沅他爸啊，其實并沒有看上去的吓人，結婚前得聽我的，現在又多了個小的，在工作上聽楊姐的，楊姐不開口，他是絕對不會越矩的，他自己有時候都開玩笑說自己是個‘女人奴’呢。不過楊姐确實幫了老許不少，我和小沅，也一直記着楊姐的好。哎呀，怎麽又扯到這了，妤薇你看我真是。”

谷妤薇收回思緒，眸子漸漸染上一層寒意。

谷江一家離開後，家裏就空了，谷妤薇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卻一直放在這裏沒有動過。谷妤薇回了一趟孫家，打開門可以隐約聞到一陣灰塵味，顯然已經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谷妤薇将壓在箱底的那張照片翻了出來，那是谷妤薇從陸菲那裏拿的，楊倩雯的照片。谷妤薇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起身來到廚房，廚房裏的垃圾桶已經被清空，谷妤薇将照片點燃，丢進了垃圾桶。

微弱的火星瞬間猶如燎原之勢擴散開，将照片淹沒，化為灰燼。谷妤薇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垃圾桶裏的火光，直到最後那點火星熄滅，她才轉身離開了孫家。

·

孟媛霜對谷妤薇愈發依賴，幾次都暗示性的問谷妤薇高考後要報哪所大學，她想，或許高考之後，她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對谷妤薇說喜歡了。她甚至開始憧憬着大學，憧憬着她們的未來。

然而孟媛霜卻不曾料到，一切，都在她的期許之外。

第二次摸底考在周五結束，第二天是端午，高三的學生也因此得以喘氣。放學的時候，谷妤薇沒有收拾課本打算離校的趨勢，少女安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校道上的銀杏樹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孟媛霜來找谷妤薇的時候，谷妤薇才回過神來，笑着，那是孟媛霜從未見過的笑，谷妤薇對她說，“霜霜，我有事想跟你說，你能晚點再走嗎？”谷妤薇的眸子是深邃的，只一眼，便能讓人深陷。

谷妤薇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孟媛霜的心跳有多麽的快。孟媛霜從沒見過這麽認真的谷妤薇，心中那暗藏的悸動讓她忍不住多想。孟媛霜沒有拒絕谷妤薇，就像往常的每一次，只要是谷妤薇提出的，她都從來不會拒絕。

兩人出了教室，教室走廊上站着幾個身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少年少女望着谷妤薇的眸中帶着笑，谷妤薇走在孟媛霜身旁，孟媛霜并沒有留意，在兩人的身後，一直跟着那幾個少年少女。

谷妤薇将孟媛霜帶到了教學樓的頂樓，夕陽将整個一中都渡上了一層淡淡的橘光。耳畔的微風在吹拂，撩撥着少女的心。孟媛霜看着眼前不斷靠近的谷妤薇，感覺呼吸都不平靜了。谷妤薇唇笑帶笑，眸中倒映的只有孟媛霜一人。谷妤薇上前将孟媛霜臉頰前吹起的長發挽于耳後，動作輕柔得讓孟媛霜沉淪。

“霜霜。”谷妤薇輕啓粉唇，叫着少女的名字。少女的眼神躲閃着，将頭低了下來，臉上貫以的冷清被陣陣緋意替代。“你喜歡我嗎？”谷妤薇問，伸手卷起少女身前的一縷長發。

少女擡眸朝谷妤薇看去，心跳在那句話落下後跳得更快，少女透着眼鏡望着谷妤薇，盡管臉上的燙意已經讓她有些想逃，但到底還是點着頭輕“嗯。”了一聲。

谷妤薇唇角揚了揚，顯得極有耐心，放下少女的長發，“你喜歡女生，是嗎？”少女有些不太明白，但面對谷妤薇，還是真誠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孟媛霜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像現在這樣認真而堅定的承認過。

谷妤薇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孟媛霜想要将心底藏着的秘密告訴的人。只因為，那人是自己喜歡的人。

耳畔的風還在吹，谷妤薇伸手摸上了孟媛霜微紅的臉頰，由臉至唇，一路而下。